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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酒坊跟外面的世界简直就是云泥之别,每一个地方都在透露着两个字“老旧”,跟一般的富贵人家根本比不了。且不说放在何妨屋里的那折扇,南陈都康林的真迹,就随便随便的丢在那了。
      包括坐的那张凳子,都是有了年头的红血木做成的。真是可怕,坐在屁股底下的都是钱呐。
      第二天一早何妨就坐在海棠树下等着颜偌辞了。眯了眯眼睛想打个盹,真是一夜没睡好,床硬,还贵。她还好死不死的认床,就算它贵的肉疼。天微微亮的时候她真的实在是躺不下去了,就洗漱好出来在这里等人。
      要是何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得香,她就实在对不起她昨天放的狠话了。何妨受不住困意,把头埋在膝盖上小憩。
      没过多久,颜偌辞缓缓朝她这边走过来,挡住她前面的光亮。
      看着何妨,心里不禁感慨。大概是像何妨这样大的时候,绝对不可能会给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近自己的身。
      商舞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他唱戏了,像何妨这样乖张恣意的性子,他多少是有些羡慕的。
      何妨动了动,抬起头来,朦胧地看着颜偌辞,揉了揉眼睛才慢吞吞地站起来。
      颜偌辞:“没睡好?”
      何妨:“你说呢?”真是明知故问。
      颜偌辞换了一身正装,何妨看了一眼,心想:“呸,斯文败类。”
      颜偌辞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去换上。”
      何妨陪笑地接过,打开来瞄了一眼,红色?
      何妨很少穿红色,觉得这个颜色很大气,自己千般万般地不适合。
      没说什么,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不知道要去哪里换。
      颜偌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回廊尽头有汤池。”
      何妨小声道:“我去,还有汤池。”
      何妨愣是想把颜偌辞惹怒,好把自己赶出去,在里面引热水进木桶,愣是洗了一个澡才不紧不慢的出来。
      居然是裙子,眼神暗了暗。她很少穿裙子,更何况是红色。
      但是没的选,这样一来,裙子就把她皮肤衬的更白了,明明都是二十岁的年纪了,长的却一点也不像。裙子到小腿,鞋子也配好了,是跟她身份一点都不符合的浅色淑女鞋。做工很细腻,在袖口有金丝边的卷云纹刺绣,把头发拢了拢就出去了。
      颜偌辞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金丝边眼镜,何妨从回廊出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干净柔和的侧脸,架上了眼镜以后把他的鼻梁显得更挺了。
      何妨又小声说:“衣冠禽兽。”
      颜偌辞转头看她,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错。”
      他身边的属下换了一个,和罗旆相比,他眼神里多了那么点暴戾的狠劲。
      但是吧,看着又不像是下属,因为他正闲懒的躺在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妨。
      颜偌辞:“阿难,下来。”
      那人立马从树上跳下来,何妨又看了他几眼,眼里的杀气掩盖的十分好,也不会得罪人,真是了不起。
      颜偌辞:“他叫江难。”
      何妨才反应过来颜偌辞在跟自己说话,点点头。
      其实上车的时候,何妨想去做副驾驶的,可是这江难理都没理她,定定地坐着等颜偌辞发话。
      无奈的只能去和颜偌辞坐一块儿了,她还真是不想挨着他,就怕自己忍不住一个巴掌呼过去。
      颜偌辞沉声:“走吧。”
      江难听闻,发动引擎,踩着油门就冲出去了。
      何妨僵硬地转过头,车窗外的景物都远远的被甩在后面成了一条线。她抠着车窗,低着头忍不住想:“我的妈,您这是要赶着去着投胎吗。”
      颜偌辞闭着眼没察觉她的异样,似乎感受不到这车速带来恐惧。
      何妨连忙转过头,她还不如不看,看了就害怕,要命。
      她忍不住打量起颜偌辞来,其实最让人惊艳的就是他那一身纤尘不染的气质了,怎么会有人能生的如此漂亮。
      睫毛纤长,闭着眼会在眼底留下一片剪影。不会让人感到有无形的压迫,眉上红痣真是长的恰到好处,要是长头发的话,会是什么样子呢。
      何妨自顾想着,她来酒坊时在台上看到的那出落幕了的戏,是个旦角儿。
      路程有点远了,何妨靠着不知怎么地就睡着了。
      初升后不久的太阳从车窗□□进来,刺到了颜偌辞的眼皮上。他动了动,睁开眼睛,偏头过去,看到何妨正被太阳照了个满怀。
      其实她睡着的时候才是乖的,这姑娘长的有点孩子气,像高中生,颜偌辞这样想。
      他把手在车窗上面轻轻扣了扣,那双白净的手在光亮之下更为好看,晶莹剔透得像块玉。
      江难闻声,把遮光玻璃窗升起来。
      没了太阳的照射,何妨似乎睡的更熟了。
      等她醒了的时候,车停了已经快一个小时。她把手搭在额头上,嘟嚷了一声,后知后觉才记起来还在车上...她算是叹气般的拍了自己的额头,一股脑坐起来。
      颜偌辞:“醒了?”
