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橘北枳》晏梦千秋

2、十七岁

　　2008年，北枳17岁，南莒21岁

　　场景1 【内-客厅-傍晚-阳光】

　　北枳背着书包，吹着口哨，难得的轻松。一蹦一跳地上楼，推开客厅的门，发现妈妈正准备出去。

　　北枳：啊，终于考完试了。妈，你过几天有空么。爸什么时候回家啊。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我同学他们说要去厦门，我们不去厦门也行，可以去青岛。我们……

　　妈妈：去什么青岛，你考得怎么样了？听说上次模考成绩不是很理想，这次高考有把握么，还老想着玩。别提你爸，出差出差，就知道出差，我看他是外面有女人了。

　　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低声抽泣起来。

　　南莒：（走过来）妈，你别老在妹妹面前提这些。她刚考完试，要放松一下的嘛。好啦，老妹，别丧着一张脸了。告诉你（压低声音），你追的韩剧更新了，我们去看去。

　　北枳：明明都大结局了好么，我之前备考哪有时间看前面的。

　　南莒：嘘！我们看完这20集电视，就去青岛吧怎么样？老哥带你。

　　北枳：（转悲为喜）真的！啊，我都没有出去玩的衣服诶怎么办？南莒，你！你是不是找女朋友了？为什么柜子里有女生的衣服？不是我的啊。

　　南莒故意摆着一张无辜脸，一脸被看穿的无奈。

　　南莒：啊，我不知道啊，也许是我哪个小女朋友的吧。不过看这型号我女朋友肯定嫌大啊，倒是跟你的体形挺般配的。要不借你穿穿？反正你也没什么好衣服。

　　北枳戴着厚重的眼镜，“四目”圆瞪，满脸肃杀之气地奔向南莒。

　　那一天，北枳翻开好久没有翻开的日记本，已经有点泛黄了。

　　她在上面写道：
　　2008年6月8日，高考结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南莒说管它呢，考完就要好好疯。他说要带我去青岛玩。

　　场景2 【外-青岛金沙滩-下午-炎热】

　　青岛金沙滩上，阳光潇洒地馈赠着每一分土地。虽然天热，海滩上的人依旧很多。

　　北枳硬要拖着南莒在炎热的海滩上晒太阳。

　　南莒：混蛋！这么大热天，想要把我晒成黑炭么？你老哥皮肤白皙有光泽，你说，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

　　北枳：行了，别臭美了。不过晒成一个古天乐也挺好的。

　　南莒：哼！古天乐算什么，他有我帅么。你看，那边的姑娘可一直在偷瞄我。

　　北枳：臭不要脸，人家可有男朋友的好么。哎，我要是考上大学，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男朋友啊。啊，不行，我不能再吃了，要胖死了。南莒！你买这么多膨化食品做什么！！想要胖死我是不是！

