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玉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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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风肉眼可见，携卷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朝他当头呼来。
秦以默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还来得及做出反应？
劲风击中后背虽不痛不痒，却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掌，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把他使劲向前一推......
秦以默如纸片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青风刮到湖潭之上，紧接着就是与湖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只听“啪”一声，重重落入水中。
秦以默是会水的，甚至算是水性颇佳，只不过这一下来得太过于石破天惊，以至于他沉入水中时只觉脑子短路似的嗡嗡直响。
扑腾了好半天才终于回到了湖面之上，一连呛了好几口湖水，稍微缓过劲儿来才艰难地睁开眼睛，朝湖边望去。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是谁？为什么要推我入水？
却只见笛音蹲在湖边，朝着他的方向支起一根长树枝，满脸平静地看着他：“抓树枝，我拉你。”
“......”
秦以默来回扫视了一圈湖岸。
除了笛音，哪里还有什么人？
毫无征兆地推他下湖的人，除了笛音，还能是谁？
难不成是看不见的鬼魂？
总不可能是空气吧？
不是我见鬼了，就是笛音见鬼了！
秦以默一边扑腾着浮在水面上，一边在脑里出现了许多个念头。
他为什么推我入水？
是刚刚岸上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在眨眼间已经结束？
可他又看笛音那副平静面色，眼尾还带着微微笑意，周围也没有丝毫打斗痕迹，他更多还是觉得......
他是见我笑的太多了，所以不爽？
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一想到这儿，秦以默浑身都有些炸毛。
笛音大侠，你这玩笑开得......貌似有些过火了吧？
可是气又如何，就凭他自己，怕是连岸上那人的一根毫毛都伤不到。
笛音见水中这人竟是望着他发起了愣，也没有要抓住树枝的意思，眉毛一挑，道：“不上来吗？水里很凉快？”
一听到这儿，秦以默的火气又旺了几分。
你若真想拉我，随便使个什么术法，将我捞上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现在让我拉树枝是个什么想法？
你的手呢？就不能用手来拉我一把？
还是因为，用手够不着？
嗯，你那轻而易举就能站稳在柳枝上的轻功，踩在湖面上也应该不难吧？
总不至于，是怕沾水吧？
他猛地想起笛音仔细擦着竹箫的动作，能看出笛音似乎有些洁癖。
所以现在笛音只是在岸边默默地望着他说风凉话，大约是因为他有洁癖吧？
怕沾了水，弄脏了自己。
纵是一万个难以理解和烦闷至极，以及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无奈的心情，最后他只撇开头，低声回了一句：“我自己来。”
于是秦以默看也没看笛音，也没抓那根树枝，自己慢慢游着爬上了岸。
秦以默也不管自己有多狼狈了，只看着一身湿透了还黏了几片枯叶的新衣袍，想着这一身的好丝绸好料子就被这么给糟蹋一遭，有些心疼。
身后传来笛音的声音：“看你表情，似乎不高兴？”
秦以默在心中冷笑一声，高兴？
被人莫名其妙给推下水，就算是傻子也高兴不起来！
秦以默忍下怒意，哑着嗓子问：“是你推我下水的？”
笛音一边帮他捋下头发上的枯叶，一边道：“是。”
“你......”
得，这人做了坏事倒耿直得很。
承认的还真是简单干脆啊！就好像是你做了好事我还冤枉你了一样。
秦以默怒极反笑，向前几步，转身道：“笛音大侠贵人多忘事，刚刚不是还避我远之，唯恐我靠近的模样。怎么？转眼间就不怕了？”
笛音注视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真奇怪，大侠怎么又不说话了？”秦以默抱着手臂质问道：“按理说，一场恶作剧，事后不是应该再嘲笑一番吗？大侠看我这幅落汤鸡的模样，却不说风凉话了，好像还一副担心的表情？”
“不是恶作剧。”笛音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你先别说话。我施个法，先帮你把衣服烘干。”
秦以默笑了笑，道：“嗯，上次大侠叫我别说话，我听大侠的，于是被毫不留情地推入湖中。”
“......”笛音捏在手中的一小团灵力抖了一抖。
“其实我是......罢了，你站那儿别动，先烘干吧，小心受凉了。”
秦以默忽然被一圈橙色光芒给包围起来。虽然他总觉得这恶作剧还没完，心中挣扎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站在这光圈里，再次听了笛音的，站着没动。
大侠你是想考验我的耐性么？
哼，有什么把戏尽管使，小爷我都受着。
光圈越发明亮，刺得眼睛不太舒服，于是干脆闭了眼。
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晒着太阳，喝着热汤，有股说不出的暖流侵染全身。
很快，他感觉到暖意散去，浑身也没有了那种湿哒哒的黏糊感。
笛音真的就是单纯地帮我烘干衣裳而已？
他带着疑惑地睁开眼睛。
