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烫雪糕

9、灯

　　灯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玉笙寒再次见到墨暖已是他找到江陵之后十年。
　　两人都是意料之外。
　　其时是个雨夜，玉笙寒一身血污，闯进了墨暖在金陵的家。如果不是玉笙寒鬓边的白发、墨暖眼角皱起的轻纹，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就是十六年前他们的初遇。
　　墨暖细细地为玉笙寒擦拭着伤口，却一句话也不说。而从前他们住在一起时，墨暖必定会在玉笙寒耳边嘀咕半晌，而玉笙寒总是看着桌上的灯，似乎根本就没有听。
　　“一如既往的胡闹啊。”包扎完最后一个伤口，墨暖起身点亮了灯，“倒是亏你能跑到这里，若是到了你哪个仇家，你还不是……”
　　“我命大，要死早死了。”玉笙寒一笑，墨暖却皱起了眉，似乎很不愿意听见他这样的话。
　　“……阿暖，这些年，可好？”看着墨暖无聊地拨弄灯芯，却什么话也不说，终于忍不住，玉笙寒轻声道。
　　“好啊，很好。”墨暖报以一笑，“我还不总是这样的过。不像你，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总有一天再治不好了。”
　　“治不好，我就不治了。”玉笙寒说着，没有上绷带的右手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身上几道大的伤疤，“鹿雪那里，我总是可以去的。”
　　“是你以前说的那个人？十年前和你一起来江陵的那个？”墨暖眉一挑。
　　“是。”玉笙寒点头，“虽然那之后，我就离开了。”
　　墨暖于是无话。他记得那个男子，比玉笙寒还要年长三岁，而他知道那人独住武夷山下，每晚都会点燃一盏灯，等人归来。
　　“暖，你这盏灯，点给谁的呢。”大概是同时想起了那个人，玉笙寒看着墨暖桌上的灯，轻声道。
　　“我自己。”
　　这一次，无话的是玉笙寒。

　　又三年，江湖传说玉笙寒死在西域雪山。
　　江陵韩府，燃起一盏日夜不灭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