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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扑朔迷离娃身世老狗决定讨压子 ...

  •   朱古骞把手伸到慕骄子的眼睛前来回摆好几次,说:“三弟,三弟,……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那么满脸春风,似乎春花要开放了?呵呵呵。”
      过会儿,慕骄子才缓过神来,用手指着梅园那倔强的红梅正盛开在皑皑白雪中,他博笑,道:“二哥,小弟让你见笑了,你知道梅朵每年正月十五,或者正月十三,她对侍梅有多么慎重嘛?首先,她要素食三日,其次要以盛装,就是那身白衣为盛装;最后,她才必须跳那白纻舞,这才算完成侍梅仪式。二哥,你看,梅园的红梅开得多美。我想这全归功于梅朵亘古亘今的虔诚侍梅吧,才真正感动花神如此眷顾这一方梅花的。”
      朱古骞:“呵呵,三弟,我真不知道嘞,今天听你第一次说。难怪前天尤丽和大嫂闻素娥见梅朵在雪花飘飘的梅园中曼舞呢,原来还真有侍梅这回事呀!三弟,你没问弟媳因何
      能让她这么虔诚的、多年如一日的侍梅吗?”
      慕骄子:“二哥,我还从来没问过梅朵侍梅的因由,梅儿也从来没提及其原由。我想,梅儿想告诉我时,她自会说,不说,也定有她的理由吧,我是怎么都支持她的。”
      朱古骞竖起大拇指:“三弟,你们两夫妻就是众多夫妻中的模范夫妻!二哥,佩服佩服!既然侍梅如此神秘又神圣,我们今天权当没说。三弟,我们不如聊点别的话题如何?”
      “哈哈哈,那好,二哥,我俩再聊点刺激的话题。今天是正月十五,是世上活人团圆的喜庆节日,这个世人皆知。但是今天也是上元节,也是阴间的鬼节,是阴魂复出的时刻,是各类邪崇增凶的大好时机,阳间家家户户门前之所高高挂起大红灯笼也是在避邪呢……”慕骄子一边嘻哈地说笑,一边扭脸向媚君亭瞧去,正要继续往下讲,瞥见尚云鹤急匆匆地小跑着从洪恩亭穿过,向媚君亭正中廊桥径直奔去。慕骄子的视线随着尚云鹤的身影移动,目不转睛,继续地说,“二哥,我们先去看看大哥为何奔跑?他走路一贯是款步,今天这是怎么了?他这样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这可是百亩园的青云轩哦,他这么不是在玩命吗?”
      朱古骞突然站起身,鹄望尚云鹤奔跑的身影,忙问:“大哥跑的这么急,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情了吗?”
      朱古骞和慕骄子匆匆地赶往尚宅。
      媚君亭里的丫鬟们看尚先生急匆匆地从她们身边掠过,很惊讶,正想问个因,尚云鹤已从身边跑出老远。
      在媚君园正中廊桥玩耍的少爷小姐们看到一个身影嗖地从身旁一阵风似的刮过,正纳闷是谁呢,尚云鹤已到罄竹宅了。
      其余少爷小姐没看真切刚跑过的身影是谁,青夔眼一瞟,便知晓他是爸爸尚云鹤,他道:“我要回家看看爸爸怀里抱得是谁?”
