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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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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风了,不大,何妨身上的裙子是长袖的,能挡一挡。
颜偌辞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何妨:“没算到今天沙溪会起风。”
何妨没接:“谢谢好意,我不要。”
才刚认识第二天,虽然他的行为很绅士,但是何妨却不怎么感冒,对她来说,她还是不能接受被骗签。
颜偌辞没什么表情,上了车以后把外套放在一旁:“还有多久。”
颜偌辞问的是还有多久到约定时间。
江难看了一眼腕表,“还有半个小时。”
颜偌辞:“直接去,走吧。”
何妨靠在位置上仰着头问:“在酒坊做鉴定师,终归是有人生自由的吧?”
颜偌辞:“怎么说。”
何妨:“我还是个学生...”她想了几秒,“我要...回学校。”
颜偌辞低头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才说:“出入是你的人生自由...姑娘。这一点,合约上并没有限制。”
“姑娘”在沙溪的土话里是女儿的意思,恰好就应了刚才何妨叫的那声爹。
听他说的那么头头是道,其实吧,做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
何妨向上翻了翻眼皮:“讲道理,我要是不回去上学,要被扣,学,分的。你说的,跟我做的,不一定能成正比。”
“而且...”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我不能为了赚钱荒废我的学业。”瞧这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重点是...”何妨苦着脸,“我们班的那个辅导员是出了名的毒辣。”
“我不想被她摧残。”
颜偌辞听着手扶了扶镜框,冷淡的笑笑:“完了?”
何妨:“当然完了,那你还想怎么样。”
颜偌辞:“从哪儿看出来我要限制你人生自由?”
何妨:“我上个洗手间都有人想揭我瓦。”
颜偌辞转过头勾了勾唇,“这比喻,真是...”
颜偌辞:“过了这阵儿,你想去哪都随你。”
何妨眼神瞬间亮起来:“大丈夫一言九鼎?”
颜偌辞:“说话算话。”
那个地方坐落在沙溪比较偏僻的城区,何妨看了一眼,叫“月出”。是中西结合的建筑,雕镂的木窗,繁华的花纹,别样的图案,特别是图案上女人的姿态妖娆露骨,快要衣不蔽体配上白墙黛瓦。何妨看了一眼,就感觉这样的搭配,真是浑身的别扭。
过了大门小路一片残败的景象,黄色的落叶满地,颜偌辞轻踩在上面,声音不大,但是绝对是让何妨感觉耳朵一痒。
从他们一进场内的门开始,坐在大堂里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何妨的手不自觉拽紧了身侧的衣服,她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
而对于颜偌辞来说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他轻车熟路的走进一间包厢,首先见到的就是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油腻大叔。
哦,对了,招呼颜偌辞坐下的时候,笑的两颗大金牙都要掉下来了。
“真是有钱就是爷。”何妨想。
大金牙:“久仰辞爷大名,今儿啊能请到辞爷亲自来给我大金牙做这古董鉴定,真是他妈的三生有幸!”
何妨一个忍不住,笑出了一声,默默想着:“真叫大金牙啊,我的天,不行,忍住。”
大金牙这时才注意到何妨,打量了她一下:“哎呀,瞧您见外的,辞爷也不介绍介绍,这是?”
颜偌辞:“我姑娘。”
大金牙笑起来,脸上的肉都能堆好几层了,:“哎哟辞爷,我还不知道您吗,这么大又漂亮又乖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女儿呐真是的。”
颜偌辞镜框下的眼神淡淡扫了过去:“嗯?”
这声明明和气又无害,在大金牙耳朵里想起来却是让他颤抖了一下。
何妨“我叫何妨。”
大金牙听闻,喃喃自语:“姓何啊...”
要鉴定的东西都在桌上了,一件一件的摆放的整整齐齐。
何妨拿过颜偌辞递过来白色橡胶手套,正要拿过一个陶碗时,被大金牙一声制止了。
大金牙:“慢着!”
大金牙慢慢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以后,才继续说:“辞爷,咱规矩就放那儿,您这答应了我的,如今却给一个外人来做,呵,这未免也太不合适了吧?”
说完,吸了一口烟走到何妨跟前:“你说是不是啊,小姑娘?”
