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垃圾我凭本事拾得嘞》好大一条猫

56、56

　　56.流浪者

　　在差不多能够看清聚居点的入口，距离上还有约二百米时，谢利突然身形一矮，钻进路旁的小树丛里消失不见。他的身姿过分矫健，把路德维希都给看呆了，小猫咪的爪子在空气里晃了晃，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喵。

　　路德维希：“他这是……跑啦？”

　　姜泽点头：“嗯，跑了。”

　　路德维希缓缓张开了猫嘴，“可是他，吃了那么多东西……”

　　——那！可！是！那！么！多！

　　“唔，没把我们引到某处陷阱，将我们困住，或者用你做人质威胁我交出所有物资，亦或者干脆和其他人合作，杀人越货……”姜泽一口气举出数种可能，最后肯定地点点头，“明知我们的身份有问题，却依旧对‘亚人和幼崽’的组合心生恻隐之心，主动将我们带到了这附近里唯一有人居住，相对安全的地方来——”

　　“他的爸爸，确实把谢利教导得很好。”

　　谢利提前跑开的行为倒是很好理解。

　　姜泽和路德维希始终是陌生人，如果他们和谢利一起出现，那么在无形之中，谢利就成了他们二人的一层担保，可这层担保是把双刃剑，他们要是带着恶意而来，那么事后，这还未成年无人保护的兽人幼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到了那时，没有人会站出来保护谢利。

　　“但也可能是我们这‘孤儿寡母’的看上去没什么攻击力？”姜泽轻笑着说着另外一种可能，“靠着半块干饼子，一个兽人幼崽都能跟踪我们三天，还始终维持着一定的体力储存，这要是成了年……”

　　姜泽摇摇头，“好吧，我俩确实是一拳就能被撂倒的类型。”

　　等到了聚居点，姜泽便发现最后的猜测反而更贴近真相，行走在聚居点里的兽人们身形挺拔肌肉鼓胀，多数人身上都带着伤疤，深浅、大小不一——姜泽怀疑这个世界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医生和治疗手段，某个兽人的背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虽说伤口已经愈合，可当初被划开的肉依旧向两边翻开，创面呈现暗红色。

　　路德维希低头看看它空缺了的前爪位置，好吧，比起那道伤，它没了的爪子看上去还清新可爱了点。

　　“要进去喵？”小猫咪凑近姜泽的耳边悄悄说话，“好像没什么能住人的地方呀。”

　　这片聚居点属于是一眼望到头的类型，住在里面的人大是住在帐篷里，帐篷则是用树枝撑起兽皮，简单地搭出了一个人字形的逼仄区域；搭在外层的兽皮也几乎看不见整张的，不同动物的皮毛粗糙地缝合成了相对较大的片，气味顺风耳下，整个聚居点都飘散着一股动物身上特有的腥臊味。

　　而帐篷入口处为了采光，一半的兽皮撩了起来。

　　姜泽的好视力告诉他，住在这里的人生活质量都不怎么样：干草上面铺着层相较而言柔软些许的兽皮，这就是床；帐篷里也没什么完整的瓶瓶罐罐，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都是怎么生火做饭；靠里的地面上垫着几张宽大的叶片，上面放着的是某种动物的后腿，应该是放置的时间有些长，肉类已经微微腐烂。

　　路德维希闭了闭眼，有些时候这视力还不如不要。

　　‘真的要住在这里面吗？’小猫咪的心里充满了惶恐，它从恢复意识到现在，最差的也就是在垃圾场那几个小时，可很快，姜泽就带着它从垃圾场离开，让它过上了被揪去洗得香喷喷的生活。

　　它的爪子不由得抓紧了姜泽的衣领。

　　注意到这一幕的兽人嗤笑一声，眼中的排斥愈发明显，若非这里是流浪者的聚集地，他大概早就出声呵斥这两个画风就和他们完全不同的人尽快离开——没有茧子的白嫩双手，还有那沾了一些灰，却有着细腻光泽的衣物布料……

　　这是中央区的部落里跑出来的亚人吧，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没吃过苦。

　　藏在树身后的谢利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眼前的情况是他所能预想的最糟糕的那种，姜泽和路德维希的出现刺激到了聚居点的兽人，要知道好些兽人能够落到如此境地，都离不开中央区那些渣滓的作祟。

　　“看来我们不太受欢迎呢。”

