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进童话以后》不洗脸也帅

24、光明圣子与恶魔皇帝十三

　　“法利希，你现在进我的寝宫连敲门请示都不会了么？”

　　苏巡并没有对法利希公爵多做解释。他从床上坐起来，略微不悦的神色凝结在他的眉宇间，连带着平日里柔和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学会规矩么？”

　　“......抱歉。”法利希公爵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下去，“是我失礼了。不过陛下，您将光明之子从圣殿中带回了宫内，并且将他直接安排在了您的寝宫内留宿，这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会对您和光明之子的声名有碍。”

　　苏巡看了一眼藏在被子里蒙着头装作不存在的卡辛，也不避讳他，直接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教皇已经出手了，过不了几天皇城内估计就会充满流言蜚语，我也很快就会声名狼藉。至于光明之子么，”他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当着卡辛的面说下去，转而道，“法利希，这是一个给予教会重创的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法利希公爵闻言忧心忡忡地看着苏巡，“陛下，你知道的，其实我并不......”

　　“好了。”苏巡出言打断了法利希公爵未竟的话语，继而温声道，“你想说什么我都清楚。只是法利希，情势是由不得人的。别再说那些软弱的话了。法利希，别忘了，你可是我亲自选中的人啊。”

　　法利希公爵的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是垂下眼睑，恭恭敬敬地说道，“我明白的，我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那我就先回去了，还请您好好休息。”

　　在法利希公爵走后卡辛才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扯开，他这次没再说身体下面变得发硬的事，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已经离开法利希公爵的身上，“刚才法利希公爵笑着看我的时候真可怕啊。没想到你只是随随便便说了两句话他就走了，你真厉害啊。”

　　苏巡失笑，“只是因为我是皇帝，他是臣子，身份上的差异决定了他得听我的话而已。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

　　“真的是这样么？”卡辛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了苏巡片刻后才道，“我觉得不是因为身份的差异，法利希公爵他，分明是心甘情愿地想要按照你的意思去做而已。”

　　苏巡不置可否地笑笑，接着伸手关了灯躺到卡辛的身侧，“睡吧。”

　　仅仅几天皇城内就发生了几起小规模的民众暴动。这几起暴动虽然被镇压下来，但是关于苏厄德皇帝残害神职人员并吮食鲜血的流言却流传了出来。

　　流言不可控，人间蒸发多日的神职人员的失踪、教皇亲口承认的光明之子的失踪，再加上教廷信徒从中扇风点火散布皇帝喜食光明神信徒血液的流言，导致了皇城内一时间人心惶惶。没过几日苏厄德皇帝为了永葆青春信奉恶魔，是恶魔最忠实的信徒这个传言在经过众口相传后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害怕自己成为皇帝下一份口粮的教廷信徒聚在一起请求教皇出面将光明之子从信奉恶魔的苏厄德皇帝那里夺回教廷，并且将之当众用圣火烧死以抚慰那些被他吞食鲜血而死的神职人员的灵魂。

　　教皇当众答应下了教众的请求，并且说出了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愿意以自身为引祈求天降圣火于己身，以求能够真正洗净已沦为恶魔血罪满身的皇帝的魂灵这么一番话来。

　　苏巡在得知具体情况后不为所动，卡辛倒是被气了个半死，“教皇把自己摘得也太干净了，真是虚伪！我要去神降台揭穿他是拜狄国皇室后裔的身份！还要揭穿他抽我的血卖给贵族换钱的真面目！”

　　“即便你这么做也是没用的。”苏巡见卡辛坚持倒也没阻拦他，只是道，“你这样只凭着一番义气与孤勇去澄清的话，会把你自己真正给搭进去的。从传言中看，教廷现在并没有抛弃光明之子的打算，你现在若是及时抽身与我撇清干系还来得及。”

　　卡辛愤然道，“什么叫做撇清干系？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苏巡像是没看见卡辛的愤然似的不疾不徐道，“卡辛，你要知道，你要是这么做的话就是在与大众唱反调。他们已经相信了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真相，你再怎么努力澄清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不管！”卡辛突然伸手抱住了苏巡，他的声音也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带着一点哭腔，“与这些不相干的人站在对立面又有什么关系！我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你烧死的！”

　　苏巡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确实因为自己的生存杀害了不少人。卡辛，若是我真的被烧死，也算是我罪有应得，到时候你不要......”

