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为后》笠尧

22、第二十二章

　　齐延走后，陆斯洺一个人在殿内呆坐了许久，他心里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用尽全部心力，才能压制住去长春宫兴师问罪的冲动。

　　他自然不信小姑娘会勾结吴家，扶持陆兆。姜棠是非分明，胆子又小，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气得是姜棠对他要立后之事，没有任何感觉，还主动帮忙，把别的女子往他眼前送。

　　陆斯洺的一腔火气渐渐变成了一腔委屈，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这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小姑娘心里根本没他。

　　可那又能怎么办？他还能把人绑了？

　　“陛下，”长庆小心翼翼在外道：“长春宫的行云姑姑来问，中秋节陛下如何过，若无要事，便去御花园与众位太妃太嫔公主们一起吃茶赏月吧。”

　　中秋佳节，各家都要团聚，皇上也不必宴请群臣，按旧历，皇上是与后宫妃嫔们一起过的，可如今皇上后宫无人，和太妃太嫔们一起又着实有些尴尬。可又不能让皇上一个人过中秋，姜棠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这才让行云来问。

　　“她还敢来请我？”陆斯洺哼了一声，在心里嘀咕道，嘀咕完却语气平静地道；"让行云进来。"

　　“陛下，”行云行过礼，安静地等着皇上的答案。

　　谁知皇上却并未回答中秋一事，而是问：“朕听闻之前阁老夫人、英国公夫人她们一同进宫给你们娘娘请安了？”

　　“是。”行云道：“十几日前，阁老夫人、英国公夫人和齐侍郎夫人一同进宫的。”

　　“阁老夫人都与贵太妃说什么了？”陆斯洺淡淡问道。

　　“不过寒暄几句，贵太妃邀请阁老夫人带吴姑娘进宫坐坐。”行云言简意赅道，皇上不过是想知道自家娘娘有没有立后的事情费心罢了，她忙替娘娘邀功道。
　　“她深居简出的，又非京城人士，怎知吴姑娘，是阁老夫人先提起的？”陆斯洺心里尚存一丝希望，若是阁老夫人故意引导，那小姑娘傻乎乎的，上了勾也是难免。

　　这时候当然要把功劳往自家娘娘身上揽了，“是娘娘主动提的，大概是吴姑娘才名远扬，娘娘有所耳闻也是有的。”

　　陆斯洺：“……”一口气堵在胸口，他灌了半杯茶才压下去。

　　行云见皇上面露不悦，心中还纳闷儿，自家娘娘都这般识相了，陛下怎么还不满意。

　　“你下去吧，”陆斯洺气到不想说话，摆摆手道。

　　“陛下，那中秋家宴您可愿去？娘娘说了，给您和公主们单摆一席……”

　　“不去！”巴巴都要他去，难道还想在中秋宴上给他说亲不成？

　　行云：“……”

　　她小心翼翼退了出去，悄悄问长庆，“长公公，陛下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老奴也不知啊，下午见齐侍郎时动了怒，还摔了茶盏呢。”长庆心有余悸，猜测道：“估计是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儿吧。”

　　行云念了声佛，回去把这事儿和姜棠说了。姜棠皱眉，“齐大人不会出事吧，上回齐夫人进宫，本宫都没和她说上两句话，算起来，齐家与我母亲家还连着亲呢。”

　　上回有阁老夫人和英国公夫人在，她便没提此事，虽说她如今鬼为太妃，但那齐家却是太后母家，她若表现的太过殷勤，以免落得个攀附之名。

　　“陛下不来，可怎么办啊？”玉叶担忧地问道。

　　姜棠皱了皱眉，“横竖本宫已经请过了，陛下说不来，本宫也没法子。”只是中秋佳节，万家团聚，皇上却要一个人过，这着实有些凄凉了。

　　“待明日陛下气消了，让临安再去请一次罢。兴许临安说得话，他会听些。”

　　第二日，临安一早便被姜棠叫到身边，细细嘱咐了一番。“你皇叔这几日心情不佳，你去劝劝他，让他中秋往御花园吃酒。”

　　“母妃怎么不自己去？”临安不解地问道。

　　“母妃说话你皇叔怎么会听呀，”姜棠笑着哄道：“皇叔最听你的话了，你跟他撒撒娇，他一定就来了。大过节的，皇叔一个人多孤独啊。”

　　临安想了想一个人过节的情形，是有些凄凄惨惨，于是拍了拍小胸脯，“临安一定让皇叔和大家一起过节。”

　　下朝后，陆斯洺正与吴阁老商量政务，却听人报：“临安公主求见。”

　　陆斯洺讶异地挑了挑眉，小家伙怎么来了？难道长春宫出了什么事？他忙站了起来“吴爱卿稍等，朕去去就来。”

　　吴阁老看着陆斯洺匆匆出了屋子，心想陛下当真十分疼爱临安公主，回去该多嘱咐女儿几句，以后对长春宫恭敬一些。

　　临安今日穿了粉色的小襦裙，小脸粉嫩粉嫩，站在台阶之下，一见陆斯洺出来，便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皇叔！”

