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门下》阿森纳杀虫剂

3、去路

　　断山，溱湖别院，安都都正蹲在地上刷牙。
　　马西施座下一个小弟子跑进这个颇为偏僻的小院子，冲他喊道：“师叔，你刚刚死了。”
　　安都都仰起头咕噜噜吐出口气，接着低头漱口水吐到一棵桃树坑里，用袖子把嘴一抹：“走，去看看。”马西施是风华傀儡戏一脉，传承自四代门下易山老祖，发展至今已出神入化，可以假乱真。
　　穿过断山规模最大的回廊抵达前堂，便看到当今风华最具权势的，也是最苦最累的二十五代门下聚齐。溱湖别院虽说是傀儡戏一脉的别院，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那么严格的规矩、非得在华章殿议事不可。
　　“安师弟，你这招金蝉脱壳算是成了吧，”
　　“成是成了，但是这帮人见不到大衍术是不会干休的，只是拖时间而已。”安都都落座末尾。
　　华章殿代表着风华门的管理和决策层，也被称为中堂。入主华章殿共有十一位二十五代，首座是掌门陆岇，末座便是安都都。
　　“我还是去闭关吧，躲个十年二十年，人们就把这件事忘了。”雷明钰说。
　　“这样吧，我们先把安都都的丧事办了。声势搞大。明钰你暂时不必躲，倒是安师弟你不能再露面了。就在门内安养吧。”掌门如是说。
　　“我下山去北方转转。改头换面一番便是了。”
　　“也好。”

　　断山位于九州西部正中，往东便是广袤的妖怪林。妖怪林之南是南方晋帝国，又称云吞帝国，其人喜食云吞面。
　　在晋帝国和妖怪林交界地是绵延不绝，横贯九州的狄人峡，东段侧目崖上坐落着如今煊赫一时的羲和道门，执江湖正道牛耳，以除妖驱鬼为己任。羲和之名，即太阳之神，为世人最崇敬的神祇。
　　侧目崖正阳宫里聚集的不仅仅是羲和道的巨头了，譬如剑阁长老们，且欢宗长者们，甚至晋帝国的将军职方们都受邀而来。
　　正阳宫前殿摆放着巨大的羲和神像，待诸人礼毕落座，正题便开始了。
　　“大衍术一事，当真可靠？”开口说话的是且欢葛沛。
　　“当然，且不提我们的消息来源。诸位可以想想七年前的天外陨石，唐清流唐兄的离奇死亡，五年前南方无尽海出现的诡异怪兽，那可不是妖怪林的妖物。还有北方祁国，整整一国百万人口一夜之间气绝，无一生还，啊，还有贵国，”羲和道门的掌门孟允荒说着一顿，朝晋帝国的裘繁将军作揖，接着又环顾众人说道：“贵国一根头发引起的血案。”
　　裘繁脸色不变。
　　“这一桩桩一件件，岂能是常人所为？”
　　“说的不错，”有人附和:“这风华门行事向来诡秘，自古以来又不断诞生各种各样的奇门异术，他们必须得给个交代，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霍乱天下。”
　　帽子扣上，这调子也能定了下来。
　　晋帝国韶光十年，九州魔门二十九从此变成了三十魔门。其中魔门风华更是得到了以羲和道、且欢宗、剑阁等泱泱大派为首的江湖正道的特殊关照，各大首脑决议联手讨伐。
　　起码旗子立了起来，至于会不会倒那是后话。
　　商讨结束后，掌门孟允荒安排大小门派代表四十余人在侧目崖住下了。刚刚回到自己的卧房抿了口茶，就收到心腹带来的消息。
　　“风华门中堂安都都被绯鱼坞安排的刺客杀掉了。至于是否拿到了大衍术我们不得而知，该刺客杀掉穆周后便逃走了。”
　　“那刺客是谁？”孟允荒有些困惑。虽然他并未见过安都都本人，更别提交手，但是既然能入驻中堂，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尽管风华门在这方面并非以武力为尊。若是论起人情世故，他们此时处在风口浪尖上，更应该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才对。何况，他们还掌握着大衍术。
　　嗯，安都都该是诈死。
　　“这倒不清楚，绯鱼坞对自己人口风向来紧得很。我们很难探查到。不过是个排名靠前的应该不会错。”
　　“派人去找他了吗？”
　　“嗯，有眼线看到他们往北了，那边的主事正调集人手追查。”
　　孟允荒沉默了，他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完全抛开了。不知不觉的瓷碗里的墨绿的茶水被他晃了出来，洒到了手上。是云息翠，生在黑水山脉云雾缭绕地，整个九州一年只有七十两。入口无味，渐渐能生出黑水山脉冷冽的气息，跌宕起伏。
　　“大衍术，嗯，大衍术。”他自言自语。
　　鱼梅自然不会接话。鱼梅不像门内那些世家子弟，他从乡下来。所谓穷学文富从武不是句空话，他能踏入羲和道称得上偶然，也算是机缘。他还记得当年那个路过村庄持剑施符驱鬼的道士，以及他看见自己时那双闪亮的眼睛。
　　“你可愿意同我一道济世渡人？”
　　他愿意。想来好多热血少年都会愿意。一剑杀一人，除魔天地间。多酷的事情。他鱼梅从此就成了那道士手中的剑。
　　“好生歇息去吧。”
　　“鱼梅告退。”
　　孟允荒真的十分愿意大衍术被一个毛头刺客带走了，那样的话事情便十分的简单了。只要两步就能完成：找到他，抢过来。这样一来甚至什么反风华同盟都没什么所谓了。但是，但是，先不说那刺客是否拿到了，他都不知道安都都身上是否有大衍术。
　　仅仅凭片面的消息和粗略推断。
　　他孟允荒可不相信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