　　姜泽勾了下小猫垂下的尾巴尖，无所谓地向聚居点迈出了步子，他光明正大地走进了这片对他抱有敌意的区域，还和在体型上和他更为接近的亚人打着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姜泽又没有做出什么冒犯人的举动，哪怕是再看不惯他的兽人都没办法出声或是动手将他撵出去。

　　这里属于流浪者，可以不欢迎，却不能拒绝。

　　姜泽溜达完了聚居点，找了个干净平整的地方扎下了帐篷，这是他与谢利分开后，在空间里翻了好久的过时商品，帐篷是深绿色的防水帆布材质，叠出来的方块又厚又重，和他之前用的轻薄款属于是天上地下的巨大差别。

　　他一个忙活了好半天才把帐篷支出来。

　　姜泽辛苦搭帐篷时，旁人对他的打量就没停过，这在姜泽眼里过时的商品，对于聚居点的其他人来说，属于是在中央区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再厚重能有兽皮重？更何况这帐篷支好后还是个四四方方的模样，比他们搭的人字形的空间大太多。

　　这就算了，帐篷还自带窗户，卷起里层的同款防水布料，隔着那层不知如何做成的半透明纱窗，他们还看见了这财大气粗的亚人，正把依旧不知道怎么制成的垫子往地上铺，朝上的那片银光灿灿，这亚人竟然毫不心疼地踩了上去。

　　——这是姜泽和帐篷一起翻出来的防潮垫。

　　唯一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忙活完这些的亚人走出帐篷，找了块阳光能晒到的地方铺开了一层草，这种草他们也有采来晒干，铺在兽皮下面的就是这种。

　　但安慰过后就是莫名的憋屈，心中翻涌的情绪他们说不上来，只能默默盯着亚人，看他后面还要做什么。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蹲坐在一旁的小猫咪跳到了草上，爪子踩踩，仰起头好奇地冲着亚人喵喵叫。

　　路德维希：“晒这个干什么？本、我是说，我不是有睡觉的地方吗？”

　　姜泽将草叶里面太短的挑出来，“晒干以后给你编点小玩意磨爪子——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把我枕头挠出了个洞吧。”

　　路德维希装傻，“喵喵，是谁呢。”

　　它凑到姜泽身边蹭蹭，把短短的草叶用爪子扫得到处都是。姜泽见路德维希没有去碰那些长条草叶，也就放任小朋友瞎弄。自己则是走到帐篷里，从里面提出了生火的小桶和锅，准备开始做今天的晚饭。

　　中午没有吃尽兴的路德维希是草叶子也不玩了，主动跑来姜泽的脚边转悠，它左右蹦跳，跳一下看一眼案板上的食材，叫出的喵喵声越来越柔——嗷嗷嗷！都是它爱吃的！姜泽果然是最好的饲养员！

　　它蹦了好半天蹦不动了，干脆找了个高一些的位置跳上去坐好，两只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姜泽。它看着姜泽将大块的肉改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又炒了糖色，把大半盆的生肉块都倒了进去……

　　“嗷！是红烧肉！”

　　闻到香味的小猫咪开始快乐地探头探脑。

　　红烧肉需要慢炖，但不妨碍多种调料和肉接触时，在锅底热度的激发下传递出的诱人香气。路德维希努力地朝着锅伸起了脖子，嘴里不住地催促姜泽，让他先给它一块尝尝。

　　姜泽：“……盐都没放呢，你要尝什么？”

　　路德维希据理力争，“酱油的味道也是味道！我还不能尝尝了喵！”

　　姜泽面无表情地往锅里加了与肉块齐平的热水，“不能。”他还把锅盖给盖上。

　　路德维希撕心裂肺地喵了一声，小脑袋“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

　　姜泽根本不理这个戏精，拿出过来路上摘的、谢利说能吃的野菜野果研究了起来，他谨慎地先品尝了每一种菜果生着的味道，考虑是凉拌还是清炒，有一种吃起来和土豆口感有些像的果实，叫做白果，姜泽直接去皮切块扔进了肉锅里。

　　乳白色的果实在肉汤里徜徉，被酱油染成了令人食欲大开的浅棕色。

　　路德维希舔舔爪子，又开始了在锅旁的蹦跶。

　　始终注视着姜泽的人们咽了咽口水，他们也有在生火做饭，可与姜泽那边一比，他们就像是刚刚学会使用火的野蛮人，只懂得将肉架在火上烤熟。火堆下的土层里埋了和姜泽扔进肉锅里的同款果实，可一个是原味，一个是肉味，这怎么能比。

