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情深不寿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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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不画走进院子，里边荒芜一片，已经不剩下什么东西了，红漆的城墙也经过岁月的流逝，慢慢地褪去了原有的色彩，再加上附近攀岩的藤蔓，就更显冷清。
唯有他小时候爬过的那颗大树，依旧耸立在院落里，高大无比，几乎要没入天际了。
周围阴风阵阵，慢慢地，他才听见了一声声呜咽的声音，四面八方均传来了各种喧嚷的声响。
男女老少，各种声音应有尽有。
就像很多年前热闹繁华的云家那样。
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原本是应该要觉得害怕及瘆人的。
但云不画却笑了，他静静地望向虚无之处，看着空荡荡的房屋，眼眸中竟流露出一抹名叫温情的东西。
他轻问道：“是你们吗？”
云不画继续问道：“你们回来看我了，对吗？”
他虽是微笑着，嘴边也挂着一抹恬淡温情的笑意，但眼眸里缀挂着的水珠，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缓缓地往下落。
呼呼的风声吹过，就像是有人在云不画耳畔温柔地安抚着他一般。
*
另一边，大门外。
司无幽问：“为什么？”
墨染眼眸泛着一抹血腥，他冷声质问道：“饿鬼潜逃是真，鬼魂走散是假。阴魂是你放出来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将云不画带来这里。”
司无幽抬眸看向云府，竟也没有反驳，爽快承认道：“是。”
“我对朝阳城没有印象，是因为云清只对我提及过三两句云氏的事情，之后又发生了那样的事，谁也不敢在云不画面前提起朝阳云氏。”墨染手上的剑依旧没有放下，他眼中闪过杀意，恨声道，“可你不同，你与云清认识得比我早，又无数次去找他喝酒，不可能没有来过这里。但你对于方才的事情，居然毫无反应，比我还要迟钝些许，只怕是傻子都要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司无幽不语。
墨染见他沉默，心中更是愤怒不已，“你明知这件事是忌讳，为什么还要刻意提起。”
“为什么要揭开他的伤疤，为什么要带他回来。”
“为什么——要让他伤心！”
墨染声声质问着，手中的剑已然划破了司无幽的脖颈，在上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司无幽微微阖眸，他吸了口气，随后才再次睁眼，“你以为我想逼他？这是云清的心结，他不得不解开。”
“所以你就要逼着他面对血淋淋的伤口？！”
“不是伤口，是亲人的祝福。”司无幽说，“那是云家的鬼魂，他们想见他。”
投胎需要等待，静候时日，不是每个人在死之后就能立即去转生的，况且他们三魂七魄在重创下消散了不少，更需要慢慢调养。
所以那段时间里，云家的子弟都在鬼界养着心魂。
之后，灵山坍塌一事传来，造成鬼界的动荡，同时也提醒了云氏的人，云不画出来了。
当年云不画手刃仇人后，就突然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他原本就是靠着要报仇的意念，才支撑了下来。
要不是之后他的师父亲自开了灵山山脉，送云不画进去养伤，只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云家的阴魂都很担心云不画，也就顾不得其他，即便他们都将要迎来投胎的时机，可也不想再等待下去，所以在听闻灵山塌了的消息后，就让人去求了修罗尊，想来人间见云不画一面。
原本司无幽是想将云不画带去冥界，让他们在那里相聚，但云不画对他戒心太重，无法真正相信他，无论司无幽说什么，只怕都没有办法说服他跟自己走。
所以，他唯有将阴魂都送来了这里，再想办法引云不画来。
墨染眼中的警惕依旧没有消散，他审视着司无幽，似乎在忖度着他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你会那么好心？”墨染嘲讽道，“司无幽，你可不像会做这种好事的人。”
六界中最令人发笑的一句话便是——修罗尊是个好人。
但的确他也没有要骗自己的必要……
墨染审视地看着他许久，然后才放下了手中的剑，将它收了回去。
只是突然的，耳边迎来一阵风声，“砰”地一下，墨染被重重地赏了一拳，力度之大，打得他脑袋偏向了另一边，嘴里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司无幽冷笑着看向他，抬手挥来，竟是打算迎面再给他一拳。
墨染牢牢箍住他的手腕，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这厮下手简直是毫不留情面，趁他收剑无心防备时，又一次暗算了他。
“什么意思？墨染，你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司无幽说道，“我瞒着云清，是我不对。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口口声声对我不客气。”
云不画是他需要捧着护着的心上人。
可这死狐狸算什么东西。
还敢拿剑指着他！
墨染一把甩开他的手，说道：“好啊，反正之前也没分出胜负，我跟你再打一次，不把你打得哭爹喊娘，这妖尊的位置，便让给你做了。”
“我无父无母，倒是让你失望了。”司无幽回击道。
两人竟又开打起来。
只是还没过上个两招，大门便再一次被打开，云不画探出头来，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外面的动静实在是闹得太大，只怕朝阳城的人又误以为这里闹鬼了。
