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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章95 ...

  •   “别以为你现在做出来副悲天悯人的凄惨样,我们可就真能不计较你过去的事儿。”

      夏汀浔出手,将那姓裴的主仆二人通通制住——

      小童打晕了先往一边丢去。

      反倒这位裴二。
      君浩脸上笑的和善。

      兀自往旁边搬了个高凳坐下:“好久不见啊,裴二公子,还认得我么?”

      裴多秀之前还只觉得这二位瞧着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处曾见过的。

      直到被那飞来一脚正正踹中了脸面,整个人身子也撞上了屏风旁的花架上。有殷红的血迹从鼻梁上流淌而下,挣扎爬起身来,捂住脸面和鼻子时,这般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一如在当初,自己披红挂彩,花轿迎亲,打马游街时,却被意外告知道那轿中新娘早已被人掉包了个。而这替嫁来的小娘子,反倒是个出手狠厉,性子凶悍的。

      见他仗恃手下人多,欲将错就错,强压轿帘。当街便甩出来破鞋,正正砸在他的脸上。

      惹得满街许多看热闹人好一通的哄笑。

      最最丢人的那一刻。

      “我当是谁呢。”
      裴多秀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日穿过喜服,上过花轿,就等着与我拜堂结亲的小娘子么?”

      “呸,你算得哪门子人模狗样癞皮□□。还小娘子,小娘子你回头留着等下地府去与你姑祖奶奶们讲去!”

      夏汀浔一口啐。
      瞧这膏粱恶徒滚在地上,犹如一条丧家的狗,忍不住就还想给他两脚。

      “裴家就派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东西过来?”
      君浩托腮,端详过片刻。

      神情表现似笑非笑。蓦地一脚踩了上去,发狠一般道:“就凭你裴家,也想给我兴风添堵?”

      约莫脚下使力也不留余地的,听得一阵咔嚓骨裂的声音。

      裴多秀疼到龇牙咧嘴。奈何己身所学,大都皆是玩弄心思、内宅争斗之类的阴损招数。手脚武功虽有涉猎,毕竟比不过人家日日夜夜的精习勤练。

      这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嘴上便起发疯来:“给你兴风添堵?你算得上哪门子的小白脸?”

      他眼角视线往这边两人,来回扫过一遍。‘啧’了一声。

      “我当是什么呢。怎么,你这小娘子,才几天功夫,迫不及待就去找其他男人了?”

      贪一时嘴贱的后果,很快就报应在了他的两边脸上。
      原本还踩住他背的那只狠脚,立马换做踹在了他的鼻梁骨间。

      裴多秀直觉整个脸面攸地一麻。
      紧接便有猩红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地全淌落在木制的地板面。

      “本还想着过两天后,能痛痛快快给你个利索,这般看来,你裴家的人,果真千刀万剐,死有余辜。”

      君浩面色晦暗不明。
      同夏汀浔又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将那昏倒小童也一并捆上。

      “阿浔,回扬州。”

      ……

      扬州郡,重兵层层严密把守的郡府监牢内。

      曲曲弯弯,迂回百折,两侧墙壁点着火把的甬道尽头。
      这间寻常用做关押死刑重囚的‘天字号’牢房。隔着道精铁炼制的千斤栅栏。

      “我说鲁大人呢,您这好端端的郡太守大人,何必呢这是?”商无边就觉得挺无语。

      “放着亮堂堂的郡府衙门不坐,偏偏跑来这蟑螂耗子满地乱跑的大牢里蹲。您这生铁脑袋酸泡水,秀逗了,还是头脑发烧,吃错了药?”

      牢房中,早已卸下官服乌纱,换上了身素衣囚服的扬州郡守。鲁术温,却并不搭理这厮的言语挑拨。

      自从那日,最后一场的花厅小议。
      他与州府来的刁长史同行,才走出衙门,便见有一队黑衣的蒙面凶人,等候在衙门口处。

      同僚为官,皆都在这扬州地界。
      事出有因,祸端也该归咎是他们一众尸位素餐,贪心不足。

      可当事迹败漏,本该共同进退的这位长史。非但端坐一旁,更甚至自爆身份后,竟是那方方面面势必定与朝廷作对的永昌教徒,卧底。活脱脱的敌方卧底!

      这一出戏码唱罢。整个扬州郡府,活脱脱全都成了个笑话。

      鲁术温也恨哪!

