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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关心 ...

  •   我安静地坐在地上,迎接无尽的黑暗将我完全吞灭,可是额头突然传来一丝温暖,虽然只有一点,但是却打破了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

      几秒钟后,这丝温暖突然消失,让我感觉好象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可过了一会儿,它又出现了,这次是在我的手心,却也只短短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又在我的脚心出现,在我以为它仍旧是只停留几秒钟后要离开的时候,一股暖流从脚底的涌泉穴慢慢流入我的身体,先沿着周身走了十二个大周天,让我冰冷有些刺骨的身体有了一丝暖和气儿以后,就停了下来。随后感觉到又有一大块热腾腾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肩上,使身体与热源接触的地方都快燃烧起来。看来到底是冷了很久了,只是温热程度的毛巾就能让我有些冒汗。我的意识随着擦拭身体的毛巾慢慢地走遍了全身。一遍又一遍,直到周围的冰冷被慢慢驱散,我的身体从里向外冒热气的时候,那个被更换了无数次的给我提供热源的毛巾才停了下来。

      我的意识也被毛巾带到了我的印堂停了下来,直到毛巾被人撤走,有人给我翻了个身,让我的头靠在这个人的大腿上,一双略有薄茧的手抚上了我的眉心。先开印堂,后抹双柳,点压攒竹和鱼腰,抚平眼眶,挤压承泣和四白……很熟悉的步骤,那个人在慢慢的为我做着头部按摩,每个步骤做四到六遍,舒服得我哼了出来。

      正当我享受的哼出声的时候,感觉头上的手为之一阵,停下了动作。我心中很不满,怎么能停下来,这么舒服,都很久没有享受过了。在我打算皱眉表达心中不快之前,那双停住的双手继续在我头上沿着经脉穴位为我服务。

      当手扫到我两耳上方胆经的时候,我只感觉头皮发麻,有些瘙痒,心中遍有些了然,思虑过甚。怪不得这些日子头总是有些木,记性变差,本来以为没有休息好,想多睡一些就会好转。却忘了心中刻意忘却的被四哥揭开的秘密,随着这双在耳朵轮廓上和耳朵上方胆经按摩的手,又回到了我的脑海中。

      我耳朵聋了,这个事实我已经在三年前就接受了,可是如果隐瞒了三年的东西突然间被赤裸裸地揭露在亲人面前,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最珍爱的亲人因为我在痛苦着,虽然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是心疼我。但我还是觉得是因为我的过错而给他们带来了不幸。所以我在三年前就隐瞒了下来,努力跟小德子练习唇语。工夫不负有心人,在我完全恢复利落的时候,我也学会了怎么通过看人嘴唇知道别人在说些什么。虽然有的时候还是出现披露,但经过重创的我找个病由就打发掉了别人的疑惑。时间一长,终究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九哥因为知道是他的巴掌导致我耳朵失聪,受不了刺激,为我诊断完以后,拿着吉祥阁的药品清单继续远走他乡。四哥在我点头证实他的猜测时,那发自内心绝望痛苦的眼神,我现在还记忆由新。那其他人呢?我不感想象。

      正在胡思乱想之即,手心被捏得很痛,精神全都转移到了被别人拿着的右手。好象有人在写字:别——睡——了——快——起——吧——

      字体苍劲有利,气势磅礴,起笔落笔均圆润漂亮,随意中又透着细腻精明,这种融合了很多字体、独创一格、粗中有细的字迹,除了那个天天在我旁边傻笑的十哥还有谁?这是他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写的字体,绝不表露于外人。

      都说看字如见人,字能反映人的性格,感觉着他又长进了不少的字迹,知道他的内心又成长了很多。

      手上的字仍在继续:老——头——要——去——南——边——玩——了——月——底——走——说——如——你——醒——便——带——去——如——不——醒——我——也——去——不——了——

      想到他很可能因为心中不满,现在噘着嘴向我抱怨的可爱模样,我笑了出来。

      兴许是看到了上扬的嘴角,他兴奋地拍了拍我的手,继续写:四——哥——也——去——说——如——果——我——们——能——去——带——我——们——去——江——宁——吃——桂——花——鸭……