　　“还不能吃吗？”路德维希很着急，就差整只猫跳进锅里去，“我都闻到香味了，应该能吃了吧。”

　　围观的人跟着小幅度的点头，对啊对啊，都这么香了还不吃，是要等什么时候才吃。

　　“再炖炖。”

　　姜泽搅了搅锅中的肉块，用勺子舀起一点汤尝了尝味道，“唔，这个果子不错，自带一股甜，融到汤里的味道很特别。”

　　路德维希眼巴巴地看着姜泽，满眼写着它也想尝尝。

　　姜泽如它所愿，给路德维希的碗里舀了舔一下就没的汤汁。路德维希砸吧着小猫嘴，实在尝不出来那股子特别的甜到底是个什么味——该不会姜泽为了故意馋它，特意编出来的谎言吧。

　　可小猫咪不敢说，惹到了厨子，那就什么都吃不到了。

　　趁着炖肉的功夫，姜泽还把好些生吃时味道不错的野菜野果清洗干净，控去水后切成均匀的细丝，这个菜姜泽就大方地让路德维希先尝了尝，被迫吃草的路德维希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回味三秒，再啃一口。

　　“没有肉好吃。”

　　它挑剔地给出结论。

　　周围一圈人在心里怒吼：不好吃给我吃啊！

　　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野菜还能这么吃，不对，谁家舍得为这么一份野菜放如此之多的调味料，除了他们能够分辨出的细白的盐粒，剩下那些散发着不同气味加进了野菜里的液体，他们是一个都没认出来。

　　还有最后撒上去的那层红油，完美地包裹住了每一根野菜。红与绿交织成一片，上面还点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颗粒……

　　谢利给了自己额头一巴掌，他刚才差点就控制不住地往姜泽那儿走过去了。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中午的那顿大餐在路德维希看来是敷衍人，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像现在锅里煮的那些，他也会认为中午吃的不够好。

　　呜……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和姜泽他们一起回来……

　　姜泽假装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手边的那锅肉，拿起角落里的野果剥皮去籽，将分出来的果肉切成了细碎的颗粒。这个果子他尝过，带着莓果的酸甜，不过酸味过重，熬成果酱再吃会更好一些。

　　于是姜泽又进了一次帐篷，取出一口小锅，用新生的火苗熬起了果酱，紫红色的果酱很快就冒出了粘稠的泡泡，姜泽眼都不眨地把大袋白砂糖倒了进去，奢侈的手法让不少兽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兽人五感卓越，能够捕捉到空气中隐隐约约的一丝甜，所以他们比身旁的亚人更加震惊，因为相比于盐，糖的获取难度与交易价格，属于是辛苦狩猎大半年，仅仅换来拳头大小的一点点。

　　好吃吗？好吃，怎么都好吃；贵吗？贵死个人啦，谁家舍得这么放糖啊！

　　姜泽倒空了一整袋糖，表情却是不太妙，他的眉间微微皱起，盯着锅里的果酱若有所思。

　　路德维希眨眨眼，“怎么啦？”

　　姜泽叹了口气，“糖倒多了，这样熬出来的果酱太甜，就吃不出来果子那股天然的香气，唉。”

　　他摇着头，可惜得不行。

　　姜泽没有刻意降低音量，因此这话也就落到了不少人耳朵里，有人跟着惋惜，有人暗藏不屑，还有人突然起身，匆匆走向了自家帐篷——最后这人是个亚人，叫做林雪。

　　林雪的兽人伴侣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林雪拎着自家的兽皮袋，直直往那个陌生亚人走去。路过时，兽人闻到了兽皮袋里飘出来的酸涩气味，那是林雪辛辛苦苦才攒出来的一小袋野果，每天都是数着个数在吃。

　　“我听你说糖放太多，野果不太够。”林雪的声音还带着些许的颤抖，他把兽皮袋往姜泽面前送，“这里是我摘的野果，你看能不能用？”