      朱华少:“我也看见了,是尚世伯,我们都是瞧瞧吧。”
      尚青夔:“好,那我们同去吧。”
      各家丫鬟是伺候少爷小姐的,看少主人走了,也紧随其后。
      尤丽想趁早赶庙会,早已聚在尚家。
      张氏寻到梅园,走在梅园曲折小径上,一声咋呼,只听的扑棱一声,几只麻雀从梅园的雪地上嗖嗖地飞走了。接着,她看到青云轩的少爷小姐们都向尚宅跑去,还有慕骄子、朱古骞先生正大踏步同去尚宅,各家的丫鬟们紧跟其后。张氏走到梅园与罄竹宅交接处,转回头往后走,她想到今天是正月十五,是小皋县城里最热闹的观灯会和庙会。她猜测可能大家都聚齐尚宅要去观灯会了,她告诉梅朵太太这一情况,好让梅朵太太也去瞧热闹。
      李氏把装好的热敷袋递给闻素娥和尤丽。她俩手中捧着热敷袋等候在客厅。
      尚云鹤气喘吁吁,满脸汗珠,抱着孩子冲进客厅。
      李氏赶忙接过尚云鹤怀里的孩子,坐在火炉旁的椅子上,火炉里火烧得正旺。李氏拿手边椅子上太太准备好的青夔少爷的衣服。给孩子正要换上。
      尚云鹤:“李嫂,你脚手轻点,孩子可能冻僵了,别伤着孩子。”
      李氏:“我知道了,先生。”
      尤丽和闻素娥在边上七手八脚地帮忙。
      李氏一双利落的手很快地把干净的衣服给小男孩换好,抱进厢房。放在早已靠暖和的被窝里。
      闻素娥和尤丽也跟进厢房,用手中的热敷袋给小男孩一会焐焐胸口、焐焐肚脐眼、焐焐手、焐焐脚。
      李氏给小男孩用热水洗洗脸、手、脚。弄利落后,她又兼顾着试热敷袋焐得地方温度高不高,别烫伤了孩子幼嫩皮肤。她嘴巴喋喋不休:“啧啧啧,瞧瞧瞧,这小脸多可人疼哟,这娃命咋这么苦呢?”
      闻素娥和尤丽也交口称赞孩子长得好看。
      待李氏一个人完全能应付过来了,让二位太太去客厅休息。
      闻素娥和尤丽才回到客厅,见朱古骞和慕骄子刚进客厅。
      尚云鹤坐在八仙桌旁的大椅上,微微起身,让他俩坐下。
      这时少爷小姐们一窝蜂似的涌进客厅。
      各家的小丫鬟们随后跟进客厅。
      云梅朵也感到尚宅。
      各家的少爷小姐各自站在娘亲身边。唯有朱华少和慕志安站在一旁没动。丫鬟们相应地站在少爷小姐身后。
      尚青夔走到爸爸尚云鹤面前,仰起脸,问:“爸爸,你刚才抱得小孩是谁?爸爸,为什么又跑得那样的急?”
      尚云鹤见小青夔认真地模样,笑了,弯腰,拉着青夔的手。
      青夔向前走两步,贴在尚云鹤怀里,仍然仰脸等待爸爸的回答。
      尚云鹤:“夔儿,他是个快冻坏的弟弟,爸爸在救他。他现在西厢房,李嫂在看守他。你和华少、志安,你们几个可以去瞧瞧。”
      尚青夔从尚云鹤的怀中走来,小手一挥,示意华少志安同去。
      朱华少和慕志安眼睛一对视,三步并两步,跟在青夔身后。
      慕琼玉和朱梓潼笑吟吟地也跟上去。
      伺候少爷小姐的丫鬟们紧跟小主人身后。
      闻素娥:“夔儿,进去看不要大声喧哗,知道吗?”
      青夔:“知道了,妈妈。”
      云梅朵和尤丽也叮嘱各自的孩子们别吵嚷。
      闻素娥看了看尚云鹤,问:“云鹤,你没去学校吗?这孩子是谁家的?你是从哪里抱回来的?”