      刁二查其人,长史之位,乃在州府上任职。

      他郡府上的一众手下,包括有他本人,去年合谋做下那许多的事时。

      只当在千里外的都城内,有着户部尚书,甚至更高层级上的朝廷重臣在背后主事。往近处就在扬州府上,有作为州府长史的刁二查在亲临指导。

      只要吃过顿酒打过招呼,朝廷上头有人包揽,地方上众心一致。保管任凭他顶上戳破了天,大火来了都烧不透,这紧箍如同铁桶般严密的扬州地方……

      谁曾想,都城裴家来的,不过是个办起正事不着调,吃喝玩乐倒一流的囊肿草包——

      花了他扬州的许多资费,睡了他扬州的不少女人。瞎咧咧乱指挥过一通,嘴上说的带人赶往松江郡去,最后收到消息,却连人影都没。

      裴家背后,朝中某股作为整件事情的推动势力,理所当然便又重新潜回了幕后,再寻不得。

      而州府上的刁长史,则实打实为唯恐天下不乱的敌方祸害。

      两方靠山,临到将近,连一座靠得住都没。

      留下这扬州郡府的大小官吏一众。通通全成为了那幕后‘大人物’斗法的替罪羔羊。

      鲁术温想明白了这层。
      一夕之间,仿佛瞬间老去了二十多岁。

      “其实依我觉得,你与其蹲在这深不见底的大牢里面提心等死,倒还不如趁现在,早些出去给自己多备上几件好事。功过相抵也罢,好歹先谋出一条生路。”这胖子还在咕咕叨叨。

      “是非对错到最后都还没个定论呢,何必又现在就给自己判了死刑?”

      “你这所言倒是轻巧。”
      鲁术温横眉怒对。“置身局外,作壁上观,你个狗仗人势的厚颜混徒,又了解过什么?”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死胖子。自己坐在那栅栏之外,太师大椅二郎小腿怀中还捧着点心果盘,身后有小吏殷勤恭敬给捏腿锤肩,明摆着就是来瞧他的笑话!

      “啧,我不了解。”
      商无边啧啧道:“我这个混混,再无知无耻再不了解。也知道,人言所谓非到山穷水尽,不可轻言放弃。”

      狠狠咬掉一只甜梨后,又啐了一口。

      “像你这种自作恶果却没得那个胆量等到结果,只会逃避外加自暴自弃的,少爷我才瞧不起呢!”

      牢头手下,有差兵上前来报:“商大人,府衙那边差人传话来说,君公子他们回来了。”

      “他们公子?”
      商无边一个后仰险些从大椅子上跌了下来。

      被身后差吏们七手八脚扶住后,顾不得耽搁分毫。

      连忙挥手道:“走走走,收拾东西。赶紧往衙门去拜见一番,你们扬州府上这一场大戏,咱小爷今儿也算能开开眼界长个见识了。”

      许是才经历过一场风暴。近来扬州全境,风光大好,各个县乡皆都晴空万里。

      算算时日,也快入了秋,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清凉萧瑟。

      东城,扬州别馆。
      夏汀浔跟随两位女侍,从交楼处抄近道一路直到这边花厅。

      尚未跨过回廊,只见前方甬道□□的尽头,率先冲出来位绿衣轻衫的小丫头来。

      妙儿自从那日众人一行,在棣城客栈分开走后,因是顾及到那冯老太傅以及他随行来的小童。客店大火被毁,瓜娃同陈生作势出走,而妙儿则随老太傅一起,一路隐匿去了行踪。

      “姑娘,呜呜,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这小丫头一段时间未见,不光个头虚长了不少。就连之前嫩生生的小圆脸,也因为是长途奔波,消瘦了下来。露出标准的瓜子状骨相下巴。

      往后再长开了,定也是个标志清秀的美人儿。

      小丫头的眼中含泪,看那神情,似乎受到天大的委屈。

      “您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妙儿可想死你了。”
      好歹也是位大姑娘家家,被她这么堂皇一扑,夏汀浔脚下一个趔趄,险些站稳不住。

      “您不知道,就在、就在你和君公子他们不在…嗝儿、的时候…”

      “怎么了这是?”
      夏汀浔不免有些奇怪。

      虽然之前众人都分开走的,但这丫头却是连同那冯老太傅一起……

      理应,不该会有什么差池啊?

      “呜呜呜,姑娘,您可得为我做主!”
      妙儿到底年纪还小些,一直又待在佟府后宅,并不见得经过多少风浪。此刻说起事儿来,三句话未过半,率先眼泪不要钱似的砸了一地,说话喉咙也哽咽了。

      “你不知道的,我跟冯老爷他们一起走,呜呜…是有多么的辛苦…”

      夏汀浔听她打着哭嗝,一边断断续续地跟自己‘控诉’。

      “妙儿姐姐,先生说过,背不出书就必须要打手心板的。”

      在她身后,寻常随行在冯老爷子左右的小书童。记得叫作‘小汶’来着?