　　陆斯洺被女娃娃灿烂的笑容感染，也不禁弯起了眉眼，上前拉起她的小手，进了偏殿。“临安找朕何事啊？”

　　临安嘟了嘟嘴，“皇叔这几日都不去检查临安的功课了。”

　　“皇叔多给你留几天背书还不好？”陆斯洺伸手拨弄了两下临安头上戴的珠串，临安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临安都背会了，母妃还教临安背了一首词。”

　　“什么词？”陆斯洺好奇问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临安一字一句地背道，背道最后“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时，还特意放慢了速度。

　　“了不得，我们临安都会背这么长的词了，”陆斯洺笑着夸赞道：又问临安：“你可知这首词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的是一家人要一起过中秋节，赏月亮。一个人过中秋节就只能……”完了，忘词了，临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母妃怎么教她的了。

　　“一个人过中秋节就只能什么？”陆斯洺忍笑，追问道。

　　“就只能一个人喝酒，跟青天说话了。”临安想不起原话了，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道。

　　陆斯洺听完，忍不住笑出声，“这是谁教你的？”

　　“是母妃教我的。”临安以为陆斯洺问的是这首词谁教她的，便如实答道。

　　谁知陆斯洺接着又问：“她既想请朕赴宴，为何不自己来请？”

　　临安愣了愣，老实道：“母妃说她说的话皇叔不听。”

　　陆斯洺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要她不让他娶什么吴姑娘李姑娘，他什么都听她的。

　　临安扯了扯陆斯洺的衣袖，“明儿皇叔就来和我们一起过中秋节吧，母妃说了，一个人过节很孤单的。”

　　她原来还会怕他孤单，陆斯洺闻言心里刚得意了一下，又回过神儿来，她就是怕他孤单，这才张罗着给他立后呢。

　　“皇叔明日还要处理政务，就不去了，回去和你母妃说，让她不必替朕操心。”

　　临安见皇叔横竖都不答应，无法，只好闷闷不乐地回了长春宫。

　　陆斯洺重新回到御书房，和吴阁老商议朝政。待政事商议完了，他却没让吴阁老退下，而是随口问了一句，“朕听说爱卿家的小姐花容月貌，才德兼备？”

　　吴阁老心下一喜，这是已经等不及从贵太妃那里问消息了，直接来问他了。“陛下谬赞，幼女玉玲蒲柳之姿，不过喜欢读书罢了。”

　　陆斯洺笑了笑，“喜欢读书好啊，知书才能达理，日后嫁了人肯定是个温柔贤良的好妻子。”

　　还不待吴阁老自谦，却见陆斯洺摆了摆手，“时辰不早，爱卿早些回去休息罢。”

　　吴阁老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白高兴半天，皇上还是没提立后的事情。可这事儿他却不能催，只好回去交代自己的那些门生们上折子，催一催皇上了。

　　临安回长春宫时，姜棠正在拆金陵送来的家信。

　　“母妃，皇叔说他要批折子，明日不来了。”临安有点委屈，“临安就是按照母妃教的说了，可是皇叔没听。”

　　陆斯洺放下手里的信，把女娃娃拉到身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不来便不来，咱们自己吃酒还自在。”

　　她说完，让流水带着临安下去玩儿，这才继续拆信。

　　信是父亲写的，首先对先帝驾崩，姜棠成为太妃表示了一番遗憾，紧接着又说听闻姜棠抚养临安，甚为欣慰，希望姜棠抓紧机会，不要忘了姜家的养育之恩，二房的姜榕也到了待嫁的年纪，或否可以参加明年的大选？

　　姜棠心中冷笑，也不知父亲是如何说服二叔夫妇的，他们竟舍得让堂妹也入宫来。

　　不过转念一想，姜桐入宫侍奉陆斯洺可与她当年入宫侍奉老皇帝不同，陆斯洺正值壮年，相貌堂堂，简直是这世间最好的夫婿人选了。若能嫁给他，哪怕做个妃子，也是极好的。

　　姜棠自然不会答应帮忙，反而在回信里卖惨，字里行间全是她在宫里的心酸。

　　“不是女儿不帮妹妹，只是本宫在这宫里着实艰难，自身难保，手上虽有几分虚权，但不过梦幻泡影，看着风光，上上下下表面上称女儿一句‘贵太妃’，背地里却只把女儿当个废人罢了，幸得陛下体恤，让女儿抚养公主，可公主到底不是女儿亲生，女儿能仗着公主多活几日已是不易。父亲若是怪罪女儿，便把女儿当作死人罢了，不必再挂念女儿。”

　　陆斯洺一字一句看完姜棠的信，小姑娘的字迹清秀，可以看出是下功夫练过的，只是后面由于心情过于悲伤，字迹也有些凌乱了。
　　他心中一痛，若不是他好奇姜棠与姜家的关系，让人截下了长春宫往外送的信，他还不知道，原来小姑娘心里有这么多苦。

　　虽没看过姜家给姜棠的信，但看回信，陆斯洺也猜到了是姜家想让她帮着妹妹进宫。

　　陆斯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真是巧了，一个两个都想通过小姑娘往他身边塞人，与其让小姑娘烦心，倒不如早点断了这些人的念头。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