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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3章 ...

  •   转眼已在徐州滞留了三日。这两天青荷都把自己关在房里,要么就是教教青致医理入门,饭也不做了,清疏想他许是看着她同那道人有些亲近,吃味儿了,很是忧愁。还好折叶笼花膏效果好,道人的伤口愈合的快,她昨夜检查时,已经结了痂。
      故而这日便给道人留了书,向管家辞行。管家留了两回,见她去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是坚决不肯收她的银子。清疏知道劝不动,悄悄地让青致把银子放到他案上。
      天才蒙蒙亮,和光还没醒,清疏想了想,并没有留下等他醒来告别。
      江湖辽阔,匆匆相逢,这一别实为寻常,若是有缘,总会再见的。
      清疏扶着青致上马,一吹口哨,天边竟是传来一声长啸相迎,不多时,一只墨雕便飞来,落在了他们身旁。那墨雕双翼展开时足有十五尺,站起来同清疏差不多高。
      青致有些害怕,问道:“师父,这是什么?”
      清疏摸了摸那雕的头,它似是通晓人性一般,也拿脑袋蹭了蹭清疏的手。
      “是万花谷饲养的墨雕,每个弟子都有的,传递起书信十分方便。等咱们回去了,为师给你抓一只来。”
      青致点点头,有些好奇,又实在害怕,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离得老远已不敢再往前伸,只好望着清疏怯怯道:“师父......我可以摸摸吗?”
      清疏牵着她的手,覆在了墨雕的头上,它很是温和,就这么乖巧地任她抚弄。她大着胆子挠了挠它的脑袋,这墨雕竟是抖了抖羽毛,引颈短啸了两声。青致只觉十分新奇,笑了起来,扯扯一旁青荷的袖子,“师兄,你看!”
      青荷的面色终于不似前些天那样僵硬,温和地笑道:“它怕吓着你,刻意收着声呢。这雕大多都很温驯,不伤人的。”
      清疏往它身上绑着的信筒里塞了信,拍了拍它的翅膀,“乖小萌,好生送到蒙蒙那儿去。”
      她把这些时日所见所闻都写了下来。明明分别还没多久,她已很是挂念霜寒,不知她是否已经离开叶府,离开临安。
      墨雕扑腾扑腾翅膀,示意明白了,这才往前几步,一飞冲天。清疏望着它,等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上马出发。
      “师父,这么大的鸟,光送信不是有些浪费?”
      不待清疏回答,青荷便道:“师妹有所不知,这墨雕还有一个用处。若是万花弟子身死在外,墨雕会把他带回去。”
      青致不解道:“死了不就就地一埋,带回去干什么?”
      青荷肃然:“自然是带回去做花肥。”
      青致:......我是不是加入了什么奇怪的门派,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清疏一笔戳在了他腰上。
      “青荷当谨言才是,别吓着了你师妹。”
      青荷捂着腰,痛得龇牙咧嘴,从牙缝中挤出了个“是”来。青致便明白过来,青荷这是在寻她开心,当下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窝在清疏幸灾乐祸起来。
      青荷:我也想要师父的关怀.......

      霜寒在他们离开临安两日后已经出发,却非往相州去,而是北上灵武。萧家派来的客卿自是没有赶上她,问叶凭风她去哪儿了,他却也是不知。
      回去复命时,萧复只得叹息,捎带着对叶家的厌恶更深了些。
      蒙蒙嫁给叶凭风,为当时形势所迫。唯有想到她在临安很是安全,他们才能稍稍平复心中意气。当年若不是他们兄妹五人,或许叶凭风早已痊愈,蒙蒙嫁了他,实是在替整个萧家偿债。她自己并不当回事儿,他们也就只好算了。她浑不在意是一码事,叶家实在不知好歹,意图高攀是一码事,蒙蒙从小金尊玉贵的被他们宠着,却被人逼成这样,他们兄弟几人如何不恨?
      如今倒好,一个好好的大活人,说没影就没影。萧复气得想摔杯,随手一拿,晋永和镇宅世宝紫玉杯,挺贵的,想想他们眼下开销颇大,有入不敷出的迹象,还是放下了。
      又一拿,玉螭虎耳八角中杯。
      萧复:......
      他恨恨地一拂袖,吩咐人赶紧沿着相州临安一路去寻,万一碰上了就赶紧带回来。
      一旁的萧升虽也不忿,更多的却是不解,皱着眉头道:“蒙蒙何欲?”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萧复阴沉着脸色,咬牙切齿,“先去找慧然和月舟吧,蒙蒙一向跟他们关系好,或许向他们透露了些什么也未可知?出这么大的事儿,原本也是瞒不了了。只是如今家里不安生,该想想怎么跟伯父开口才是。”

