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慧极必伤 09 ...
-
云不画整个人都被狐狸包裹起来，脸庞贴着毛茸茸的狐狸毛，肌肤触及到是温热的皮毛。
墨染伸出四肢来将他笼罩住，把人给圈在了怀里。
墨染出现得过于突然，云不画猝不及防，竟被他直接扑倒。
小少年面无表情地从狐狸身躯里探出头来，白皙的小脸蛋上沾了几根狐狸毛，风一吹便掉了下来，而神庙里的土地爷更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几乎连自己方才想要说的话都给忘了，只怔愣地看着他们。
云不画忍住恼意，一字一顿地唤道：“墨、染！”
大狐狸晃了晃脑袋，好将身上的尘土甩走，听到云不画的呼唤，“哎”了一声，“小的在！”
云不画推了它一把，并没有推动，小小的身躯窝在庞大的狐狸原形下，更加显得墨染像是个庞然大物。
云不画语气平静：“松手。”
他神态镇静，但模样却过于稚嫩，毫无威慑力，反而还多了几分可爱之意。尤其是那冷冰冰的口吻，却因为那糯糯的声音，而显得柔软了不少。
墨染被那软糯的声音晃神了下，圈住他的四肢却更加用力了些，“……噢。”
云不画感觉到墨染的力道，不禁有些无语，“我叫你松开！”
墨染终于回神，声音却理直气壮起来，“我就要抱！谁让你当时忽悠我来着！”
说着，狐狸脑袋还低下来拱了云不画两下，差点把狐狸毛都弄他身上。
云不画被他弄得有点痒，终是忍不住笑起来，伸出小手挡住狐狸脑袋，“胡闹！我当时是有要事去做，带上你做什么？”
墨染被噎了一下，他听出云不画话语中的疏离之意，尾巴也耷拉下来，一时竟显得有些失落。
云不画趁墨染出神，终于从庞然大物的束缚下出来。
他一板一眼地整理着衣服，抚去衣裳上的狐狸毛及尘埃。墨染自知心虚，又失落于云不画的疏远，最后没忍住，又凑到他身边来用大脑袋蹭了蹭小孩。
云不画不再理他，任由着大狐狸蹭来蹭去，目光平静地看向那团烟雾。
土地爷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记起了自己刚才要回答的话，回过头来说道：“吾一直就在供奉庙内，并无看到异常。”
“没有？”云不画轻皱眉，面庞显得有些严肃。
土地爷试探性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云不画回过神，“没什么，既然如此，那便算了，你回去吧。”
尽管土地爷心中疑惑，但到底还是更怕眼前这位小煞星，想起他昔日与故人在天水城四处玩闹惹下的事端，也顾不得许多，应了一声后，烟雾再次钻入了供奉庙里。
直到烟雾消失，墨染才问道：“怎么了？”
大狐狸低下脑袋，用粉色鼻子碰了碰他。
云不画轻轻挡下，神情无奈，只解释道：“最近人界多生事端，我原本想来天水城探探情况，但既然连供奉庙中的‘神灵’察觉不出异常，那应当是无事发生。”
而土地爷也没有隐瞒他的必要。
墨染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变回人形，陪你去附近走走？”
他正想施展法术，却被人轻轻抱住脖子，整只狐狸瞬间僵硬住，完全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轻软的身子近在咫尺，呼吸间尽是云不画那清冷的气息。
“轰”的一下，墨染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烧着了一般，不知所措起来。
云不画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倒是颇为满意墨染的识相，揪住狐狸脑袋，轻轻一跃，直接坐在了狐狸背上。
墨染定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反应，就连云不画轻声问了句什么都没有听清，直到被疑惑的云不画拍了拍脑袋，才猛地回过神来。
云不画怪道：“你怎么不说话？”
“啊？哦！”墨染回答得语无伦次，倒是被云不画头一回的主动接触弄得有些受宠若惊。
要不是此刻是狐狸原形，只怕早就闹了个大红脸。
云不画更是奇怪：“我问你用过膳没有。”
大狐狸后知后觉回答道：“没有没有。”
云不画便道：“先去找些吃的，或者你要想去顾家看看也行。”
墨染这会儿没什么主见，还在因为云不画的亲近而暗自欣喜，想都没想就说道：“那便去顾家吧。”
云不画坐得端正，敲着某人的狐狸脑袋，道：“出发。”
墨染脚下生火，径直往天际飞去。
两人在即将到达顾家时停了下来，墨染停靠在不远处，微微倾身，方便云不画下来。
云不画看着墨染庞大的身形，沉思片刻，“变小些。”
墨染虽不明就里，但还是依言变小。
一阵光芒过后，此刻的狐狸只跟云不画差不多高了。
云不画望着他，却并不满意，再道：“再小些。”
墨染又再变小了一点，只到云不画腰间。
云不画说：“还是不够，再……”
他看了眼四周，视线落在一个小女孩怀里抱着的小奶猫上，指了指那边，提示道：“那么大点应该够了。”
方便携带。
墨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待到看清那只小猫的身形时，恼羞成怒道：“我不变！”
他就算死，从天水城跳下去，也不会变成这么小只的狐狸！
云不画问：“真的不变？”
墨染誓死维护尊严，“我不。”
云不画也不好强求，“那算了，本来还想抱你进去，毕竟你这个样子，无论是原型还是人形都有些麻烦……”