      大家同时用疑惑地眼光注视着尚云鹤,期待答案。
      慕骄子抢先答:“不用问,大哥是在上学路上雪海中捡的这孩子。我想不管是谁,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伸手施救这小孩的。”
      尚云鹤扫视客厅里几个人,视线又回到慕骄子身上,说:“三弟猜得对,这孩子的确是我从西湖码头栈房门前雪地捡回来的。他像是渔民的孩子,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我还不清楚。”
      朱古骞:“这年头弃子的人也多了,这都见怪不怪。我们遇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权当乐施行善。”
      尚云鹤:“二弟说的是,现如今,国家战争,局势动荡,民心不安。当我们遇到有困难的中国人,我们能帮衬的就帮衬,能救济的就救济。”
      李氏交代好丫鬟们照看孩子,回到客厅,边给太太先生们倒茶,边说:“先生,这孩子有可能是那二里半白家的遗孤。我们家老李说过白家的事情。是不是白家的孩子,等这孩子醒来,问问就清楚了。”
      这时,从门外传来尚老太太洪亮的声音,人未到声音到:“鹤儿,今天做了件大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佛慈悲,善哉!善哉!”从客厅外走进来一位身穿缁衣,左手拄拐杖,右手持佛珠,鬓角斑白,童颜皓齿带发修行的老尼姑。
      这位老尼姑正是尚云鹤的母亲,她站在客厅中央,右手持佛珠单举平胸。
      尚云鹤和闻素娥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道:“母亲。”
      几乎同一时间,朱古骞、尤丽、慕骄子、云梅朵,都毕恭毕敬地站起来,尊称,道:“伯母。”
      尚云鹤的父亲英年早逝,撇下尚云鹤母子俩。尚老太太在一个机缘巧合与佛结缘,断了俗情,入了佛门。老太太从那以后,吃斋念佛,几十年如一日。青云轩有一僻处,与慕骄子家梅园的一角接壤,那一角落独门独院,是尚云鹤特意为母亲信佛而建的庵堂。尚老太太素日不过问尘事,但是有关渡生的事,随身侍候的小尼姑会通报老太太,比如今天的事。
      李氏忙迎上前,搀扶尚老太太,说:“老太太您上座,我给你倒杯茶喝,暖暖身子。”
      尚老太太环视客厅找一遍:“鹤儿,那被你抱来的孩子呢?”
      尚云鹤:“母亲,那孩童冻僵了,要过段时间才能苏醒,他现在西厢房床上。”
      尚老太太:“我去瞧瞧。”
      李氏:“老太太,我刚刚从西厢房出来,那孩子冻僵了,要很长过段时间才能缓过来呢。老太太,你先在客厅等吧,西厢房里有小少爷小姐们,还有各家的小丫鬟们,已经站不下啦!”
      尚老太太:“那也好,老李屋里的,抽空就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
      李氏:“老太太,你放心吧,那孩子不会有事的,先生救得及时呢。”
      尚老太太:“那就好,那就好。”

      尤丽:“李嫂,你给我们讲讲白家的事情吧。”
      尚老太太接过茶杯,道:“老李屋里的,你也别忙活了,给大家伙说道说道白家的事吧。”
      李氏恭敬地答道:“是,老太太,太太。”

      那白家是黑窝村里出了名的人丁精贵。世代单传,一脉相连。
      男丁单薄的白家到白老狗这辈子压根点不着火种了。
      五十多岁的白老狗恨老伴总不生养,骂老伴像不下蛋的老母鸡,光是吃食不贡献,一天到晚闷葫芦似的,屁也挤不出一个。白老狗恼火地很,骂她是‘闷葫芦’,从那以后,‘闷葫芦’的绰号比她真名‘红荣’要出名的多。因为乡邻熟知绰号却说不上来她的真实姓名。
      闷葫芦自认没给白家续上香火,她作为女人是理亏的。她任由白老狗嘀哩咕噜,她也不会顶半句嘴。
      某日午饭后,从闷葫芦嘴里居然蹦出惊人的话来。闷葫芦洗好锅碗,挪着小碎步从灶屋出来,走到坐在门槛上正在抽旱烟袋的白老狗身边,试探着小声问:“我想要俺家讨个‘压伢子’来养,你看中不中?”
