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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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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母小注:
息地:在今河南息县。
清发河:今湖北涡水。
雍巫:今湖北京山西南。
息地:今河南息县西南。
雎水:今湖北沮水。
郧邑:今湖北京山县。
随邑:今湖北随县。
脾:今江陵附近。
第二十七章吴师破楚入郢
子常出阵前,嚣张叫嚷着与姬光决一死战。
姬光见楚军主动出击子常气焰嚣张,知其是沉不住气有机可趁。
然孙武审时度势,劝姬光道:
“楚军此时气盛,不宜迎击,望大王暂避锋芒。”
子胥亦道:
“再待几日,公子与伯嚭所率之师便可与我师汇合,大王稍安勿躁。”
姬光唯有按捺,听从孙武之言,采取后退疲敌寻机决战之策,由汉水东岸后撤。
求胜心切的子常一行果然中计,以为吴军怯战,妄图速胜地对吴军穷追不舍。
自小别至大别,两军三次交锋,楚军三战三败,皆处于下风,锐气受挫。
子常不甘,越挫越勇,然楚军已兵困马乏,士气亦随着穷追不舍地追击而日渐低落。
吴军且战且走,将至柏举,孙武见楚军已完全陷入被动境地,当机立断,提出与楚军决战。
楚左司马沈尹戌兵至息地便得报子常贸然进军如今为吴军追击得狼狈不堪,愤怒之余唯有迅速率军回救,于雍澨阻截正待与姬光等主力汇合的夫概、伯嚭之师,然沈尹戌终也于此战中为夫概之矛伤及脾脏,率残兵与吴军竭力而战三阵,终因失血过多而亡。亡帅之师历时输了士气,为夫概等打得溃不成军。
十一月十八日,方至柏举,夫概等便带着楚国俘虏前来与主军汇合,驻军列阵已待敌。
夫概此时寻了姬光道:
“楚囊瓦子常不仁,其臣莫有战死之志。我军先伐之,其卒必奔逃,而后可乘胜追击,必克之。”
姬光沉吟良久,终觉此般颇冒风险,谨慎未允。
夫概归至营内,思虑良久,终不愿弃此胜敌良机,对麾下众将道:
“臣子所言若在理,不必待王命行事。”
翌日晨,便率部属五千直闯楚营,冲击囊瓦中军。
囊瓦等方得知楚左司马沈尹戌阵亡且其所率兵士皆为吴军所俘,已是人心惶惶,士气低靡。
方驻军休整,便听了战马奔腾之声,继而见吴军自四周包围而下。
早失了斗志的楚军见此景象皆吓得一触即溃,弃食奔逃。任子常等如何下令威胁都无济于事,子常等唯有跟随兵卒一同撤退。
吴军吃罢楚军所留饭食,继续趁胜追击。
失了粮草的子常等一路奔逃,主张降吴者与主张突围者内讧争吵不休,拖延了撤军之速。
夫概见突击成功,忙使人回报姬光,姬光惊,遂与子胥等商量后迅速带兵前往投入主力。
孙武率中军,子胥、伯喜率左右二军自西翼杀出。
楚军不抵吴军全力攻击,溃散奔逃,尸横遍野。
子常见无力挽回败局,又知回国必死无疑,唯乘乱之际,弃军乘单车逃往郑国。
大夫史皇于乱军之中不见子常,唯率部将殊死决斗,掩护主力撤退。
然人仰马翻,战车瘫痪,史皇终因势单力薄,抵挡不住,力战而死。
武城大夫黑带领楚军残兵向西逃窜,一直退到清发河畔。遂命前军备船渡河,后军布阵掩护。
姬光等引军至河畔,正待一举歼灭,夫概谏道:
“敌军知难而逃,若穷追不舍,定当以死相拼。若令其渡,则已渡者争于奔逃,未渡者争于渡河,不攻自溃。”
子胥、孙武听罢,皆赞同夫概之见。
姬光沉默地望向夫概,这个自己曾经最为信任的胞弟,今早方违了自己命令擅自追击,虽胜,却毕竟是违了军规,自作主张……现在却又毫无愧色地侃侃而谈……
他的过人谋略、果敢善战,早已令众将士折服……
然而……
“大王?”