　　姜泽朝着对方微微一笑，接过了兽皮袋。

　　里面装的野果要比他摘的那些更圆更大，而且还被细心地摘去了果蒂。

　　“能用。”姜泽将野果倒了出来，放了水开始洗，“不过这样一来，果酱就要比我现在做的多很多，这种现熬的果酱存不了太久，我熬好后分你一半吧。”

　　“我家就这一只猫猫，吃不了太多。”

　　路德维希适时地喵了一声，它对果酱的兴趣一般般，况且姜泽都这么说了，作为优秀的陪伴机器人，它必须给主人捧场。

　　“这、这怎么能行！”林雪连忙摆手，整张脸都要红透，“野果又不值钱！你还放了那么多糖！我的野果还是路边摘的，不行、不行的！”

　　“那我熬好了就让小路送给你哦。”

　　姜泽眉眼一弯，完全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注意到这一幕的谢利灵光一闪，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回了自己家，拖着他那袋能吃上半个月的白果就往姜泽身边跑。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整袋白果往姜泽怀里送。

　　“这个给你！就是你刚才放进去的那种果子，很好吃的！”

　　谢利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姜泽，幼崽的蹭饭意图是一览无余。

　　姜泽失笑，“好，谢谢你了。”他说出了此时幼崽心里最动听的那句话，“给了我的话你怎么办呢？要不今晚就和我们一起吃吧。”

　　谢利大力点头。

　　他才不管别人是怎么看他呢，要是被人多看几眼能让他天天都吃上肉，那把他看秃了毛都没问题！

　　路德维希撇撇嘴，就知道那么多的肉不是为它一个猫炖的，唉。

　　作为体贴的小猫咪，它付出的也太多了！

　　.

　　林雪给的野果挺多，但熬成果酱后缩水不少，姜泽用二百毫升的玻璃瓶装了三分之二，让肚子吃得滚圆的两个小朋友去林雪家送果酱。谢利捧着玻璃瓶，简直就像是捧着部落圣物，生怕磕了碰了把瓶子摔到地上。

　　所以他走得极慢，聚居点的不少兽人都看到了谢利手里的果酱瓶。

　　他们窃窃私语，讨论着果酱，还有装果酱的瓶子，并且一致认为给出这瓶果酱的亚人是个蠢货白痴，竟然用那么珍贵的糖去煮路边就能摘到的野果，那么好的东西，应该收起来，在重要场合拿出来招待贵客。

　　路德维希朝着谢利喵了一声，“你们这里的糖很贵吗？”

　　糖这个字勾起了谢利的回忆，他的表情恍惚了片刻，认真地点了头，“很贵。”

　　“以前父亲还是部落勇士的时候，有一次在丰收祭上猎到了最大的猎物，兽王就奖励了父亲一袋糖。那袋糖父亲分给了部落里的人，我们只留下了一点点，爸爸就用热水把那点糖冲开，我们三个人都喝到了糖水。”

　　其实当时谢利的爸爸把水放得很多，只能尝出淡淡的甜味。

　　路德维希喵了一声，示意谢利停下来。谢利停下了脚步，路德维希一蹦跳上了谢利的肩。小猫咪凑近幼崽耳边，悄悄告诉他，它其实不喜欢吃糖，以后要是有糖，就全部给谢利吃。

　　“糖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我都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吃了。”路德维希骄傲地扬起了下巴。

　　谢利轻轻蹭了下路德维希，“那我到时候分肉给你吃。”

　　在两个小朋友朝林雪家走的时候，林雪家的帐篷里，一家三口沉默不语。丈夫维克有意和林雪说他白天实在是太冲动，万一那个亚人有问题怎么办，可视线落在林雪怀里，他们的孩子萨莉身上时，这话又说不出来。

　　作为兽人，维克大概是把那位亚人做饭过程看得最清楚的几人之一，他回忆着被亚人撒进锅里的细盐，那洁白的颗粒，一看就和他们常吃的那种黑中泛青的粗糙盐块完全不同。

　　曾经和部落一起去过中央区参加过丰收祭的维克，都不敢打包票说能在丰收祭上换到那种盐，那完全不像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存在。

　　“林雪叔叔，你在家吗？萨莉，我来给你们送果酱啦。”

　　谢利在帐篷门口轻声唤到。

　　林雪几乎是瞬间闪现到了帐篷口，他带着微笑撩开兽皮，一眼就看到了谢利捧在手里的瓶子。

　　“天呐。”林雪用手掩住嘴，满眼惊叹，“这个瓶子……”