      闷葫芦的话把白老狗惊得眼睛怔怔的,半晌没呼出一口气,差点没憋死呢。白老狗瞪大眼睛瞅着闷葫芦,心里嘀咕:“这老娘们轻易不开口,开口就是一鸣惊人嘛!不过,古语有云:‘不孝有三午后为大!’白家的香火,子嗣得繁衍啊,压伢子那是白家迫在眉睫的大事。压伢子势在必行,刻不容缓。可是谁肯把家里的男丁拱手送人呢?”白老狗坐在门槛上,摆弄着长长的旱烟袋杆,烟锅往地上轻轻地磕打几下,皱着眉头,半天没说一句话。
      白花花的一米阳光从门框斜斜地洒在地上,形成半截平行四边形的白花花的桎梏,放佛束缚了白老狗的思想。他挣破不了现实中的、精神上的桎梏。许久,白老狗似乎想通了,回:“中。”
      闷葫芦等白老狗一个‘中‘字,仿若千年等一回,答案居然是赞同。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不敢相信。因为她已经习惯了被拒绝。今日不同,她有点快活。她从来不奢望有说话权,更不期望有当家作主权。她甚至有点忘乎所以,她竟然敢在白老狗面前,挪着三寸金莲走上几个来回,这也把她累得够呛。她终于坐在椅子上,脱下三寸金莲的外包装——三寸尖头棉鞋,隔着白土布袜揉着三寸金莲,来缓解她整个身体给小脚带来的压力造成的疼痛。她又解开黑土布棉裤脚上的黑布带,黑布带裹了好几道,把脚口扎得紧紧的,松开后的脚口是很大的。她把白土布袜子从脚口里拉出,脱了袜子,再用手抚摸那像菱形角的脚尖,脚尖的尖是大脚趾头,断残的脚趾全部压缩在脚底板下,至脚心处,与脚底板合二为一了。闷葫芦从蓝土布扣袢上,摘下一条自作的干净的方形土布汗巾,擦拭前额上的虚汗。
      白老狗疑虑着,翻白眼瞅着闷葫芦:”你瞎转腾啥,脚底转疼了吧?诶,诶,我跟你说,我在琢磨,没有人能把男娃送人的,你说怎么办呢?”
      闷葫芦见白老狗有疑虑,刚才只顾暗自高兴,忘记还有重要的话没说,方才如梦初醒般,说:“哦哦,我已经捋清,有个人能帮我们,他都问好了,说那男娃是私生子……”
      白老狗大眼睛圆瞪:“私生子?你是说帮我们讨到的细伢子是私生子?那帮我们的人又是谁?”
      闷葫芦:“是的,我们要讨的那细伢子是私生子。愿意帮我们的人是邻村的水牛。你是知道水牛总是替乡人们办红白喜事的。像他这样的人眼宽,人认识的多,路子自然就宽。但他帮忙是要拿好处费的。”
      白老狗:“哦,原来是水牛,我说呢,他要好处费俺们给他就是了。关键细伢子是可靠的吧?不要养到几年人家又要孩子,那多不划算,也很让人伤心呀!”
      闷葫芦:“水牛都说了,人可靠得很。他不会坑我们的。他还说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让俺们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呢。”
      白老狗:“那就好,可靠最好,那就让水牛快点把细伢子抱来吧。我怕迟了,细伢子会被别人抱走的。告诉他,好处费不会少给他的。”他想有个压伢子,算是给祖宗一个交代了。当想到讨得压伢子是私生子时,他支吾着,说:“唉,讨个私生子压子,我白家列祖列宗算是名誉扫地到家了。可是我没有法子啊!压伢子私生子就私生子吧。反正亲生的我们又生不出来!我们连个毛也生不出来。没想到白家香火会断送在我手上啊!”
      每次白老狗说白家香火大事,闷葫芦都佯装耳聋作哑。那一会,闷葫芦依然不作反驳,任他念叨。趁着白老狗抱怨进入高潮时,她轻手轻脚地从白老狗身边溜走。
      几日后,那已是子夜时分,白老狗早已进入梦乡,打呼噜声吵得闷葫芦还未入眠。平常她把双耳堵起来,才能安心睡觉。今晚,她不能把耳朵堵上东西,她在等邻村的水牛到来。她坐在被窝里,被窝已经焐得暖烘烘的,背靠着墙,迷糊着冲盹儿。
      恍惚中,门外响起咚咚地敲门声,接着传来男人的喊话声,说:“大妹子,大兄弟,快开门,我是水牛,我是水牛。”
      闷葫芦一惊,醒了,赶忙穿上衣服,摸着火柴擦着火,点亮蜡烛,答应着:“来啦!来啦!是水牛大哥呀,我这就来给你开门。”闷葫芦边说,边慌张地推搡被窝里熟睡的白老狗,催促地说:“诶,诶,你快点起来,水牛大哥送细伢子来了。”
