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麻雀与猎鹰（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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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灰色的云彩遮住了月亮，一直以来的压抑终于要爆发出来。
远处的天空出现了闪电的光亮，隆隆的雷声也低低的传来。
烦躁，难以言喻的烦躁。
脑海里闪现出晚饭时马尔斯和白菜的脸，还有那些带着隔离意味的言语。纲吉皱眉，翻身从床上起来。
睡不着。
推开房间的门，看着不远处马尔斯的门发呆。
要去找他吗？
想问清楚一些事情。
……还是不行。
攥紧的拳头无力的松开，纲吉耷拉着脑袋转身走下楼梯。
“晚上好。”
“晚上好。”
无精打采的回答着柜台前站着的人的问候，纲吉坐到桌子旁。
“心情不好……吗？”
“嗯……老板今天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感觉到旅馆老板有一点奇怪的声音，纲吉趴在桌子上。想了下，又摇摇头：“不过一定是我心情的关系吧，觉得什么都奇怪。”
“天气和心情的关系很大，除了雨人是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天气的。如果是平时，我会建议您出去逛逛，可是刚刚有传闻说国王陛下要肃清任何一个接近首都的可疑人士。所以就算是清白之身，晚上也少出去的好，那位陛下的鹰犬们可是不喜欢花费脑筋弄清您是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柜台后的人拿起一瓶酒向纲吉走去，“所以我只能给您一杯酒。”
“谢谢。”
接过酒杯，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行过成人礼。
又转念，这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而且Giotto的话也不会在乎法律什么的吧。
不需要在乎那些了，藐视法律才是一个黑手党应该做的不是吗？
嗯……如果把现在的想法里包恩，会夸奖他吧。
不再犹豫，一饮而尽。
烈性的酒精刺激着他的喉咙让纲吉咳嗽起来，顿时，胃里像烧起来一样痛苦。
“咳咳……”一手扶住桌子，弯下腰。
难受到想把液体吐空，可那是他自愿吞下的苦酒。
“难受吗？抱歉，我一直以为您酒量很好的。”
那人一只手手搭上纲吉的背，不断的安抚，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
“谢……”不小心看到了肩膀上的手，纲吉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硬生生的咽下去。
这家酒店老板的手短而粗糙，而现在视线中的手戴着白色的手套，小指上的戒指刻有奇怪的花纹。
“怎么了？”
“……你是谁？！”
忍住胃里灼烧一般的痛苦，纲吉转身抓住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按在桌子上，敲碎另一只手中的杯子把尖锐的玻璃对准那人的喉咙。
动作利落流畅，标准堪比教科书。
这一次他看清了男人的样子。
栗色的长发用深蓝色的高级绸缎系成束披在肩膀上，鼻梁以上的部分被暗金色的华丽面具遮住，而露在面具外的暗红色双眼散发着懒洋洋的光芒，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
整个人就像刚刚饮下的酒，外表看起来澄澈宁静，却散发着独属于烈酒的危险气味。
“我是谁，嗯……真是有意思的问题。”男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睛向右边看去：“我是这家店的主人，虽然刚刚上任不久。”
顺着男人的视线方向，纲吉看到了柜台后露出的一只鞋子。
那只鞋子他认得，今天早上它还被穿在店主女儿的脚上和地面发出愉快的亲吻声。
“……你杀了她！？”
“嘘——小点声，会吵到其他客人的。”男人又向旁边的椅子看了看，很有礼貌的建议道：“这样很消耗体力，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你……”
“别害怕，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毕竟我没有傻到妄想和那位小国王争抢猎物的地步。嗯……我只是想和你合作而已。”
“谁相信。”手中的玻璃碎片又向男人逼向一分，纲吉看向那只鞋子。
发现纲吉的注意力所在，男人轻轻的笑出声来：“放心，我只是让她睡着了，我从不向漂亮的女孩下手。”感觉到纲吉平静下来的呼吸声，他继续询问：“怎么样，合作吗？”
“……筹码。”
强烈的气味从胃袋上返到食道，纲吉忍住头疼的征兆，故作平静的吐出两个字。
“呵呵……总觉得你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呢，Giotto先生。不过既然你说出这句话了，也就不枉我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找到你。”抬手握住纲吉的手向后推，男人坐在了椅子上：“我帮你逃开国王陛下的追缴。”
“那你能得到什么好处？”纲吉紧紧的盯着男人想捕捉到一些信息，可是面具几乎成了完美的屏障。
“……这个吗？真有点难以启齿，不过既然说了合作就要谈清楚吧。”唇角挑出一个笑容，男人的目光看起来有点闪烁：“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可以看见我的恋人苦恼的可爱样子，就这么简单。”
“……”脸部的肌肉在听到男人的话时不禁抽搐了下，纲吉觉得这人真的是不可理喻，“你的恋人是谁？”