      后来他写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了。方才耗费的精神太多,我有些劳累,意识渐渐变弱,终于还是没有熬到他写完,便沉沉地睡着了。

      ******
      我再次转醒,感觉二月和煦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暖烘烘的,很舒服。翻了个身,脚想骑到被子上,却碰到了一个坚实的物体,伸手摸摸,有温度,捏捏,很结实,用脚踹踹,结果一个使劲,东西没了,我身上的被子也没了。

      我努力地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刺入眼睛,白花花一片。待一阵头晕目眩以后,终于看清了周围的情况。我躺在内室窗边的小炕上晒着太阳。像窗外望去,满园春色,树木已经发芽,原本光突突的树枝已经长满了嫩绿色的小芽,一派勃勃生机。园中那一簇明黄显然抢走了别人的风采,醒目的颜色,醒目的位置,无不向所有人报告着春天真正的到来。那可是我费了很大劲儿才弄过来的迎春花,没想到今年这么迟才开放,小小的花瓣虽不如牡丹玫瑰艳丽,却拥有天真无邪的容貌。

      我欣赏园中春色之时,感觉有人为我盖上了被子。转头吓了我一跳,只见十哥灰头土脸地站在小炕边上,委屈伤心地看着我,而身上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

      “十三,你醒了?”还未等我开口,他兴奋的蹦到炕上,激动地摇着我的肩膀。

      方才好不容易消失的头晕目眩又被他给摇了回来,我伸手拍飞他的双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摇我就吐了。”

      十哥傻笑着挠了挠光秃秃的脑门:“那不是激动吗?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有六天了。”

      “这么久,我说我怎么感觉手脚无力呢。”看着他使劲地将他的脸凑到我面前,我感觉很不舒服,用手推开他的脸说,“靠那么近干什么,你的吐沫都喷到我脸上了。”说完,我还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用手重重地擦着脸颊。

      “那不是怕你看不清楚我说的是什么吗?”

      看他说完我就是一楞,难道他也知道了?

      好象看出了我的疑惑,十哥刚要给我解释,却打了个大喷嚏,由于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捂嘴,所有的吐沫星子全都喷到我的脸上,得我今天不用再另行洗脸了,他的口水绝对够用了。

      在我怨恨的眼神中,他很不好意思地为我擦干净脸上的口水,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小心地看着我,静候我的狮子吼。

      “楞那干什么?”被我莫名其妙地吼了一句,他更加抓不住问题的重点,更加疑惑地看着我,“穿那么少不嫌冷呀,还不进来。”说完我锨起被窝,让他钻进来。

      “我不是故意的。”十哥好象做了错事的小孩,小心地躺在我旁边,解释着刚才的失态。

      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表示原谅了他,便张口问:“我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事情?”

      “你说什么事情,放才还不是怕我看不清楚,非要贴在我眼前说话的吗?”见他真的是属耗子的,撩爪就忘,我解气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他吃痛地咧着嘴,可怜地看着我说:“啊,那见事呀。你无援无辜的昏睡,第二天怎么叫也叫不醒,就惊动了皇阿玛,所以四哥就全招了。”

      看他的眼睛提溜儿乱转,我就知道他在跟我打马虎眼,加重手上的力道,虽然没有以前练武那么有力,但是捏在十哥的软肋上,还是让他痛了一把。

      “说实话,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什么时候猜的?”

      “三年前。”

      “所以你才在那次出事以后,有一段时间一见到我就很痛苦?”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以后,我继续问着方才大脑高速运转得到的疑问,“所以你有一段时间总是说话很慢,跟崩豆子似的?所以你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我有人跟我说话?所以你……”

      所有的疑惑都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我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头蹭到他怀里,使劲儿地拿他的衣服擦着眼睛。而他却无声地一下一下轻拍着我的后背。

      “还疼不疼?”终于腻味够了,我抬头问他。

      “恩?”他明显不知道我再说些什么,满眼挂着问号看着我。

      “我问你,刚才我拧你的地方还疼不疼?”

