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吴越檇李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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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常登基大典当日，子胥谓姬光道：
“允常前杀父兄七人，未登基便整军经武积蓄国力。大王既定伐楚，越国密迩相邻不得不防。八年前越国尚弱，却已遣水师助楚伐吴，此番远征千里，后方空虚，越只遣一军入吴便可逼我等班师回救……”
姬光道：“依夫子之见……？”
“大王不妨遣使于越，以邻邦之名相邀伐楚，以观其态。”
姬光颔首。
翌日，姬光便遣使者携礼器布匹之越，允常礼待之，吴使于殿上道：
“吴不记前嫌，重邻邦之谊，望与越交好。
允常笑：
“何谓交好？”
吴使道：
“吴欲伐楚，望越助之。”
“若不从？”
“则示越盟楚而敌吴，惟兵戎相向！！”
允常沉默良久道：
“容寡人三思。”
遂使人设宴款待吴使，自己则退至殿内侧室。
侧室内，等候多时的文种、范蠡上前道，楚国泱泱，不可败。越助楚败吴，则荆楚无暇东顾，必将吴地赏于越国，越可开疆扩土。若助吴伐楚，楚当真灭，吴势必吞越，越惟有穷途末路。
允常踱步，斟酌良久方招吴使道：
“越弱兵乏，恐力不从。吴若执意相伐，越惟有以死相抗！”
使者得此言，知是无回旋余地，方欲行，允常又道：
“前观岁星，吴越相应，两国若和，则皆受天佑，一方兵动，则反受其害。”
吴使回报姬光，姬光立于庭中，呆望满天星斗。
允常这话，可是暗示？
然如今，何谈挽回余地……
“大王……”
姬光回首，正见了子胥、孙武二人。
孙武一礼后上前道：
“臣闻越国之言，然明群贤将，动而胜，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心取于人，知敌之情者。”
姬光叹，自己又怎会不知？
然年轻气盛时曾鄙夷的宿命之说，而今，却真真切切地加诸己身……
姬光沉默良久，方望着那比邻的二星道：
“众将听令！以伍行人、孙将军为帅，移师南下，征讨南越！”
吴军此番来势凶猛，五日内便推进至檇李附近，允军北上迎击，姬光亦亲自赶往檇李。
仲夏葱郁，蛙声蝉鸣，然此番惬意却历时为金戈铁马之声湮没。
檇李，两军各居一方，默默对峙。
吴军设有西六师、殷八师、成周八师，合计共十四师，三万五千人。
右军以步兵为主，以战车、步兵相间。分为前锋、后卫、主体、侧翼。步兵持弓、戈、矛、刀、剑等。戈、矛、戟等长兵之柄稍短于车兵。盔上白羽，执白旗。
左军以车兵、骑兵、步兵为主，骑兵列方阵，四骑一组，三组一列，九列十骑为一组，配备战车六辆。盔上苍羽，执苍旗。
中军以战车为主。每辆驷马战车，配备甲士十人，步卒二十人，车上主力三人，居右者持酋矛、夷矛或戈，居左者执王弓或弧弓，居中者驭车，余者甲士佩刀执剑，为预备与防卫。盔上金羽，执金旗。
辎重部队以重车、柏车、广车、辇车载军需供给，一乘战车配一辆重车，一辆重车配二十五人，随军而行。
彼端越军，只一万兵士。众将士听闻，皆有轻慢之意，唯孙武道：“兵非贵益多！”。
见越军业已列阵，姬光立于战车之上，望眼午时日中，下令击鼓鸣战。
骑兵于子胥的带领下率先冲了出去，蹄声如雷，尘烟滚滚。
越军头列立刻翻盾，青铜色泽连成一行。战车上的众兵士满了弓齐齐放箭。
越国骁将灵姑浮一声令下，青铜箭簇势如破竹，铺天盖地向吴军袭来。
