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战国·恶欲 ...
-
第一次接触到鬼杀队时，那时候尚是稚嫩敦厚的长夏，没有过多久就被猎鬼人们发现了藏在自己身上的秘密——
他是鬼与人的孩子。
鬼是敌人，对于那时的猎鬼人来说，梧梨长夏等同于人类和人类的敌人通敌的产物，是为人所不齿的存在。
但是，唯独在这一点上，温和敦厚得甚至有些懦弱的少年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坚定固执——
“我是梧梨长夏！是人与鬼的孩子！”
那时的主公试图出言，让猎鬼人们接受他时，长夏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这本就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不管大家接不接受，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更加不会要求大家转向我的立场。”
“这是神明对我，对大家，现在所坚持的信念的考验。”
“信念无分对错，万千事在人为。”
任何信念都不可以被否定，但是我一定会做好自己想要做之事——
“请主公成全。”
*
这时想来，倒也甚是孤僻的言论。
因为长夏的眼界确实是太小了。
眼前的生命，远方的立夏。
因为——也想不到更远的地方。
“我会请匠人为您打造一把日轮刀，请问——”
“不必，老夫毕竟也只是接手隐的一部分，材料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老夫想冒昧拜托一下。”
“请说。”
“老夫想识字，拜托了。”
“这个没有问题，烦请您先跟着隐的孩子先去一趟驻地，那里的孩子等您许久了——当然，这边准备好了会唤梧梨前辈的。”
识字只是一方面的需要——除却目睹、耳闻、人言的情报，长夏早就想着，自己是否有错过些什么与文字相关的情报，不过这一点也是在明治维新改化之后才意识到的，但愿现在学学还不晚。
要……作为人而强大，所以就要学习。
学习父亲的古武流派，学习剑士们的精湛剑术，不停的修行，不停的茁壮此身。
前方的敌人作为人类之敌的鬼王——
父母的悲剧，他和立夏的人生，由鬼所绵延而出的恶欲，本就是他一人的罪孽，在长夏心里，他甚至都不配得到天照大神的垂怜，得到大神的断罪。
梧梨长夏要作为人而强大。
履行，作为人子的职责。
*
最开始察觉到长夏在很认真的修行，做着非常基础的锻炼的时候，立夏一边是不屑，一边亦是战意盎然——
自从他意识到他的力量可以轻易地捏碎一个人的头骨的时候，在他的眼里，一切人类的武人几乎都成为了湮尘——
脆弱得，甚至受不住他一拳的身体。
说是不忍，太过软弱；说是不屑，太过傲慢。
立夏一直都是为战而战，虽战多有重伤者，但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要人性命而战。
手上并非没有过人命，虽并非恶欲，但却因恶欲而生。
浊了侠者的武道。
那时，立夏难得的想家，回去之后却发现，等待他的不过是一个无名的衣冠冢，甚至连他那胸无大志的大哥都不见踪影——
就是山下，回去寻师傅想要个慰藉，也被新上任师傅的大师兄，告知老人家已然仙逝，大师兄也是娶妻生子，甚至还给他算上了一个干爹的名分。
立夏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失去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当晚，一只实力不错的鬼袭击了村子，自然也是由立夏出手，把这鬼一次又一次地打倒，直至太阳升起的那一瞬间——
鬼，灰飞烟灭，立夏，如恶鬼一样满身浴血，皮肤却一寸寸地，在太阳下崩裂。
“鬼、鬼、鬼！是鬼啊！救命啊，吃人了！！！！”
师兄的孩子被吓哭了，听着鬼的故事长大的村民们恐惧了，各种各样的杂物被扔了过来，土块、石块、木棍，甚至还有尖锐的农具。
耳边回响着立夏从未听过的恶言恶语，伴随着太阳所带来的剧痛一样，刻入骨髓——
“吃人的恶鬼，去死吧！”
“以前把大家弄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以前还打伤过我的孩子！那明明是他的师兄啊！也下得去手！”
“连师傅都打！”
“你这个怪物！”
一切的发生都莫名其妙，透过那些人的眼，他只能在那些眼睛里看见一只只狰狞的恶鬼。
但是……
他那时，只有咬咬牙，只有转身逃跑——
他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那些愉快的时光，会突然倒戈，变成伤害他的利器，冰冷锋利，毫不留情。
他们，将他驱逐。
年仅13的梧梨立夏，无家可归。
不知父母长兄生死，不知去往何方。
只有自己——
还有在这河边倒映出来的窘迫模样。
他现在，只想找到长夏，还有父母。
但是，也绝不会忘记追求武道的快乐。
父亲，还有长夏——
他还远远没有成长到，可以让他们不把自己当小孩子的程度。
［你这怪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手臂压着眼睛，把眼泪挤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战国·恶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