　　南莒：我冤枉啊，这不都是你爱吃的么。再说，你一点也不胖啊。干嘛管别人的看法。男朋友么，放心，包在老哥身上，给你找一个比古天乐，比你老哥更帅的！

　　北枳：谢谢你哦，你不给我拖后腿就行了。对了，你什么时候把你小女朋友带回家，你的女朋友我可得好好把把关。还有，你说要带我去兜风的呢，说话不算话啊。

　　北枳想起四年前南莒说，等他从修车师傅那毕业了，就要自己去买辆车，然后载着她去环游中国。

　　南莒：当然算数！这不，老哥前几年混的不好，还没攒够钱买车么。放心，这次真的很快能攒够了，到时候第一个带你去试车怎么样？

　　北枳没有搭话，似乎还有心事，漫不经心地剥着手里的柚子，突然发现帐篷外头有人影攒动。

　　南莒：北枳，你在里头别动。我去外面看看。

　　美女A：帅哥，你们这帐篷占着我们的地儿了。

　　挫男A：看什么看，别盯着我女朋友看。叫你那胖妞出来，我们在那玩的时候我看到她把帐篷偷偷移到这儿了，怎么了不能晒就不要出来玩啊，尽挑着好地儿。

　　南莒：怎么说话呢。什么胖妞！什么叫偷偷移到你们地儿了。谁规定这里是你们的了？

　　挫男B：干嘛，想打架啊。这地儿就是咱的，之前我们就驻扎在这。叫，叫里面那妞出来，像个小媳妇似的。

　　南莒二话不说，一个拳头甩了过去。

　　北枳：你搞什么！干嘛跟人打架。哎，你别动。

　　南莒：臭丫头，轻着点行不行，老哥还不是帮你出气，那货他……

　　南莒把北枳的手轻轻地从额头上挪下来，眼睛看向别处。

　　北枳：干嘛呢，扭扭捏捏的，哎呀，你头上的伤口得赶紧处理，不然这大夏天的容易感染。你说那货怎么了？我刚好像听到……

　　南莒：别听那家伙瞎说。那就是纯粹来找茬的。咱们这地可不能让给他。

　　北枳：他也没说什么啊。不就是说我胖么，还有诬陷我占用了他们的地方。没事，我不介意。你以前也没那么冲动，这好好的出来玩，你又扫兴。

　　南莒：行行行，我扫兴。我不说话了可以了吧。谁说我以前没那么冲动的，我……

　　南莒欲言又止，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马把嘴闭上，讨好般地冲着北枳傻笑。

　　南莒：好妹妹，不生气了哈，我们去坐快艇吧，飞伞也行，我看那个好刺激。走。

　　北枳：不行！我恐高！我晕船！

　　北枳想到自己从未在高空“飞”过，唯一的一次还吐得差点要了老命，赶忙摆手表示拒绝。

　　南莒：没事，跟着我，我保护你。迟早要克服的嘛，以后你一个人也敢玩了，我跟你讲，这可释放情绪了。哎，等一下，把防晒抹了，这外头的紫外线。喂，你会不会抹啊，行了，你坐下，我给你抹。

　　终于，南莒推推搡搡地把北枳送上了飞伞，自己也顺势坐在北枳身旁，拉紧她的手。

　　南莒：怎么样，刺激不？是不是觉得也还好哇。下次去游乐园你就可以和你那些同学一起玩了，不用再替他们在下面背背包啦。

　　空中风大得很，北枳心里头又紧张，不知不觉手心里出了不少的汗。

　　北枳：南莒！你说什么？什么下次？

　　南莒：没什么！我说，我会保护好你！

　　那一天，南莒的脸还是白白嫩嫩的，并没有晒成古天乐。

　　北枳在手机备忘录上写道：
　　2008年6月15日，我和南莒在青岛金沙滩晒太阳。南莒这家伙又跟人打架，还逼着我玩了飞伞。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以后一个人玩，也不会再害怕高空游戏了，可是为什么是以后一个人呢。

　　场景3 【内-家的院子里-清晨-闷热】

　　今年的天尤外炎热，持续半个多月的高温，空气里到处漂浮着随时使人窒息的味道。

　　北枳睡在不大的平板床上，梦到自己和南莒在海里玩冲浪，突然耳畔传来刺耳的吵闹声，北枳一下惊醒过来。

　　北枳妈：滚！最好永远别回来。（大喘了口粗气）不是和那女人难分难舍么，还回来作甚。

　　北枳爸：你别瞎嚷嚷，什么女人，别无理取闹行不行。我加了一晚上的班都累死了。喂，早饭呢，早饭都不知道做好？

　　北枳妈：哼，早饭。你以为你大爷呢，要吃去那女人那吃。走开，我要上班去了。

　　北枳爸：你回来。（突然跑上去拦住妈妈）你今天必须得跟我说清楚了，我到底哪里有女人了，这么不清不楚的，瞎咆哮什么呢。倒是你，一天到晚不着家，饭也不做，你以为到你店里常去的那几个人我不知道么。

　　北枳妈：（甩开爸爸的手，怒火中烧）陈平之！你TM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到我店里去的人怎么了？老顾客不行么，怎么，你以为老相好啊。别给我泼粪！着家？我凭什么在家里伺候你，你一个月30天有几天在家里过夜了？好意思说我不着家？还有，你那女人的事是不是一定要我把证据拿出来给街坊邻居们瞧瞧？

　　北枳爸：你这婆娘胡说什么呢？（院子门口突然探出几个脑袋）轻点！（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北枳妈：怎么，自己干的好事现在倒怕别人晓得了，早干嘛去了。你给我松手！