云不画往外面看去的时候，司无幽跟墨染便离得对方远远的，一左一右对峙着，冷冷盯着对方看。
但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仿佛刚才的喧闹只是云不画的错觉一般。
他神色古怪地看向墨染，见他脸上原本已经淡去的伤痕，不知为何又突然添了几道伤口。
司无幽脖子则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正在源源不断地渗出血丝。
司无幽见云不画的目光落在自己脖颈，下意识伸手捂住，想要消去血痕，奈何墨染的灵剑划下的伤是无法轻易消掉的，只能等待它的愈合。
不用说，这两人又打起来了。
云不画耐心地问：“两位尊主，你们几岁了？”
他的眼圈有些微红，但神色却放松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般凝重。
看来是与云家的阴魂见过面了。
“刚刚没事做，就切磋了一下。”墨染支吾地回答道。
云不画只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看得两人均是心虚起来。
云不画这才收回目光，说道：“好了，来帮忙收拾屋子，不然的话，你们今晚就只能睡街上了。”
说着，云不画便走了进去。
墨染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司无幽松开手，掌心沾染了许血液，在他手上慢慢晕染开来。
——“司无幽，你可不像会做这种好事的人。”
司无幽轻扯了下嘴皮，倒是笑了。
是啊，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但司无幽的心软与退让，都留给了一个叫云不画的人。
也就无所谓好坏了。
*
整理屋子需要消耗极大的精力，云不画也不是做惯了这些事的人，再加上体质虚弱，没过一会儿便累得面色泛红，微微地喘息着。
司无幽冷着脸将他手上的活抢了过来，动作强势地把人带去了另一边歇息。
他们并不是不能用法力处理，只是府邸对于云不画的意义不太一样，所以司无幽两人只打算亲力亲为地将屋子收拾好。
云不画欲要说些什么，墨染却一脸笑意地塞了一串糖葫芦给他，像是安抚孩子一般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劝道：“好了，你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成。”
他握着糖葫芦，一时竟忘了躲开，任由着墨染揉弄了下自己的头发。
那动作极其地温情，就像儿时抚过自己发梢的那双大手一般。
慈爱的父亲抱着宛若仙童一般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将一串冰糖葫芦放到小孩手上，乐呵呵地笑着：“我家清儿啊，日后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仙师。”
云不画回过神来，安静地垂眸，在糖葫芦上咬了一口，咬下一颗山楂果来。
这一次的感觉，却似乎与上次的不同，仿佛多了一些童年里的味道。
他弯了弯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然后，又咬了一口糖葫芦。
折腾了大半夜后，两人终于是把这房子收拾好了。
云不画已经靠在边上睡着了，他的手里仍紧紧地攥着那串糖葫芦，东西还未吃完，糖霜融化了部分，看上去有些黏黏的。
墨染轻叹口气，正打算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走放好，把他抱回去休息。
在触碰到糖葫芦的那一瞬间，云不画便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弥漫着一丝雾气，尔后慢慢消散开来，逐渐恢复清明。
云不画怔松了一会儿，反应迟缓地问道：“弄好了？”
“是啊，厉害吧？”墨染笑着说。
云不画望着房子看了许久，眼里染上一丝笑意，他往四下环视了一番，随后高兴地说道：“嗯！”
他回过头来看墨染时，眼中那绚烂的笑意还未散去，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就像是盛放着一道道璀璨的星光。
“扑通，扑通……”
墨染的心脏跳得飞快，仿佛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要从心口跳出来一般，他怔怔地盯着云不画看，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等到他回过劲来的时候，云不画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远处正是司无幽问他的声音，“这个东西是谁画的？”
墙上正画了两只栩栩如生的小猫，一只稍微大些，一只要更小一点。
云不画站在他的身侧，看上去比司无幽要矮上些许，只到他的额头处。
闻言，墨染便看向墙壁，看见那可爱的猫咪时，不由得一愣。
云不画道：“我画的。”
他指着稍微大一点的猫咪，说：“这是我。”
紧接着，白皙的指尖落在小猫那端。
“这是……”云不画晃神了一阵，微笑着继续介绍道，“秀秀。”
司无幽眼眸闪烁了一瞬，尔后手一挥，指尖缓缓在上边留下印痕，竟是又画了一只大一些的猫咪。
他看向云不画，神情虽无太大的变化，但眼里却泛起了点滴涟漪，似是笑了，“看，这是我。”
墨染再也坐不住了，连忙插到他们中间，赶忙也画下一只小猫，与云不画的挨在一处。
“云清，你看，这是我！”
他邀功一般地对着云不画笑。
云不画望着墙壁上的四只小猫，便也跟着一块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情深不寿 0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