笛音大侠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跟前，面对面只相差一个拳头的距离，注视着他。
一双绿澄澄泛着清光的眸子突兀地靠的如此之近，秦以默吓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秦以默深吸口气，道：“你这是故意吓我吗？”
“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笛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还行，没有那股味道了。”
秦以默下意识地问：“什么味道？”
笛音：“你身上的味道，玉兰香。”
秦以默愣了愣：“玉兰？”
他想起自己刚刚确实是“被迫”洗了个玉兰花瓣澡，身上自然是有些玉兰花的清香。
“刚刚洗了个澡，是有玉兰香，那又怎么了？”
笛音：“没怎么，不过我的话，不太适应这玉兰香。”
秦以默心道，你才止不适应？
我身上香味儿就算有，那也只是股淡淡的清香，绝对不会有多浓郁，可看你那表现，好像这种味道你稍微一闻就会中毒似的。
“嗯，大侠一个不适应，就二话不说地送了我一躺湖水浴，着实是大手笔呀！”
笛音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道：“抱歉。但我别无选择。”
秦以默有些无语：“别无选择？怎么别无选择。你只要和我说一声，我回去冲一冲，去了这味儿不就好了？”
他想起昨晚笛音的离开，说也不说的催眠了他，也是这样，别无选择？
笛音：“这种玉兰香，我闻久了，会发疯。”
秦以默一怔：“什么？”
笛音：“具体的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但刚刚我若再多闻片刻，我也不清楚我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秦以默：“你这......”
笛音很认真的看着他。
秦以默：“你真不是在说笑？”
笛音轻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开这种玩笑？”
秦以默叹了口气，又道：“我可以好奇一下吗，你闻久了玉兰香，这发疯是怎么个疯法？”
“大约是......瘾君子是怎么个疯样，我就是什么样。”
秦以默再次震惊了：“这么......夸张的吗？”
笛音依旧在笑：“不夸张的。那些吃了罂粟花制出的毒粉的人会有什么感觉，我闻久了玉兰香就会有什么感觉，之后还会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我控制不住。”
“啊......对不起。”秦以默有些心惊：“之前我不知道......”
“无妨，你也不是故意的。”笛音道：“此前也是我自己忘了与你说，我也没想到......这宫里洗浴用的花瓣竟是玉兰。”
“我也觉得很奇怪，花瓣药浴一般都是用玫瑰、艾叶、菊花之类的......”
笛音眨了眨眼，轻哼了一声，又笑道：“可能......人家太子殿下就是想炫富吧。”
“......笛音。”
“嗯。”
“你这算是把你的弱点告诉我了吗？”
笛音愣了一瞬，道：“算是吧。”
秦以默问：“当真没关系吗？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威胁我，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弱点供了出去？”
“不怕。”
“为什么？”
笛音挑眉道：“有我在，没人能威胁你。”
“啊。”秦以默也笑了起来：“这样啊......”
笛音看着面前少年那干净的笑，微微有些出神。
真不怕自己的弱点暴露吗？
笛音扪心自问，他是怕的。
他上天入地，天不怕地不怕，这世间也没有几个神或鬼是他的对手。
只是，他也有怕的东西，或许与其说是怕，倒不如说那是他的把柄或弱点。
若是让针对他的人知晓，刻意利用这几样把柄来对付他，他自是应付不了，那事情怕真会弄得很棘手。
他确有三个致命的弱点，玉兰之香就是其中一个。
玉兰花香对他的影响，他刚刚说的一丁点也没有夸张，甚至或许还说简单了。
若是这香气是直接出自某个人的身上，那么这个人对他的吸引力会被无限放大，一切坏的憎恨的地方都会被遗忘抛弃，那个人对他来说，只剩下无限的诱惑......
笛音忍不住苦笑，还好刚刚反应算是够快，及时封住了五感中的嗅觉......
知道他这个弱点的，一直以来，他以为只有他师父一个人。
况且知道的这个人很早以前就魂飞魄散了......
今天这件事看起来，他们给秦以默用玉兰花瓣浴怕也不只是巧合。
到底是谁......是怎么知道玉兰香这件事的？
笛音抬头看了秦以默一眼，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很是矛盾。
明明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明明还看不清他的身世以及他的灵魂......
我到底是为什么就能毫无疑虑地告诉他？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放下的心，是怎么不自觉的就相信了眼前的这个“秦以默”。
他忍不住嘲笑起自己，过了多少年，还是那副样子。
只要稍微与那个人相关，只是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和一个合适的年纪而已，可自己终究还是......无法控制地失去些理智。
罢了，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毕竟也是弱点之一呢。”
秦以默一愣，没听清：“什么？”
笛音回过神来，“没什么，想起一些小事而已。”
“大侠，哦不，笛音......”秦以默看着他：“我们的确算是朋友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玉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