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曲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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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默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两番突兀地打断笛音，似有大大不妥。
可意识到了又如何？
话都出口了，不该断的也被他打断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呃，那个，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吹得那个曲子叫啥？”
笛音挑眉望着他，没说话。
秦以默尴尬地笑了笑，莫名没底气得很，小声嘀咕道：“是你刚刚说，喝了那玩意儿就告诉我来着......”
笛音嗯了一声。
秦以默心中一喜，抬起头：“叫啥？”
笛音轻笑了一声。
秦以默：“哎！我也没别的意思，毕竟是那么好听的曲子，我就是想......”
笛音：“思美人。”
秦以默一愣，“......什么？”
笛音加重了腔调，缓缓道：“我说，那首曲子，曲名叫——思美人。”
“思......美人？”秦以默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是我想得那个思，那个美，那个人吗？”
笛音饶有兴致地笑道：“你想得是哪个思，哪个美，哪个人？”
秦以默：“呃。就是，那个......思念的思，和那个很漂亮的美人。”
笛音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没错。”
秦以默：“......”
秦以默一时间懵了，他怎么也无法将《思美人》这种曲名听起来尤其风月的曲子与笛音大侠联系起来。
原先他觉得这首曲子听起来悠扬平和，似乎的确带了些淡淡的愁绪，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联想到“思念某个美人”上去......
本来他想说：那首曲子特别好听，他不但想知道它的名字，还想再听一遍......
现在知道了它叫《思美人》，却莫名生出一股子难受，也不想再听第二遍了。
“怎么了？”笛音道，“你是还想再听一次《思美人》吗？”
“啊！”秦以默回过神来，“不是......”
“哎，也不是不想再听......就是......”
笛音沉默地等着他的后文。
秦以默的脑中浮现出刚刚笛音靠着窗边吹箫时，被风吹得飘飘洒洒的衣袂和发丝。
那会儿他就察觉到他身上有一丝道不明的情绪。
原来，那种情绪是思念吗？
思美人......
笛音他，有意中人吗？
“就是什么？”眼看着秦以默又渐渐地出了神，笛音忍不住出声问道。
秦以默：“......”
问还是不问呢？
在这一瞬间，天知道他来回纠结了多少次。
最后，他望向那双晶莹明亮的绿眸，两人沉默着对望了片刻。
秦以默又偏开脑袋，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还是问吧，不问我怕是要憋死自己。
秦以默深吸了口气，尽力表现的自然随意，回过头笑着道：“好吧，先说我可不是那种八卦八婆之人，我就是想好奇一下，笛音你......好吧，其实你也不必满足我的好奇心，毕竟这是你的事，我没有资格过问，说不说也全在你自己......”
笛音忍不住打断他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
秦以默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叹道：“笛音，你有心仪之人吗？”
笛音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秦以默打着哈哈，仿佛在自言自语似得喋喋不休：“哈哈我就随口一问嘛，毕竟那首曲子叫《思美人》嘛，不是有意中人谁又会吹呢？哈哈......兄弟有了心仪之人，我自然是好奇嘛，不过笛音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也不必理我，就当我开了个玩笑我也无所谓......”
“没有什么不方便。”笛音平静看着他，“我有。”
“啊。”秦以默干笑了一声，“看！我猜对了吧！”
一下子就得到了答案，秦以默却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想想笛音也年满二十了，也到了该婚配娶妻的年纪，有意中人自然无可厚非，再正常不过了。
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的欣慰？可他又并没有觉得有所欣喜。
是听到了已经猜到的答案，所以平静？
还是心底某种未知的氤氲不去的失落？
失落？
你在失落个什么东西啊？
你有毛病吧？秦以默！
可在这时，心里又莫名冒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大侠在思念他的意中人，说明他们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分开了，你的兄弟失落，你当然也会跟着他失落，这没有什么问题吧？
原来如此！原来我是因为这个失落！
归根结底，我就是好奇，现在由这好奇又转化成了担忧。
看笛音这样子，他肯定是有故事的人，说不定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儿。
可是，这些事情，他不主动说，我真的能主动问吗？
他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心想，秦以默你这个爱管闲事的家伙，人家的事，你都在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啊？
你又不会安慰人，就算他说出来了，你又奈何？不过是徒增彼此的尴尬和烦恼罢了。
笛音站在一旁却似乎是乐了起来，望着秦以默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笑道：“可你又在叹个什么气呢？”
“我......哎，没什么。”秦以默摇了摇头。
笛音笑道：“想问什么，问就是了。”
秦以默又叹了口气，“哎，我也......没什么想问得。”
笛音沉默着低头转起了竹箫。
隔了一会儿，秦以默又忍不住道：“想必......大侠的意中人也定是个风华绝代、仙姿玉质的美人吧。”
笛音停下了转箫的动作，竹箫夹在手指间，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以默开玩笑似得笑道：“嘿嘿，那这样的美人，我有朝一日能有幸一见吗？”
他是真的很好奇那能让笛音看上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天姿国色？
是要怎样的羞花闭月，才能入他的眼？
才能在和他站在一起时，不被他的气场给压下一头？
他脑里甚至浮现出了另一个版本的笛音大侠——换上了女装的笛音大侠。
笛音悠悠道：“我也很想见他一面。”
秦以默没听懂：“什么？”
笛音抬了抬眼皮，道：“我倒是想，就是不知这有朝一日，究竟要何朝何日了。”
秦以默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你们......”