　　卡辛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声音颤抖，“别、别说这种话。我是光明之子，我会、我一定会帮你的。”

　　苏巡握住卡辛的手腕，用嘴唇轻轻地往他的掌心上碰了一下，“谢谢你，卡辛。”他看着卡辛因为他的举动而突然泛起红晕的脸颊，微微笑道，“以防万一，我会派几个近卫混在人群中保护你。你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全，别让我担心。”

　　等到卡辛前往神降台的时候，安排好跟随近卫的尼亚没忍住问道，“陛下，即便卡辛他是光明之子，他一人之言也难抵万人之口。更何况他的血液实在太过特殊，若是教廷故意说出来让那些民众知道的话，我怕仅靠那几个近卫没有办法把他安全带回来。”

　　苏巡轻轻点头，“是啊。不过不用教廷故意说出，卡辛他自己就会主动说出有关他血液的秘密的。”

　　尼亚不解，“那您怎么就这么让他去神降台了？”

　　苏巡慢慢地笑了一下，他浅金色的眼瞳在炽亮近白的日光下显得有些温柔，“卡辛他才十八岁，从未曾和真实的恶面对面地相遇过。我若是强硬拦着他不让他去，他又怎么会真的见识到人的恶呢。”

　　尼亚见了他那近乎温柔的神色心头却重重一跳。他沉默了片刻后才接着道，“陛下，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苏巡微微弯起唇角，缓声道，“沐浴更衣，我要亲自去神降台。”

　　神降台之所以叫做神降台，是因为那个地方本身就是块从天而降的陨石。那块陨石通体暗红，长宽各逾十米，竟方方正正仿若方台，如同神迹。教廷的人见了后到处宣扬说这块石头是光明神降临人间用自己的鲜血拯救身处黑暗中的人类时不经意间用鲜血染红的圣石。因为这块圣石是光明神曾经降临人间的证明，又形若方台，便将之命名为神降台。

　　卡辛站在神降台上，黑发黑眼的他很快就被人认出来是失踪的光明之子。他在民众聚集到神降台前时迫不及待地说出教皇其实是拜狄国皇室后裔以及教皇想要利用教廷以及教徒杀死皇帝报仇和意图光复拜狄国的事情。然而因为民众绝大多数都是教廷的信徒，因此虽议论纷纷，却都并不相信。

　　“不止如此！”卡辛见人们都不相信他，索性直接将衣袖折到肘部给神降台前的人看他双臂上还未消失的针孔，“教皇他还吩咐执圣者抽我的血拿去卖，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的血液可以直接杀死魑！”

　　卡辛这话一落，人群直接噪乱得如同沸水开锅。

　　“原来光明之子的血液竟然可以杀死魑啊！这不是和光明神救世的传说一样嘛！”

　　“光明之子原来是这个意思！光明之子，请你也给我一点你的血吧！”

　　“对啊！也给我一点吧！我家里很穷，买不起那么多圣灯！”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你既然是光明之子，就一定愿意流血救我们的吧！”

　　“给一点点吧！求求你给我一点点你的血吧！我也想平安活下去！”

　　“我们不就是正身处黑暗中的人么！光明之子，是不是你也像光明神一样流干全身的血把神降台染红我们就可以得救了？”

　　“神降台就是在十八年前出现在这里的，光明之子也正好十八岁！这一定不是巧合！”

　　“救救我！我的孩子和丈夫都被魑吃了！求你救救我！”

　　“这是光明神的旨意，是光明神派光明之子救我们来了！”

　　“光明之子，你一定不愿意继续看我们这些身处黑暗的人继续受苦吧！只要你一个人牺牲，就可以救我们千千万万人了！”

　　“是啊是啊！光明之子，你可是应着神谕诞生于世救我们的啊！”

　　......

　　卡辛愣愣地看着神降台前在听说了他的血液作用后眼睛渴望地发着光，甚至偷偷地摸着随身携带的刀子意图让他真的放干全身血液去死的人们，瞳孔紧缩，茫然无措。

　　他觉得他仿佛正置身于茫茫雪原之中，却猝不及防地被人用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连血液骨骼都泛着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