      他板着张脸。明明不过总角之年的幼稚小童,手中却敲打着根长长的竹木戒尺。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在书塾古板苛刻的教条老先生。

      “规矩如此,便就算君上来了也不成。”小汶强调说。

      “先生说过的,既然妙儿姐姐决意向先生讨教许多问题,便也算作先生的‘半日弟子’。我们做弟子的,首先第一点,先生的教诲,就必须要严格遵守!”

      “背书?”
      夏汀浔挺诧异的。“这背的哪门子书,怎么还非得要打手心板呢?”

      再者一说,这妙儿何时又成了冯老太傅的‘半日弟子’?

      “姑娘救我!”
      妙儿满脸凄惨,尖声叫道。

      “便就算作讨教学问,人与人的天赋才能本就差距一二,有人天生聪慧,有人以勤补拙。短暂几日的修习时间,背不出书来又如何?”夏汀浔撸起来袖子。

      “我倒要看看,他冯老先生仗恃才高,对于一个未曾进学的弱小女子,怎么下得去这手。”

      “妙儿,前走带路!”

      “好嘞,姑娘您这边请!”
      小丫头有人撑腰,瞬间眼神都明亮了几分。

      往旁让开道路时候,还故意多瞪了他小汶一眼——
      让你个仗势压人的小书童穷嘚瑟,现在我们姑娘回来了,你就等着瞧好吧!

      夏汀浔气势冲冲的去。

      等到傍晚,君浩处置完毕郡府上的一应事宜,一众人等才从郡府衙门移驾别馆。

      刚踏入这花厅小道,便见夏汀浔同她那小丫头妙儿并排都蹲在这路当中。

      “君浩哥救我!”
      夏汀浔两眼含泪,满脸凄惨。

      “冯老太傅与我们姑娘对坐辩书,我们姑娘一时嘴拙,败了。”妙儿抢先告状:“尔后老太傅他便说,胜者赢家,败者罚打十个手心板。”

      “你与他辩的什么?”
      君浩倒觉颇为稀奇。

      “治国策…”
      夏汀浔幽怨道。

      君浩:……
      “诶…”

      东门丹从江宁归来,带回来了一则消息:
      宋秀才死了。

      早在多日之前,从扬州地方携带大批劳工,逃脱前往江宁大堤去的裴家二子,裴多秀。令下江宁诸吏,将那违规扣留,关押私牢的宋清秀才秘密处决。

      宋清虽只是个秀才,可其手中却握有江宁地方上百户人家至关重要的诉状账本。

      地方上衙役,奉差命前来拿人时,贪图到一时手快,也只抓到了人。而那诉状账本,却被这位耿直秀才咬死了牙,任凭在牢中受尽百般折磨,也不肯透露出半点下落。

      郡府亲派的督吏来了。

      带来乌泱乌泱一大堆的人马,将那梅镇一整座乡下村镇,从上到下里里外外翻到个底朝天。更别他宋家在村尾河滩处的小小院落,更是被人连锅带碗,翻箱倒柜,连地皮都掀开耙过了几层。

      苦寻无果,宋秀才又不肯开口。

      加之又有对外号称,是都城裴家出面来的裴多秀,在正面推波助澜。索性干脆利落下手先除掉了他宋清秀才,又接连毁掉许多牵涉密切的人和事物……

      明摆这一出下来就是死无对证。

      扬州,郡府别馆。
      这夜月朗星稀,静谧安然。

      夏汀浔将一件用布包起的旧衣私下交给了君浩。

      君浩则在别馆松园的中庭,单独命人摆了一桌酒席——特邀宴请冯老太傅。

      冯老太傅年过五旬,历任三朝,可谓算得上将他们司马家,从爷爷辈分开始,一路苦心劳力兢兢业业侍奉到了孙子辈。登过高台,也历过耻辱。其间辛酸,绝非有史书列传,寥寥几篇说得清楚。

      中庭的绿树曲水缓缓流淌,月光垂落,倒是蛐蛐一声接上一声的应和唱着。

      冯笑川今日久违难得的换了身长衫。苍青色的布袍,花白的须发,略显岣嵝的身子。纵步行在月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飘飘欲飞升而去的姿态。

      “冯老来了?”
      君浩早已端坐在席。

      见人已到,虚手一扬:“坐。”

      此下左右无人,冯笑川这人平日严谨惯了,仍是恭恭敬敬矮身三拜之后,这才起身就座。

      酒碰三杯,菜动两筷。

      “君上此番微服,过扬州,又往灵净,雨泽一带而去。所见所闻,可有何深刻感悟?”
      老太傅他率先问过。

      “扬州一梦,如排山倒海,我确实是深有感触。”君浩微微颌首。

      “太傅可否先听我讲两个故事?”

      “君上自说当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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