“嗯。”笛音无奈地耸耸肩，“我们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唉......”秦以默意识到似乎还真又到了自己安慰人的时刻，他清咳了两声。
“有情人终成眷属嘛！你们肯定还会相见的！”
他尽力放缓了语气，也不知这安慰话说得对不对。
“呵。有情人终成眷属......吗？”笛音抱着手臂看着他，“可若是只有一方有情，另一方无情呢？”
秦以默奇怪地眨了眨眼，“什么？怎么会？怎么可能会无情？”
笛音继续道：“这世上有些人，他就是无情的。”
秦以默：“......”
他想不出这世上哪儿会存在什么女子，竟然对笛音这样近乎完美的人无情。
难不成，笛音他喜欢的是一个有夫之妇？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秦以默就笑了。
怎么可能？
笛音的眼光就算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上一个嫁了人的姑娘吧？
笛音：“你笑什么？”
“啊。”秦以默回了神，“没什么！”
笛音指了指一旁镶在檀木柜上铜镜：“看，你还在笑。”
秦以默无奈的摊着手道：“好吧好吧。”
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我就是没想到，笛音大侠这样的人，也会有这种烦恼。”
笛音微微歪了脑袋问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无情无义还是绝情禁欲？或者是那种天天念清心咒的僧人？”
也不知道这段话触到了秦以默的哪根笑弦，他听完顿时乐了，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不......不是......哈哈哈......大......大侠......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笛音抱着手臂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笑，“笑够了说一声。”
“哈哈哈，对，对不起......”
秦以默又接着笑了一会儿。
当他终于笑够了，捏了捏脸上的笑肌，深吸了两口气，才一本正经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好笑，可我就是忍不住......”
“无妨。”笛音挑眉道，“那本来就是玩笑话，说出来就是逗你笑的。”
秦以默：“......”
他深吸一口。
“我不笑了。”
笛音：“哦。”
秦以默：“我觉得吧，这世上并没有绝对无情的人，可能你们之间只是有什么误会。误会嘛，坐着喝喝茶聊聊天就能解开的事。”
“哪有什么误会？他就是一个无情又绝情的......唉。”
笛音自嘲似的哼了一声，又摇了摇头：“罢了。”
秦以默有些担忧：“怎么了？”
笛音笑了笑：“都过去很久了。”
秦以默心想，你不过和我一样，也才二十岁，刚刚及冠罢了。
什么过去“很久”？这个“很久”再久又能有多久？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谓有情人解开误会，就算隔了十年，也不晚。
秦以默道：“既然还有情愫在，那终归得再找个机会见一见，大家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以免以后落下了后悔。”
“......”笛音勾了勾嘴角，“怎么听起来你很有经验似得？”
秦以默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据他多年来看了无数话本子的经验，他就有自信，这方面经验，绝对比笛音足！
笛音再次摇了摇头，道：“我找了他很久，可是......”
秦以默莫名焦虑：“可是什么？”
笛音：“可是，我找不到他。”
秦以默：“这......”
笛音抬眸看向他：“或许我找到了，也或许我没找到。我......不清楚。”
秦以默：“你......”
找到就是找到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这个还能有不清楚的？
然而这话他问不出口，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笛音的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算了，早已过去的事儿提了也无用。”
笛音直起身子，晃了晃手中的竹箫，道：“不是还要听曲子来着吗？”
秦以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笛音是不想再提了，那就先不提了吧。
笛音微微侧过头，忽的一束光芒闪过，晃了他的眼。
他望向窗外漫天的绯色晚霞，夕阳余晖落在窗边的桌案上，给案上的宣纸映上一层橙金色的光斑。
他恍然间想起某一个黄昏落日，夕阳余晖也是落在了那个人的书案上，金红一片。
他缠着那个人的手臂，“师父，师父，你教我写你的名字好不好？”
那个人笑着看他：“为什么是我的名字？你自己的名字练好了吗？”
他眨了眨眼睛，颇为自豪又有些无辜道：“那是当然！可我练了这么久的字，还不知道师父的名字该怎么写......”
那个人摸了摸他的头，满是宠溺地笑，“行，看好了。”
他就那样直愣愣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人一笔一划飘逸又干净地写完了三个字，那笔峰走势可比他自己写的熟练漂亮多了。
那三个被落红余晖给镶上了金边的毛笔字，自那一刻入了眼，就再也抹不开、擦不掉了。
秦以默等了半天没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看到笛音正望着桌案上一张白纸出神。
他又默默等了一会儿，还不见笛音有动作，忍不住轻声唤道：“笛音？”
笛音眼睫一颤，回过神来，看向坐在床榻上正满脸疑惑望着他的秦以默。
“其实，”笛音淡淡道，“你和他有同样的......”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门外传来胡管家的声音：“秦公子，笛音阁下，晚膳时辰到了，可要老奴现在将晚膳送进屋来？”
笛音回头看向秦以默：“先听曲还是先用膳？”
秦以默咧嘴笑道：“可以同时吗？”
“......”笛音默默地转过身，对门外回道：“送进来吧。”
门外胡管家：“是！”
秦以默有些无语地注视着胡管家率着一帮仆从一盘接着一盘地将各色菜肴摆上寝屋外的餐桌上。
他抬头看向在一旁又开始无聊地转着竹箫的笛音，“我开玩笑的......其实，我想先听曲来着。”
笛音头也没抬地回道：“你这主意挺好的。同时做，岂不是恰到好处。”
“......”秦以默道：“可你不吃饭吗？”
“我？”笛音挑眉道：“吃不吃无所谓。”
秦以默：“可是......”
笛音：“你忘了我是达到了那啥，嗯，辟谷境界。”
秦以默：“......”
笛音：“况且我想边吹箫边看你吃饭，就跟你想边吃饭边听箫一样，有毛病吗？”
秦以默：“......”
笛音：“嗯？”
秦以默：“嗯，没毛病。”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曲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