姬光这才回过神来,在子胥与孙武的建议下,采用夫概之计,列阵于河畔,待楚君渡至半,对未渡之兵突发攻势,历时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歼灭楚军一部。
武城大夫黑带残兵逃至雍澨,正与由息地来救的楚沈尹戍部相遇,奋力反击穷追不舍的吴军。
然楚五战五败,主将沈尹戍为夫概击落马下,遂为众将长矛戮死,武城大夫黑为俘虏。
至此,经过诱敌之战、柏举之战、清发河之战、雍澨败援之战,楚军全线崩溃,郢都全然暴露在了吴军眼前。
吴军稍作休整后,于十一月二十九日势如破竹地一举攻入郢都,实现夙愿。
破楚之战,吴军长驱直入,其战线之长,规模之大,战略战术之诡奇,以及以五万兵士便完胜二十万大军的奇迹使吴国声威大振。
楚昭王熊轸于吴军破郢前日,令都城内楚军点火燧系于象尾,遂纵燧象群冲向吴军,使吴军阵脚大乱,迅速后退,随后趁机带着众位年轻的臣子及妹妹季芈畀我丢弃建都两百年的郢都与百姓仓皇而逃。
一行人辗转渡过雎水、长江,天将暮,精疲力竭,却又恐吴国追兵,遂找了处偏僻山林,杀了对豹子,剥了他们的毛皮取暖,占了他们的山洞过夜。
熊轸独坐于洞口,呆望着冬日夜空,辨别着与楚对应的星辰。
算而今,已为君十年,下个月便是十七岁生辰,总算能初理朝政……然如今……
“大王……”
熊轸回首,就见了大夫尹固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当时急着带自己逃离的尹固,竟连妻儿都未顾上……
这一路逃亡甚为狼狈,衣食都未带足,然已近半百的尹固始终护着自己,什么都省给自己……而他却则在短短几日内迅速消瘦下去。
“大王早些歇着吧……”尹固苍老的声音中透着浓浓倦意与关怀。
熊轸一怔,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又苦涩地咽了下去……
这般无用的自己……在这种时候,只成了他们的拖累……
起身,往洞内走,走了两步忽听背后纷乱的脚步声。
二人皆一惊,以为是吴国追兵,回头才发现是十几名面露凶色的持戈大汉。
尹固的惊呼惊醒了洞内的大臣,纷纷出洞挡于昭王身前。
然几人都好几日未进食,很快便体力不支为那几名大汉占了优势,纷纷负伤。
几名年轻的大臣忙护住熊轸与季芈畀我,然为时已晚,为首的一名大汉长戈一戳,挡于昭王身前的文臣尹固便应声倒地,肩部的血汹涌而出,历时便陷入昏迷。
后面的几名壮汉忙扑上来将锦衣玉面的熊轸一把揪住了以戈架于其颈项喊:
“吃食都扔过来!!”
几名吓傻了的臣子颤颤巍巍地爬进洞,将仅剩的一点干粮拖出来扔给几人。
为首的那名壮汉掂了掂,撇撇嘴,忽而笑着踱到熊轸面前:
“还是这娃儿嫩些……”说着扳起熊轸下巴:
“不如给哥几个尝尝?”
众臣闻言大惊,熊轸妹妹季芈畀我猛地冲上去要与几人拼命。
抓着熊轸的盗贼措不及防地为这小丫头撞得松了力道,大夫锺建、子期立刻起身拉了熊轸飞奔而去。
几人辨着星辰的方向,连夜逃往郧国。
郧公为斗辛,其父蔓成然为平王所杀。
斗辛得筋疲力竭的昭王礼待之,然其二弟怀怒于熊轸一行睡下后道:
“平王杀我父,我等亦可杀其子!望诛之以报父仇!!”
斗辛道:“君讨其臣,何敢怨怒?乘人之祸,非仁也。灭宗废祀,非孝也。动无令名,非智也。”
怀怒拂袖而去,斗辛知坏怒性子,定是执意要杀昭王,便与其三弟半巢前往熊轸所在室内,告知其此事,请求宽宥,遂马不停蹄地护送着三人奔往随国。
随国边境官吏见是郧公亲自护送而来,立刻通报随君,带着几人前往宫内。
郧公将事之缘由一一道来,遂慎重托付随君,随君允诺,遣人将郧公及其三弟半巢护送回郧。
累日的奔波,令熊轸疲惫已极,方靠上塌便睡熟了。
锺建端了水来,细细替几日未沐浴的熊轸擦拭身子。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半君半子,心中怜惜。
子期推门而入时,恰见了此景。锺建怔忡间,子期已扬长而去。
翌日,吴兵逐至随,谓随君道:
“周之子孙于汉水之上者,楚灭之。当下乃天报其祸,加罚于楚,君奈何庇佑之?周室何罪而隐其贼?能出昭王,必重惠!”
随君暗自命人将昭王藏于宗庙,恭敬回道:
“今随之僻小,密近于楚,与楚有盟,至今未改。楚亡则随危。若今因其有难而弃之,何以安身于诸侯?”
吴兵无法决断,遂回报姬光。
姬光道:“随君定已匿昭王,强取之,不信于诸侯。”
遂作罢。
然两日后,侍从报来一楚臣,道能出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