      “呵呵,不疼了。咝——”在我轻轻地按了一下以后,他还是有些吃痛地皱了下眉,“如果你给我揉揉就真的不疼了。”

      当我给他轻揉的时候,他满足地笑了,两个眼睛眯成了两个新月,弯弯得很漂亮。藏在新月那条缝隙背后的小眼睛,闪烁着幸福的小星星,通过新月的小缝隙流露出来,令我眩目。

      “对了,刚才你说老头去南边玩?还说呜——”

      没等我说完,他捂住我的嘴,煞有介事地向门口看了看,见没人后,转头很严肃地对我说:“认真点,让别人听到又该起是非了。”

      “还不是你在我手心上写的?”

      “你知道?”

      见他那激动的表情,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至于嘛,又激动:“不然你认为还有谁告诉我?我才刚醒!”

      “也是,从第二天起就是我一直照顾你,皇阿玛下旨南巡也是前天的事情。旨意一下,我就过来告诉你了。”

      “也就是说,从你告诉我开始到今天有两天时间?”见他头点得跟个不倒翁似的,我有些眼晕地拍了他头一下,制止了他的头继续做倒下站起的动作,“那什么时候走?”

      “月底吧,具体时间皇阿玛让四哥定。幸好你醒了,要不我们都去不了。”

      看他一幅很向往江南的样子,我不禁挖苦他:“想着南京的桂花鸭呢吧?”

      “南京?哪?桂花鸭不是江宁的吗?”

      “一个地方。”

      “十三,你不知道,四哥说了,如果你醒了随驾的话,他请我们吃所有路过地方的小吃,包够包饱。”

      “他哪来那么多钱?”

      “你不知道,昨天皇阿玛升了大哥为直郡王,三哥为诚郡王,四哥、五哥、七哥和八哥为贝勒。可是不清楚为什么,却让大学士伊桑阿拟旨的时候,把时间提到了去年三月。大家都很疑惑,皇阿玛不解释,也没人敢问。”(注)

      我一听就知道肯定是额娘在搞怪,而这个事件肯定是比额娘知道的时间晚了,所以才让皇阿玛提前的。哈哈,经历了三世,终于可以影响到老头的决定了,额娘还真有两把刷子。

      十哥与我一问一答聊了很久,但是对于他伺候我直到我醒来的事情,我们两个人绝口不提,我一直认为心里知道,记住他的好,以后慢慢回报才是真的,何必天天挂在嘴边,况且嘴上功夫我不稀罕。可是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是错的,感情该表达的时候就要表达出来,瞒在心理让别人来猜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和损失,最后也只有我自己心中明了。

      *****
      二月底,南巡的前几天,一道圣旨让本来已经纷乱的生活更添杂乱。原因无它,圣旨上说,圣驾四月到江宁,阅兵,之后皇九子、皇十子、皇十三子及皇十四子于康熙三十八年四月十六在江宁大婚。

      这道圣旨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有谁听说过皇子在外大婚?又有谁听说过集体大婚?大家纷纷猜测皇上的意图。可是谁又想得到,这仅仅是因为皇阿玛跟额娘打赌输了,被额娘要挟要去江南游玩,并且希望儿子在江南来一次别开生面的、寄情于烟雨蒙蒙的、诗情画意的婚礼。不想让儿子搞特别化的结果,就是今年四个赐婚的皇子将在江宁同时大婚。

      时间很仓促,行程很紧密。于是乎,随行的队伍不仅多出了德妃、宜妃和额娘三位娘娘,四个姑娘的家人均随驾南巡。所有人收拾东西的忙碌场面,真的是让我体会到“人仰马翻”这个词的真谛。怎是一个混乱能够形容?

      闲人一个的我,在一旁看额娘他们准备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额娘眉目中总是流露出的兴奋和不舍。

      注:升官时间的确是发生在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因为剧情需要拖后到康熙三十八年二月。另外小十三第一次随驾出行是在康熙三十八年,偶直接让儿子晚了一年才能出去,白白浪费了康熙三十七正月巡五台山和十月辉发行围这两次机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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