墨染耳朵动了动，好似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狐狸眼睁得大大的。
云不画还在想要不让墨染将就着吃点东西得了。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烁，出现在云不画面前的是一只极小的狐狸幼崽，雪白的皮毛蓬松得很，它抖擞了下身子，却将那毛茸茸的毛发弄得更加凌乱了。
墨染偏过脑袋，强行镇定道：“好、好了。”
*
原本守在门外的家仆见云不画回来，怀里还抱了只狐狸幼崽，心道还真的是个孩子，即便看上去再如何稳重，仍旧改不了少年心性，喜爱些毛茸茸的玩意儿。
唇红齿白的小少年抱着可爱幼崽，往顾家走来。
家仆几乎是连查都没查，便直接让他通行了。
墨染还有些奇怪，低低问道：“这么轻易就进来了？”
云不画面不改色：“我才从顾家出来，他还认得我。”
墨染便没再说话，顺势往前方看去。忽而，他望着顾家宅院的景象，像是回忆起些什么，开口道：“我和你来过这里。”
云不画一怔。
墨染继续说：“那会儿你也才比现在大上几岁，我跟你打赌输了，变成狐狸幼崽的模样，与你从顾家门前经过。仔细想来，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说到后面，墨染的声音几近低语。
云不画没听清最后那句，听墨染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只是时间过得太久，终究是记不太清了。
*
顾琛转动着轮椅，一直往前方走。
边上伺候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他太远，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
顾琛一言不发地扶着轮椅，驱动它向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他再次停下来时，众人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快回到了少主的院落。
轮椅在枯树前停下，顾琛静静地抬头望着前方。
这一片桃花林早就枯萎许久，就连树身也都腐烂，只留下树根在原地。
他想要伸手去碰那些枯树，伸至一半又缓缓收回，看着它们默不作声。
家仆们惴惴不安地在旁边看着，见少主反应如此异常，亦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一群人就这样静候在枯树林里，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顾琛眼底出现一片白色的身影，他蓦然抬头，看清前方那人的模样时，竟停滞片刻，动也不动。
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云不画与其怀中的狐狸，直至要离开视线时，才有了动作。
“砰”的一声巨响。
顾家家仆愕然回神，看见眼前景象时，连忙跑去扶顾琛。
他却不管不顾，竟直接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匍匐着身子想要向前。
家仆扶着他，顾琛却想要挣扎，力度之大，几乎要将所有人都甩开。
“少主！”仆人惊慌唤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似受了刺激一般。
云不画正拿了个鸡腿作势往墨染嘴里一塞，随后却收回来，饶有兴致地逗完狐狸，便打算自己享用。
墨染撇了撇嘴，讨价还价，“那你咬几口再给我呗？”
云不画正想回他，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动静，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当看见顾琛看向他时几乎红了的眼眶，饶是云不画也愣住了。
家仆们这才发现，引起顾琛这么大反应的人，是那位精致漂亮的小少年，不由用祈求的目光看向云不画，“这位客人……”
云不画把鸡腿塞进墨染嘴里，把狐狸放在地上，往那边走去。
顾琛的气息喘得厉害，却忘了挣扎，只盯着他的身影看。
云不画走到他们面前，熟练地用孩童口吻问道：“这位哥哥是怎么了？”
他身形不高，但在狼狈的顾琛面前，却骤然显得高大起来。
顾琛望着他，却不由回想起很久以前。
少年的云不画也是带着这么小只的狐狸，从顾家门前经过。
那时候的顾琛只在不远处望着他离开，却连与他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没和顾川在一起的云不画，从未想过要到顾家拜访。
顾琛轻垂目光，看着云不画指尖的些许污迹，想要伸手替他抹去，却发现自己一身的狼狈。
顾琛慌忙将手收回来，胡乱擦拭干净。
随后，他拿出手帕，执起云不画的手，细细地替他擦着。
云不画望着他的动作，不解地皱眉，却没有将手收回来。
忽而，手背被几滴滚烫的水滴打湿。
云不画惊疑地垂眸。
顾琛死死地抿着唇，热泪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慧极必伤 0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