      睡得正酣的白老狗被喊醒,迷迷糊糊地听到细伢子,腾地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满床找他的衣服。
      闷葫芦穿好衣服,下了床,正想去堂屋给水牛开门,看白老狗还没穿衣服,从椅子上拿起衣服递给白老狗,说:“诶,你快点穿呀,水牛大哥送细伢子来啦!”闷葫芦整理一下身上的好衣服,走出卧室,拉开门闩,说:“水牛大哥,你辛苦了。外面冷的很,你快进屋吧。”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他怀里搂着一个包袱,笑呵呵地用宽亮的嗓音,说:“大妹子,大兄弟,我把细伢子给你们抱来啦,你们看看多健壮的乖娃哦,一路上都没哼唧一声呢。”
      白老狗从闷葫芦身后挤上前,接过水牛怀里的包袱,走近正中堂条机前,条机上的蜡烛台的蜡烛火跳得东倒西歪,摇摇摆摆,几乎要被风吹灭了。白老狗用眼往门口一瞟,道:“你快去把门关严实一点,蜡烛都快被风刮灭了。”
      闷葫芦尽量把小脚挪得快一点,关上门。
      蜡烛光不再那么晃眼,白老狗仔细看包袱中水灵的细伢子,那脸上的憨笑已说明他是喜欢包袱里裹着的细伢子。
      闷葫芦难得见到白老狗脸上有愉快的笑容。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她凑到白老狗近前,高兴地附和着。
      水牛见两口子都笑了,心里明白,那是满意细伢子呢。他办事成功了,他少不了要拿好处费的。水牛快活地嘿嘿地笑,凑到八仙桌前,伸长脖子,哈着要,脸贴到白老狗怀中的包袱上,细看细伢子,说:“我就瞅着细伢子长得好看,才和大妹子说的。像大兄弟大妹子你们是体面人家,我要对你们负责任嘛,是不是呀?”他说着,直起腰,用手挠挠细伢子小脸蛋,扫视白老狗和闷葫芦一眼,如馕大的大脸上横肉绽动着,双唇裂开。
      闷葫芦:“水牛大哥,我去倒杯水给你喝,真是辛苦你了,你请坐!”
      白老狗眼睛直盯着怀里的细伢子看,顾不上看水牛的表情,他耳听闷葫芦的话茬跟着闷葫芦的话重复几句客套话。
      水牛连连搓着手,坐到椅子上,说:“俺还真有点口渴哩,大概俺是赶路赶得太急了,我是怕娃娃别着凉咯,娃揣在我怀里,用我的棉袄半包过来的,一路上,我是小跑着过来的咧。”

      白老狗抬头直视一眼水牛,说:“水牛大哥,我们白家真诚的感谢你!”
      “要说感谢呀,这细伢子真该感谢你们白家,我看出来咧,细伢子跟你们生活不会遭罪哩。”水牛的话是有几分见地的。
      白老狗的眼睛从接过包袱就未曾离开细伢子身上,他喜欢细伢子是打心底流露出来的真心喜欢。他瞟一眼水牛,视线又移到细伢子身上,问:“水牛大哥,这细伢子从进屋到现在咋没哭过一声,怎么回事?”
      水牛:“大兄弟,这细伢子是乖巧,细伢子母亲是未婚女子,身体好,奶水多,娃顿顿都吃地饱饱的,不饿,娃就乖。我抱娃走时,娃的娘亲哭得可凶了,哭的伤心极了。可是姑娘的父母坚决不要这细伢子咧。”
      白老狗:“细伢子母亲哭得凶,她会不会再要回娃啊?”
      水牛:“她不会再要回细伢子的啦,她不知道细伢子讨到哪家,还有她的父母做主,由不得她拿主意咧,再说她就要家人啦,又不是嫁给细伢子的亲爹。”
      白老狗:“哦,她要嫁人好,她要嫁人好。”
      闷葫芦沏好茶,端过来,递一杯热腾腾地绿茶给水牛,又从白老狗怀里接过细伢子,说:“娃乖好哦,我们省心嘛。”说着,闷葫芦使个眼色给白老狗,白老狗点点头,进卧房,从木头箱里拿出一个细软,递给水牛:“水牛大哥帮我白家一个大忙,我们全家人衷心的感谢你,这是一点心意,请你收下。”
      水牛一双鼓鼓的□□眼欢喜地眯成一团,半推半就地把细软揣进口袋。
      送走水牛,白老狗回屋就下灶屋煮一点白面粥,盛来,稀粥端在手上。闷葫芦一手搂着娃,一手用汤勺子细细地喂细伢子稀粥。细伢子肚子吃饱了,这一夜,全家人安心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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