　　透明的瓶身触感光滑，让人有种握不住会掉在地上的错觉，谢利把瓶子往林雪手里一送，于是紧张的人就变成了拿着瓶子的林雪。他局促地捧着果酱，注视着里面仿佛流动的宝石一般的果酱，难以想象这就是他常吃的野果做成的。

　　“林雪叔叔，你用手握着盖子，一拧就好。”

　　谢利教着林雪如何打开瓶口，弯腰朝着躲在林雪身后的萨莉笑笑，“姜叔叔说果酱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冲水喝，还说能抹在别的食物上面搭配着吃……对了，他还说这个存不了太久，要你们尽快吃完。”

　　说完谢利舔了舔嘴唇，姜泽留下的那半果酱并没有熬好后就收起来，他做了牛奶布丁，果酱在布丁上涂了厚厚一层，谢利的嘴里现在还有着混合着果香的奶味。

　　不过这句话让林雪听了后反而心里一痛。

　　“真的不能放太久吗？”林雪反复确认，在谢利无比肯定的回复中，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让人痛心的现实，“好吧，我们会尽快吃掉它的。”

　　“那我就先回家啦。”谢利朝对方挥挥手，带着路德维希小跑着去了姜泽的帐篷。

　　放下帐篷入口处兽皮的林雪三人，正把果酱瓶放在中间位置。丈夫维克想伸手去碰果酱瓶，被林雪一巴掌拍开。

　　“你力气那么大，万一把瓶子弄坏了怎么办！”

　　维克的身形一矮。

　　女儿萨莉蠢蠢欲动，她可是听见谢利哥哥说，这是送给他们的果酱，于是她的小手也向果酱瓶伸去，同样被林雪拍开。

　　“你的手那么小，万一拿不稳，把瓶子摔了怎么办！”

　　萨莉瘪了瘪嘴，爸爸说得对。

　　最后还是林雪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拧开了瓶盖。里面飘散出的莓果的酸甜香气，让帐篷里的三人齐刷刷地咽了下口水。

　　维克想着谢利说过的话，提醒林雪，“不是说能直接吃吗？还说能冲水喝……”

　　林雪难得没有给维克甩白眼，让丈夫去把家里最小的那把勺子拿过来。他甚至没有舍得用圆头去舀果酱，而是用勺柄，挑起一点点送到了丈夫嘴边。

　　维克还惊讶于怎么第一口给了自己，结果林雪眼一瞪，让他快点吃——要是果酱有什么问题，兽人的身体素质好歹好过他和孩子。

　　维克把果酱吃了下去，浓郁果香在口腔中扩散开来，他也是第一次尝到放了这么多糖的果酱的滋味，甜得他都有种眼前发晕的错觉，“很好吃，快给萨莉尝尝。”

　　见丈夫没事，林雪才换成勺子那边给女儿来了一口。萨莉毫不含糊地就把果酱吃进了嘴里，接着发出了小奶狗撒娇时的哼唧声，“爸爸，这是什么味道？好好吃！”

　　萨莉是他们离开部落后才生下的孩子，流浪者的聚居点距离最近的集市也得走上一个月，他们光是糊口都困难，哪里有多余的钱去买糖，所以这是萨莉出生以来第一次尝到“甜”的滋味。

　　第三勺，林雪自己吃了下去。

　　甜是能让人感到幸福的味道，大量的甜味盖住了莓果的酸涩，林雪第一次在没有涩味干扰的情况下尝到了莓果的滋味。他慢慢地把果酱咽下，又给父女两个各喂了半勺果酱，接着把瓶盖拧好。

　　“要省着点吃，所以今天不能再吃了，明天我们冲水喝。”

　　维克和萨莉大力点头，父女两个的耳朵在空中前后呼扇，逗得林雪笑了起来。

　　不管那个奇怪的亚人是为什么出现在了流浪者的聚集点，可口中品尝到的甜蜜并非虚假——居住在离神弃之地最近的地方的他们，还有这么幸福的一天，总觉得即使是虚假也足以让他们心动。

　　“维克，你不是去过中央区吗？那里的人也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果酱吗？”林雪问着丈夫，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微微一笑，“我想也是。”

　　“明天我还要去摘野果，萨莉要和爸爸一起吗？”

　　萨莉拱进林雪的怀里，清脆地汪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