“卡文，那位性格奇特的美人主教。虽然他还没有答应，不过我已经默认他是我这辈子的恋人了。”
“……这样吗。”大脑因为酒精的作用开始变得混沌，但纲吉还是努力保持着他的清醒。
男人的话让他找到了一些疑点，按照马尔斯的叙述还有前些日子在威尼斯的遭遇，纲吉知道了目前彭哥列是站在教廷那边的。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现在这个人又告诉自己主教不想他好好活着？
……太奇怪了。
如果马尔斯他们现在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等等，马尔斯。
——身为教廷的狩猎者……
耳朵里西蒙的声音在回荡，纲吉觉得自己发现了自己不想知道的东西。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马尔斯……
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好痛。
“怎么样，同意吗？”
“我……”
“哎呀呀，真不好意思，听到了好吓人的东西呢。”
旅店的门被突然打开，来人的影子随着闪电闪过的光亮迅速的变长又消失在脚底。
长及膝盖的黑色靴子踏到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清晰如鼓点，青年的脸显出的是与沉闷空气完全不符的轻松。
“……嗯，遇到麻烦的东西了。”
“麻烦，是在说我吗？维尔雷特·温菲尔德先生，虽然我只是奉命把您捉回去，可身为一个守护者，我要履行我的职责才行，在发现年轻的首领受到不正确的蛊惑要及时制止才行。”青年抓抓乱糟糟的棕色头发，好像很犯难的样子。
“……守护者？”
“没错，好久不见了，首领。”走到纲吉的面前，青年把右手放在心脏处，微微躬身，“你的晴之守护者——洛斯亚。”
“原来你是个黑手党啊……真是奇怪，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居然会容忍自己身边有个黑手党。”维尔雷特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抱住了双臂陷入沉思。
“这种事情就不用在意了，每个人都有别人不知道的一面，就算是我也有拥有秘密的权利。”
直起身体，洛斯亚漂亮的湛蓝色眼睛眯起，笑容爽朗。
“……”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纲吉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以奇怪理由要和自己合作的维尔雷特，还有一来就说自己是守护者却好像隐瞒了什么的洛斯亚。
总觉得，有危险。
“那，现在我要完成任务喽，温菲尔德先生。”向后退了一步，洛斯亚仍是笑容满面。
“……虽然说艾萨克也很漂亮，可我很专一啊……啊啊，真苦恼啊。”
“你啊……我本来想好好的带你回去，可是你刚刚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哟。”嬉笑着，洛斯亚从腰间摸出一根黑色的东西，慢慢的向前踏出一步。
下一秒，一声闷响传来。
黑色的棍子打到维尔雷特的手肘上，虽然衣服包住了他的胳膊看不到他的伤势，但直觉告诉纲吉那只手现在没有断掉也没差多少。
……到底怎么了？
“陛下的名字可不是你应该叫的呢。”笑容越发的灿烂，洛斯亚用棍轻敲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陛下？
一句话引起了纲吉的怀疑。
刚刚维尔雷特说过那不勒斯下了追杀入境黑手党的命令，再加上刚刚洛斯亚对自己的行礼并不是宣誓忠诚的吻手礼……
如果这样说，那洛斯亚……
……到底是同伴，还是敌人？
视线移向洛斯亚的胸口，纲吉看到一枚白银徽章。
上面是两西西里的王家标记。
黑手党，猎杀黑手党的皇室。
两个矛盾的身份重合在了一个人身上。
……到底是哪个……
……头好痛。
酒精开始发挥更大的作用，纲吉的视线变得模糊，脚下也变得虚软。
要坚持不住了。
“……你们……你……我……”
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纲吉的酒品是非一般的好。
只要头感觉到肌肉无力就会直接倒头大睡，不会闹事不会啰嗦。
可现在的情况很糟糕，糟糕到一点都不需要发挥他的好酒品。
噗通。
终于失去意识的纲吉向前倒下，洛斯亚伸手揽过对方的身体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呀……这么简单就捉到了。”随着纲吉手中的碎玻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洛斯亚露出像孩子一样的笑，“还以为要单独摆平首领呢，吓死人了。虽然说不是他，火焰也是很可怕的。”
“这算是背叛吗？”
“当然不算，只是顺位的问题。”对于维尔雷特的提问，洛斯亚难得严肃的回答道：“在身为一个守护者之前，我首先是陛下的骑士。”
“哦呀，真是讽刺。”
“随你怎么说。那么接着就是带你回去，那间漂亮的囚房陛下一直给你留着呢。”收回手中的黑棍，洛斯亚从口袋里找出一条银色的锁链。
粗暴的抓过维尔雷特的双手，无视他大概已经断掉的左手，把锁链绑在他的手腕上。
“喏，这就完成了，多漂亮。”
拉起锁链的另一端，再顺手把纲吉抗上肩膀，洛斯亚转身向外走去。
“明天会有很开心的宴会吧，陛下。”
“可是看起来，会有点麻烦呢。”
被迫跟在洛斯亚身后的维尔雷特注意到门前出现的影子开始唇角上翘，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终于有一点趣味了，这场混乱不堪的剧目。
作者有话说第9章 麻雀与猎鹰（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