奋不顾身的骑兵们，人仰马翻者众，然剩下的仍跟着子胥高喊着向越军冲去。
越军为其气势所慑，阵形稍乱，孙武历时下令放箭。
此时已大大拉近了射程，箭簇数量虽相差无几，杀伤力却远远盖过越军的第一轮攻击，加之吴国战车略高，无数箭便越过松动的盾牌防御直射越国骑兵。
越军大乱，皓进、范蠡下令迅速后撤，姬光得子胥默认后带着战车乘胜追击。皆是子胥与孙武练出的精兵，即使在全军速进之时，也依旧保持着阵形。
然方追了十几里，那速退的越军忽地止了，自地平线上扬尘而来千骑重甲骑兵。
还未看清，那方才逃得匆忙的兵士便转过身，第一列跪坐，第二列骑于第一列颈项同时举盾。如此叠加，那原本略矮的盾牌便霎时高出了一倍半，足以阻挡吴国的如蝗箭簇。
姬光预感到某种不测，但此时下令后撤势必消弱士气。思虑再三，惟绷紧了神经谨慎观之。
果不其然，那高处盾牌忽地下撤半尺，下一瞬，带了倒钩的箭簇便遮天蔽日地破风而来。
冲锋陷阵的兵士未料有此变故，骑兵、车卒纷纷坠地，甚有一部分不幸为居后者踩踏而死。然令人费解的是，那些个负伤兵士也于中箭后抽搐片刻而亡。几名方士上前验尸后禀报，箭上有毒……
姬光一怔，望向彼端。
那仅在盾牌下撤的刹那露出的骑兵之中，闪过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
是他……
曾经的越公子，如今的越君……
这是他的初战，他非赢不可……而自己也一样……
姬光苦笑着，在第二轮箭簇攻击停止的一瞬下令全速进攻。
越军正忙着取箭上弦，吴军便已叫嚣着冲过来。
在孙武的指挥下，冲在前方的百名步兵取了战车夷矛同时对着越军的一处盾牌猛击，那兵士敌不过众人之力，扑通一声便向后倒去。
孙武复令骑兵战车等跟进，向那个方被挑开还未来得及“愈合”的缺口集中攻击。
越军阵型大乱，子胥、姬光趁机带着众将领以此为突破口杀入越军内部。兵士们见状，纷纷跟进。一时间，士气高涨。
孙武观望片刻挥旗命道：
“以右翼攻其左，以左翼攻其右，中军交锋！”
外围的两万将士领命，立刻变换了阵型，向激战的中心冲去。
撕杀声、悲鸣声，响彻尘土飞扬的沙场。
越军左右军寥寥千人，为吴军于数量上占了优势，以死相搏仍寡不敌众，鸟篆战旗渐渐为白旗与苍旗所取代。
姬光率战车与越国车阵对峙，怕误伤吴军，下令战车上居左者放箭改持长殳。
车上的灵姑浮只眯起眼打量姬光，不作任何布置。
姬光举了长戈一指，车上兵士亦齐齐举了矛、戈、殳指向越军。
姬光一声令下，战车前行如雷鸣。
灵姑浮见状，举手一挥，百名步兵便从侧面奔来，跳上吴国战车后死死勒住其中一人不放。
车上兵士乱了阵脚，拼命戮之，却仍不能令他们松手。
下一瞬，带了倒勾的越国毒箭袭来，箭无虚发，皆是一箭穿二心而过……
看着纷纷坠地的战车兵士，姬光怔忡。
竟是以这般方式……
灵姑浮一笑，方下令全面进攻。
吴国兵士尚未自方才的震撼中抽离，便不得不应付眼前迅猛的攻势，多少有了力不从心的后怕与迟疑。竟是于气势上处于下风。
战车上的两国兵士互相戳戮挑落。姬光的车于前方，冲锋陷阵。
越军左右军已成困兽之斗，如今，只剩下这一支……
忽地，后方马蹄阵阵。姬光回首，便见了皓进带了那千名重甲骑兵朝这里来了。
子胥心道不好，慌忙带人去救，却为范蠡与左右军的一干残兵截住，无法脱身。眼看着姬光陷入前后夹攻的局面。
战车的灵活性远不及骑兵，车上兵士与后方骑兵的拼杀中始终处于劣势，又加上前方越国战车的步步紧逼……
姬光咬牙，以戈勾后方骑兵，以杆击前方车兵，随即在那骑兵跌下马的一瞬一跃而上。
众兵士见状纷纷效仿，弃车改骑，随着姬光向骑兵的方向杀出去。