大金牙这脸变得让何妨手足无措。
何妨退后一步,这大金牙是故意的,恶心难闻的烟味全往她脸上扑过来,用手挥了挥,蹙眉,瞪着他。
颜偌辞坐在椅子上,过了几秒后,慢慢摘下眼镜,镜片突然折射了一道光线,闪了大金牙的眼睛。
大金牙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心里害怕的要死,他有胆子说出来,可没胆子接受后果,怂啊。
眼镜放进口袋,这一过程漫长而短暂。
颜偌辞站起来缓缓走到桌前拉过何妨,面对这难闻浓重的烟味,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特别是那淡漠的表情,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橡胶手套,干净利索的戴好,拿起刚才的那个陶碗,细细的端详着,眼神在上面慢慢扫过,凝重而认真,纤长的睫毛随着眼帘下垂而轻轻颤动。
他拇指摩挲过陶碗,翻到碗底看了一眼,然后放回原位。脱下手套扔在一旁,眼睛扫过后边那几样物件,漫不经心地看了大金牙一眼,明明是淡淡的一眼,看的大金牙一个哆嗦。
颜偌辞:“要是真想做生意,就拿出真货来,大金牙,你最近是过的太太平了。还是觉得我酒坊好欺负了。”说完拿过桌上的一枚玉扳指轻轻向上一抛,便自径走向门口。
何妨愣了愣连忙跟上,玉扳指准确无误的落在一个珐琅彩花瓶里。
大金牙疑惑,伸手想去拿花瓶,可是手指才碰到花瓶的边缘时,花瓶瞬间就碎了,只在不到三秒间。
大金牙气愤着脸,啐了一口口水的想要追上去,手上摸进口袋里不知道要拿出什么来。
何妨在经过江难的那瞬间,余光瞥到江难从口袋里迅速掏出一把手枪,何妨呼吸一缓,微微睁大眼睛,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
在颜偌辞前脚踏出门后,何妨后脚就跟了上来,看了一眼颜偌辞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砰!”
即使关了门,这一声在何妨的脑子里却被无数被放大,她在想,颜偌辞,到底是什么人。
就算这屋里开了暖气,但是何妨感觉,从颜偌辞一枚玉扳指碎掉一个花瓶时,到江难掏枪那一刻,她害怕得浑身都冷了。
江难出来以后,整个人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那一声从未出现过。颜偌辞在众目睽睽中又上了楼。
“哎,那个真是何家的啊?”
“可能是吧,不过看着样子...”
“呵,这个颜偌辞真是没把其他家族的人放眼里了。”
“原来前几天的消息是真的啊,她真是何家的吗。”
男男女女跟长舌妇一样在讨论着,叽叽喳喳得刺耳。
何妨跟在他后面,难免不了听到后面那些关于颜偌辞或者是她自己的碎语,真是他妈的烦。
她眼神往下看了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立马移开了,何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撞上了颜偌辞后背,“啊。”
何妨摸了摸鼻子,一脸不耐烦的又往下看。
颜偌辞慢慢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何妨的眼神看下去。
那眼神往下面轻轻一扫,睥睨一切,下面的人立刻慌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颜偌辞回头拧开把手时,淡淡说:“进来。”
何妨退后一步转身随他走进去。
这间包厢明显就比刚才的那一间高端大气了许多,春木柯在桌上打着盹,听到有声音了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边打着哈欠边说:“总算来了,我都等了好久了。”
他揉了揉眼睛,往江难那边看一眼,端起一个大笑脸:“好久不见啊,阿难。”
阿难听闻,默不作声,冷着脸不情愿的把头撇过一边。
春木柯:“我觉得这个有可能是真的,成色不错。”
他眼睛在何妨身上停留了一下,“这回不亲自啊,不是说信不过外人嘛?”
颜偌辞坐在椅子上正闭着眼睛,应该是在闭目养神,“我姑娘。”
他的手搭在桌子上时会有个习惯,无论情况如何,食指都会慢慢轻扣,发出让人心跳跟着一起一落的声响。“能信。”
春木柯突然一下子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打量起何妨:“我说,你哪里来的这么大这么乖的女儿的?哎呦我的亲娘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眼里含泪,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了,“就是...就是吧年龄太大了,不然,不然更像,有,有十八了吧。”
何妨:“我二十。”看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
而颜偌辞似乎早就习惯了,并没有什么不妥的样子,大概也是懒得理他,就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春木柯:“你真的能行嘛?”
何妨指了指颜偌辞:“亲爹都没质疑我。”虽然我就是半吊子,何妨想。
春木柯特傲娇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何妨这回没有戴手套,要不是大多数成色尚好,做工精致的东西都差不多是赝品的话,何妨肯定立马抱着盒子点头说是真的了。
何妨小心端起它,剑柄全由青铜锻造,上面刻满了繁密的花纹,深深浅浅的勾勒出来。何妨的眼睛细细的在上面一寸一寸的扫过,目光如炬,眼神认真而缓慢。
拇指轻轻摩挲着花纹,凹凸有致的感觉在拇指上蔓延开来,比起刚才在外面看到的花纹,这把刀柄上异域风情简直让人赞叹。
龙舌玉是环状的,稳稳的扣在柄尾,成色温润,质感通透。
刀身锐利,刀光亮眼,龙舌玉扣环短刀杀人于无形,何妨心中冒出这么一句话。她竖起扣环短刀,薄薄的气息撒到刀身上后,迅速化成雾气消散掉。
何妨用手指轻敲了一下,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