      何妨:“我睡了多久。”
      颜偌辞:“快一个小时。”
      颜偌辞轻笑:“挺能睡,长个子。”
      何妨冷哼,就挤兑她吧。
      下了车,何妨的唯一感觉就是冷,“这是哪?”
      颜偌辞:“沙溪。”
      何妨跟着他一直走,走到一家幽暗的小店里坐下,那桌子油亮光滑,地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来刷了白漆的墙都看不到本色,泛着黑黄色,被年头弄掉石灰粉。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油腻的香味,夹杂着肉香。
      唯一的光源就是来自于头顶上,那盏灯罩上结了蜘蛛网的灯泡,暗黄的灯光仿佛随时就会断片一样。
      何妨:“沙溪那么早就入秋了。”
      颜偌辞:“嗯。”
      刚才进到这个巷子的时候,外头那颗大的银杏树开始掉叶子了,
      何妨看着他:“所以我们来这做什么?”
      颜偌辞闭眼轻扣着桌子,淡淡道:“你没话找话的本事太显了,好好坐着等吃。”
      颜偌辞一语戳破她,何妨气结,就真的乖乖坐着等吃了。
      手上不闲着,点开曲桑的对话框,最后的消息还停留在那昨天照片后悔抱怨的消息。
      何妨【二桑】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了震。
      曲桑【有何贵干】
      何妨【哎呦嗬,生气】
      曲桑【我哪敢啊,姑奶奶】
      何妨【上课的时候替我报个道,不然帮我请假也行】
      曲桑【啊?怎么回事,生病了?还是怎么着了?】
      何妨【工作】
      曲桑【跑去跟别人做鉴定了?】
      曲桑【多久啊】
      何妨【一年】
      曲桑没回,过了几秒以后打了电话过来。
      曲桑那边挺嘈杂的,“你让我跟教授请假请一年??妨儿,不是我说你,别看人家金主长的好看,说不定还是个夹着大尾巴狼。”
      曲桑声音不大,她默默看了一眼颜偌辞。
      何妨转过身,低声说:“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看这活不错,钱挺多,我就跟人家签了一年。”嘿,这明明是被骗签的,何妨说谎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曲桑“所以你就把自己卖出去了??”
      何妨:“我乐意。”
      曲桑:“哼,再见!”
      江难回来以后,从里面走出一个红光满面的大爷,头上戴着头巾,身上穿的民族服饰,手里端着一盘菜,乐呵呵的放在了桌上。
      颜偌辞睁开眼:“辛苦了,谢谢。”
      用夹着口音的生涩普通话说:“哎呀,不辛苦不辛苦,握一直都喜欢做菜,单是捏老伴走的啊,太快了,就全靠你闷这些年轻人来给我这个老人家添点生气。”
      菜又上了两盘,还有一锅汤。何妨抬起头甜甜的说:“谢谢爷爷。”
      然后乖乖捧着一碗汤低头慢慢喝,嘿,这大叔脱口而出:“年轻人啊,这么久不来我这女儿都这么大了。”
      何妨笑的一个手抖,烫到了舌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何妨笑着抬起头,有点停不下来的意思:“爷爷,您眼光独到啊。哈哈哈哈。”
      那大爷像个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疑惑道:“哎,不是吗,在我们那里啊,像这么俊俏的小伙子早就成亲啦。”
      于是,何妨又甜甜叫了一声:“爹呀。”再接着笑。
      要不是知道江难是他下属,坐何妨旁边是不是就要认为是女婿了。倒不是何妨真的长的小,乖巧的长相总会给人好感的。
      就连江难吃菜的时候也是筷子一滞,脸上有抹一闪而过的笑意。
      何妨刚才进来时闻到的那股油腻的肉香原来是桌上的这盘油炸肉馅儿馍。
      馍馍外酥里嫩,咬上一口,汁水都流的不停,跟何妨的模样相比,颜偌辞的吃相就优雅了很多。
      大爷在屋里放着民乐,听不懂的语言,大概是本土话。看他闭着眼十分惬意随音乐哼着小调。
      江难在桌上压了钱后,何妨就跟着他们就小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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