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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乡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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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承天府位于临江府东侧,扬子江在此汇入大海,水陆交通便捷商旅往来,是东南数得着的繁华之地。
黄昏时分,一间客舍三楼,陆渊文凭栏而立,小半个街市的风光尽收眼底。
青石铺就的大道上,一辆辆朱轮香车从街头驰过,衣锦服绣者络绎不绝,商贩熙熙攘攘。
稍远处,穿城而过的大河上波光粼粼,画舫从上驶过,间或有一两个年轻女子从船舱中走出。
陆渊文转身回到屋中,桌上已摆了一只热腾腾的烧鸡,一碟凉拌海蜇,还用大碗盛了一只炖乳鸽,一木桶碧粳米饭。
他坐下后,招呼垂手侍立一旁的来福一道吃饭。来福道谢几番后搬了个凳子来坐下。
最早几回他这么做时,来福还拼命拒绝,不过后来也就接受了。
客舍一楼,一群群世子聚桌而餐,席间时不时讨论些诗书策论。
陆渊文本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用饭。
直到一则让人兴奋的消息在席间流传:有手眼通天者,提前获得了本次策论的范文!
众士子再三确认后,纷纷回房拿来纸笔记录。
只有陆渊文推说身体不舒服,回了屋子。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哪怕不想记录,也不要留在现场。
这就是陆渊文的全部想法。
第二天清晨,所有举子来到郡贡院,接受抄检。
乡试抄检要严格得多,所有人要提前一天进入考场,之后依次进入一个小黑屋中,由衙役脱-光衣物搜查。
离开小黑屋后,所有人进入号房,在里边待一天再考试。
乡试共考三天。首日考帖经墨义,次日考算术律法,最后一日考策论。
每日考试结束后考生可以出号房活动。
陆渊文除了肉干等吃食外,还按照府学前辈的嘱咐带了一瓶薄荷油。
搜检完毕,他开始寻找自己的号房,一路上遇到不少在同一个客栈下榻的熟悉面孔。
看他们的样子,不少面带骄矜之色,似乎十拿九稳,想必是用心记诵了别人泄出的文章。
在考棚渡过一天后,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场的帖经墨义,难度就非同小可。
与之前院试相比,乡试帖经部分要求默写的内容很多。只给首尾两句,中间上千字的空白都要一字不差地写下来。
墨义部分,许多来自最晦涩难懂的《易》。
当然,这一切都难不倒陆渊文。
唯独有些让人烦的是秋老虎天气,写了没多久他就有点发晕,得靠闻薄荷油醒神。
写完卷子后又检查了两回,才到交卷时间。
陆渊文交上卷子后来到屋外,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再回屋搬炉子出来生火。
他这回带的都是肉干、葡萄干之类的吃食,不需要加热,生火只是为了烧开水喝,顺便擦把脸。
考棚内有一个小水井,陆渊文打上来小半桶水后,放倒锅子里烧热。
这炉子挺不争气,准确地说是煤不争气,都是些劣质褐煤,烟大火小,烧了半天水也没开。
再看看旁边的其他考生,就更惨了。
很多人带的都是需要烹制的米菜,照这个烧法只怕煤烧光也不见得能吃上饭。
但人总不能饿着,很多人只好就着半生半熟的饭菜吃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一群一群吃坏肚子的考生冲向茅房。
陆渊文刚用烧好的水兑上井水准备洗脸。韩鹏起就来了。
“怎么?你也没吃上热饭?我给你分点儿不用热的吃食吧。”
陆渊文见他一脸饥饿之色,于是问道。
韩鹏起十分不好意思:“你带的吃的够吗?要是不够就别拿给我了……”
陆渊文进了号房,分出一半肉干和葡萄干给了他。
韩鹏起表示吃不了这么多,坚决推让几回后只拿了一小半,千恩万谢而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饭别说考试了,站着都发晕。
夜色降临,陆渊文蜷缩在号房狭小的床上,心想这要是个成年的高个子,晚上可怎么睡。
打开窗户后,他又在案头点了“蚊香”。
说是“蚊香”,其实就是阴干的浮萍加雄黄,点燃后还有一股水草的清香味。
一夜安睡后,陆渊文起床运动了一会因无法舒展而酸痛的身子,吃过早饭开始准备考试。
一个时辰后,考试开始。
这回的律法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就是算术出了几道在这个时代算是颇难的题目。
“万丈之绳,日取其半,二旬之后,尚余几何?”
题目的意思不难理解,考核的是高中的等比数列,放到现代是比较基础的内容。
只是从考场中传出的唉声叹气来看,似乎并不是所有考生都会做这道题。
陆渊文轻松愉快地做完后,开始攻克下一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