姬光的骑术精湛又善使兵器，在左右相助下，虽为流箭伤了肩与手腕，却仍是迅速突围出一个缺口。
方要冲出去，后方一矛刺来，姬光回手挡了，见又是那厮缠不休的皓进。
姬光恼了，下令众兵莫顾自己突围出去，便与那皓进厮杀起来。
皓进很善于通过化力来躲避锋芒，姬光几次以为就要勾上他的颈项，却终为他巧妙地绕开了。
趁姬光还未收回力道，皓进的矛向前一推，姬光偏首躲开，却终是于颧骨划下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姬光神色一凌，那滚烫的液体自伤口溢出，铁锈的腥，点燃嗜血的本能。
心中的饥渴无限蔓延，姬光大喝一声，挥戈相向，任凭矛锋刺进自己的勒下，仍一味地向前推进。
皓进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姬光一个扭转，勾向他的肩膀，退无可退的皓进闷哼一声，便为姬光挑起，掷于地上。
方想勾断他颈项，身侧一长矛突兀袭来。
姬光回身挡了，正迎上那双慑人的眼。
一瞬间，万籁俱静。
那眼中映照出自己的影像，过往的痴迷，恍如隔世……
只听那熟悉的声音掷地有声道：
“吴不守昔日之盟，弃贡赐之国而灭其交亲！”
姬光呆愣半晌，只觉一股无名之火流窜全身，究竟是谁弃谁于不顾？若他事先应允了共谋伐楚，又怎会到了今日地步？
盛怒之下，姬光口不择言道：
“越君于父兄尚且不仁，恃何言两国之义？”
允常一怔。
这分明是动摇军心之言……自己方登基……
他……真要赶尽杀绝？
正僵持，皓进忽地夺过马上兵士的矛，直刺姬光。
姬光怒喝着一挡，一勾，皓进的首级便飞了出去，溅了允常一身的血……
允常愣在那儿，呆看着那跟随了自己五年的将领之尸……
浓稠的血，自切口流出，蔓延至天边……昏黄一片……
允常垂了眼，握紧长矛。随后猛地朝姬光心口刺去。
姬光未料他会忽有此举，以戈去挡，却为时已晚，幸许身旁的骑兵眼疾手快地替他挡开了。
然而允常反手一转，将矛头直直捅入那个骑兵的咽喉，将他高高挑起了甩下马去。
姬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眼前这个杀气浓重的狰狞脸孔，真是那个曾偎在自己怀里的皎洁人儿？
孙武安置好了辎重车队，带着精锐赶来替子胥解围，子胥却边与范蠡对峙边喊：
“先救大王！！”
孙武蹙眉，却终是顺了他的意带着众人向姬光那边赶去。
允常又是毫不留情地一刺，姬光后仰着避开了，一戈勾向允常的腕。允常一退避过锋芒，却终是为割伤了掌根，血流不止。
看着他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姬光心中一揪。却终是狠了心另起一击。
允常以戈挡了，姬光全力向前压去。常虽腕力惊人，却也终敌不过不有利位置之上姬光瞬间爆涨的力量，不得不向后仰去。
随着矛尖与允常的眉心越离越近，姬光倾身过来，凌然气势压迫着他。
允常却忽地松了力道道：
“大王不是一直疑惑为何我能救大王于长岸，能知子胥入吴境，能杀阳匄于楚营，能窃滕玉于楚地，能解大王之围于姑苏？”
姬光手上动作一顿，就听他扯着冷笑一字一顿道：
“因我以，色，侍，君……颇得平，王，欢，心……”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吴越檇李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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