　　北枳爸：不行，今天话不讲清楚谁也甭出去了！（北枳爸爸不依不饶）

　　北枳妈：好哇。那就把一笔笔账算清楚！你要证据是不啦，我去给你，你等着。

　　说完把电瓶车往地上一摔，忿忿地跑进了屋内。

　　北枳：妈，怎么了。（北枳妈在卧室里翻箱倒柜）

　　北枳妈：一边去。去哪了，明明放在这的啊。北枳！你是不是动过这里的东西了？没事别瞎动，你见过你爸那条蓝色领带没有？

　　北枳：（怯怯的）没有。哦，是那条么，在沙发上。

　　北枳妈：哼，就是这条。不对啊，怎么……好啊，自己偷偷摸摸洗掉了是伐。你行，陈平之。
　　北枳爸上楼，双手叉腰站在卧室门口。

　　北枳爸：怎样，找到了没。你是不是应该去精神科看看，我看你脑子不大好。

　　北枳妈：（扔掉手里的领带）你再说一遍！别以为你那点事我找不到把柄！要不是我娘家，你以为你可以顺顺利利地在公司里待着么。

　　北枳爸：你又扯这事是吧。行，就你娘家有能耐，我没本事行了吧。那你想怎样，啊？让我从公司滚蛋？还是怎样，离婚？

　　北枳妈：哦哟，离婚都说出来了，你早就这么想了吧。你想离，我偏不离，看谁有能耐！

　　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嘴里依旧骂骂咧咧的。北枳爸也在气头上，顺势把门口的鞋柜翻倒在地，把沙发上的衣服扔了满地。

　　北枳：都别吵了！吵什么吵，一天到晚吵吵吵，过不下去就离吧。

　　北枳妈：（激动地走过来扇了北枳一巴掌）臭丫头，有你什么事！都怪你！跟你爸一样的德性，闷葫芦一个，样样事都不顺心。

　　北枳爸：北枳！大人的事少插嘴，下楼去。

　　北枳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仰头、紧咬嘴唇不让它落下来。“突突突”跑下了楼，听到楼上传来更大的扔东西的声音，夹杂着妈妈的哭声，似乎爸爸打了妈妈。

　　邻居甲：北枳，你爸妈又吵架啦？这次好像很凶啊，没事吧。哎，你爸也是，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难怪你妈她，哦，你妈那疑神疑鬼的毛病也得改改。

　　邻居乙：是啊，这男人常年不着家总归也是有缘由的，北枳啊，回头好好劝劝你妈，啊。咦，你怎么不哭，我以为你都要哭死啦。

　　邻居家小孩端着一碗粥，倚在自家门口的墙上，似乎带着同情的神色盯着北枳。

　　北枳：都走开！关你们什么事！（说着，把门重重地关上）

　　邻居甲：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古怪得很。好没礼貌。

　　邻居乙：（小声的）看她爸妈那样，能有什么家教哦。

　　南莒推着车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门口的邻居，先是打了声招呼，听到他们在说北枳，把车往墙角一放。

　　南莒：沈阿姨，您家小孩在路口打架呢，好像是昨晚在网吧泡了一夜。

　　南莒：哟，陆阿姨，听说您女儿这次期末考的成绩不是很好啊，能上高中吗？

　　邻居们讪讪地走开。

　　南莒：（推门进来）北枳，那群老太婆已经走了。哈哈，你知道沈阿姨那个儿子，呆头呆脑的，昨晚在网吧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咦，不说别人的事了，你看我去买什么了？你不是爱吃李记的汤包嘛，进屋去，热乎乎的最好。

　　北枳：（破涕为笑）我说你一大早不见踪影，原来是去觅食了。咦，这家不是好多人排队么，你多早去的？

　　南莒：不多早，今天也没啥人，我还去菜场逛悠了一圈呢。看，中午炖排骨汤。（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子）

　　北枳：又要长肉。

　　南莒：长肉了才有力气减肥。走，进去罢。

　　那年暑假真的很热，北枳的高考成绩出来后，忙着填了志愿。爸妈的意思是大学一定要在本地，专业要么选金融，要么读会计，好找工作，出国留学也能挑个类似的专业。

　　北枳闷在家里将近一个月。还好，爸妈那次吵架以后都各忙各的，北枳很少看到两个人同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