      和光睡得不沉。清疏推门进来留书之时他便醒了。他不知道清疏想干什么,只听得非常轻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便没有睁眼。清疏却没走近,又退了出去。
      他这才睁开眼,若有所悟。
      想来她是要离开了。
      和光又躺了两刻钟,院子里隐隐有些声音,又渐渐静了下来。他披衣起身,天未明,他点了灯,环顾四周,在案上看到了清疏的手书。还有三两银子,和一小盒折叶笼花膏。
      他心里很有些感动,拿起信来。
      “问诊费,药费,衣食杂费,盘缠,总计三十四两。烦请道长送至青岩上官情处。清疏敬上。”
      和光一笑,这娘子倒是算得清楚。
      却又愣住了。
      清疏?
      他那未婚妻,正是如今声震四方的墨笔医仙,师从上官情。他上万花谷几次寻她,皆不可得,未曾想竟是在此遇上了。
      他急忙穿好了衣服追出去,却已不见人。他拿着信,只能感叹际遇如此。

      他和清疏的婚约,是天宝九载就定下了的。
      那年他随师父雨集去青岩游学,便是暂住于清疏师门的夜思居。一日他去三星望月听东方谷主授课,课毕,大家都散了,他也准备走,却见一女娃娃正坐在摘星楼顶上,哭个不停。那时和光轻功已是很好,却很少有使用的机会,得此良机,自然没有错过,立时施展梯云纵上了房。
      那女孩儿哭着哭着,突然见身边多了个人,一时惊吓,也不记得哭了,愣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你穿的怎么与我门内弟子不一样?”
      和光虽是在夜思居住了几日了,可他除了去听讲,并不太出门;加之这几日清疏课业繁重,留宿在颜真卿处,二人并未见过面。倒是雨集,因常去找颜真卿讨教诗文书法,与清疏比较熟。
      和光朗然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我随师父从华山纯阳宫来,你哭什么?”
      女孩儿便又抽抽搭搭地开始哭,一面道:“我师弟......把我扔这儿,就不管我啦!”
      似是说到伤心处,她哇地一声哭得更加厉害。和光哪里见过这阵势,不免有些手忙脚乱,哄道:“没事没事,我可以御剑带你下去,别哭了。”
      女孩儿明显没听进去,继续嚎哭。和光没了法子,挠挠脑袋,在她身边坐下了。
      她就一直哭,他就一直坐。
      和光真心好奇她怎么这么多眼泪,体力还真么好。都不累的嘛?
      算算时辰,他师父大概要来寻他了,还是让师父来哄比较好。
      光听她哭也挺没意思的,和光百无聊赖,开始背《南华经》。
      背着背着,女孩儿不哭了,扯着他的袖子问道:“真有那么大的鸟儿啊?我们万花谷的墨雕,也挺大的,都没你说的这么大。”
      和光老实答道:“书上是说有的,不过我也没有亲眼见过。”
      清疏歪了歪小脑袋,像是还有不解,目光一转,却见两个身影急急地冲了过来。再一看,正是自己的师父和师弟,她眉毛一横,插着腰站了起来。和光看她颤颤巍巍,并不太稳,连忙跟着起身扶住她。
      “清疏,你快别动,等师父接你下来。为师骂过清流了,是他不好,你别跟他计较。”上官情满脸急迫,生怕她一脚踩空。
      清流也是急,他这个师姊实在金贵,很讨师祖的喜欢。要是让师祖知道他用机甲把她弄上去,又没办法接回来,还走人了,他往后的日子都会很不好过。
      他原本也只想测试一下机甲,谁料上去了下不来,等他再去找器械来修时,僧老前辈又突然找他有事儿,这才耽误了时间。上官情得知后已经骂了他一顿,眼下却又忍不住,狠狠在他脑壳上拍了几下。
      “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不懂事?羞不羞?不知道丢人?你师姊才多大,真出事儿了可怎么办?”
      清流一面缩着脑袋一面讨饶,看上去很有些惨,“师姊,我知道错了,你等着师父上去接你,可千万别动了。”
      他只在惹恼她的时候喊师姊。清疏皱了皱鼻子,大声嚷嚷:“我才不下去,我就喜欢这儿,我就要在这儿住下了,横竖你们都不要我!”
      清流愁眉苦脸,“祖宗,不要谁也不能不要你啊,你饶了师弟,赶紧下来吧,师父打我打得手都要痛了,你不心疼我也该心疼师父不是?”
      上官情也不敢就这么上去。他这徒弟往日里十分温驯,闹起来就拧巴地不行,他前脚上去,清疏后脚就敢直接跳下来。
      他们师门轻功,一脉相承地十分一般,他实在没什么把握能在半空中接住她。
      “乖乖小裴,师父什么都应你,可千万别气了,是你师弟不好,师父带你下来,咱们一起打他出气可好?”
      清流:我真作孽......
      清疏还是不肯理,上官情很是心焦,突然看到她身边还有个小道士,定睛一看,正是来做客的那位,心里更急——怎么添乱的又多了一个?——忙道:“和光?你怎么在这儿?你师父正找你呢。”
      和光板正地向他行了个礼,“上官先生好。和光听完东方谷主的课后,见师妹在此,恐她一人出事,便上来陪她。”
      上官情就又烦躁了起来。人家的徒弟!十二岁!怎么就如此懂事!他看了眼身旁的清流,越发上头,又是一掌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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