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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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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滩尸体,钻进唯一的入口。
说是入口,那竟然是一道向下的楼梯,查尔斯下下走去,便看到了整个鬼宅之中最著名的地方——晶体实验室。这也是剧情里的高潮部分。
仿佛是离唱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但始终没有看到有人出现。那歌声仿佛是就响在耳边的,就像时不时呼吸里掠过的一丝微弱的风。
整个实验室散发着熠熠的银光,每一样东西都好像是透亮的、纤尘不染。倒很符合所有科学家对实验室的要求,实际上每个实验室,绝无可能像这样理想。这个地方甚至还有亮光,光束落在每个水晶罐子上,折射出美丽的颜色。
这不过这些罐子里的东西,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里面斜长而规则的晶体,如刀一般,洞穿了里面的东西。那些东西好像是死的,又不像是死的,它们的形状很诡异,像是胚胎,又不像正常的胚胎,说是身体的器官,可又不是器官。就好像是,被覆着一层浅粉的薄膜,里面无论是胚胎还是怪胎,都快要降生。
这种诡异的东西,矛盾地激起了查尔斯的反感,以及……食欲。
查尔斯在这些瓶瓶罐罐中穿梭,越看越觉得奇怪。
但他却没有继续走的路,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在他来到这里的那一瞬间,宅子里所有的门就已经全开了。
查尔斯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所经过地方。不止是鬼宅,还有平生的种种。塞缪尔像是中了邪一样,也开始怀疑自己平生的种种,包括上辈子的、这辈子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只有一个人快要死的时候,才会回忆这些。
关键点之前的连戏结束之后,塞缪尔去找了郑战。
他见到郑战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事想告诉你。”
郑战隐约地觉察到了什么,他说。“如果是关于这个宅子的,等过两天结束之后再说。”
“不!”塞缪尔的语调拔高了些。“这件事很重要!”
郑战扶了一把塞缪尔的肩,伸手一捞却抓了个空,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那尊观音呢?”
塞缪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观音早已不见。是在哪里丢的呢?或许是前些天晚上,在弗洛伊德起争执的时候。塞缪尔所能想起的,就只有这一个地方,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情况,是断断不可能丢东西的。
“对不起,弄丢了你的护身符。”塞缪尔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既然给了你,那就是你的。”郑战说。“就快要结束了,这几天多留意些,随身带着我的符。”
“但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郑战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古怪,双眼又恢复了偶尔那一瞬间的洞彻。“你是不是想说,剧本写得是惊悚恐怖剧情,实际上这座宅子却是推理悬疑剧情?”塞缪尔的表情一瞬间有些错愕,他盯着郑战的晦暗不明的双眼,对方接着说。“我从一到这里就知道了。”
郑战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件好事,这个人办事远比自己稳妥。因此塞缪尔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然而,塞缪尔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好,他几乎变成了真正的查尔斯,又甚至还要严重些。
查尔斯盯着那些高矮不一的玻璃罐,在一遍又一遍的穿梭之中,终于濒临崩溃。他一把扫过那些瓶瓶罐罐,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剧情设定的是,查尔斯只是扫过了一片玻璃瓶。而塞缪尔却将这里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部砸得粉碎,液体、晶体、还有那些大小不一的碎肉,落得满地都是,塞缪尔在恍惚之中,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回想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那些碎肉慢慢在液体里凝固起来了,它们生长起来的样子,远比胚胎要更恶心。有的生长着一身柔软的鳞片,背上七对眼。有的全身都插着斜方晶体,满身触须,所到之处都是血液和粘液。有的长着人的脸,却是破碎的,一整张脸在地上蠕动着向前。
这些东西原本只是静止的道具,但在塞缪尔眼里,是真的活了过来,并且爬向自己的。人在受到攻击和冒犯的时候,受到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于是塞缪尔,随手便扔了一只点燃的打火机。
那些怪物们在火海之中发焦、发烂、劈啪作响、导演在喊停的时候,塞缪尔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拍戏。
为了视觉逼真,一切都是真的火焰,只不过那个打火机是特制的,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爆炸。
这场大火,摄制组拍了一遍又一遍,连着三天,都在拍这一幕。
塞缪尔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查尔斯在去墓地的时候,视角是漂浮着的,因为他已经死了,就是在这一场大火之中,跟那些怪物一起被烧死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塞缪尔不仅哼笑一声。
拍摄可能是真的要结束了。
塞缪尔在实验室里,拍摄仪器在走廊里,剩下的人都被堵在跟后面。离塞缪尔最近的,或许就是那个非常讨厌他、但又不得已要给他补妆更衣的伯顿。
伴随着导演的“开始”,艾伦的“开始”便也在走廊里响起。
查尔斯的打火机又一次地落在了那些怪物身上,他们在火海之中发焦、发烂、劈啪作响,火光连成一线,将查尔斯也包裹住。
那种奇异的感觉再一次窜上心头,除了令人窒息的恶心感,还有食欲——大增的食欲!查尔斯一把抓住还在地方游走的怪物,一口就咬掉了它的头,鲜血随着碧绿的汁液一起喷了出来,喷的查尔斯满脸都是。
他就像是这一堆怪物之中的怪物,他嚼碎那些脆弱的肢体、甚至嚼碎斜方晶体,令他满嘴都是晶体碴子,然后化成粉末,连着血和肉一起流进食道。
查尔斯觉得恶心,他想把这些东西都吐出来,然而一仰脖子,却将所有秽物都咽了下去!
整个拍摄现场都是震惊的,塞缪尔对这场戏的理解远远超过所有人,眼看着他做出这些举动,导演一声停都没有喊过。
火势越来越大了,塞缪尔在导演一声猝不及防的“快停!”中回过神来。
塞缪尔正想脱身而出,门边支撑房梁的金属骑士盔甲骤然倒塌,将伯顿和塞缪尔整个隔开!
塞缪尔原以为这是摄制组的安排,直到门口一片乱哄哄的嘈杂。
“为什么这个铠甲会突然挡住门?”
“这火势不太对啊?!里面应该准备灭火器了啊??”
“索尔老师还在里面呢?”
“索尔老师,快用灭火器!!”是小约克的声音。
……
灭火器,灭火器在哪呢?
塞缪尔觉得喉咙里一阵甜腥,抬头看去,阁楼里被切碎成肉块的女人脸,那双眼睛竟然睁开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而她的身后,伫立着一个暗红色的干冰灭火器!
他暗自骂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门口的铠甲似乎是在被谁一件一件移开,但是塞缪尔却只能靠在墙边无法移动。他不知道自己的体力不支到底是呛得太厉害,还是忘了带郑战给他的符,让他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迫得动弹不得。
这算是为演艺事业献身吗?
塞缪尔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傻逼系统说话还真是有点道理,说自己是作死的,一语成谶。
傻逼系统为什么还不来提示我应该怎么办?
哦,想起来了,电源不在。这个系统也是挺有意思的,怎么能让安德烈当电源,以后没有安德烈怎么办?系统岂不是要凉凉而死?
安德烈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吧?
真是的,自己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研究明白,系统到底应该怎么玩,现在也用不上了。那等自己死了之后,又会有谁来继承他的作死度、KY值、逼格以及乱七八糟的加分呢?
正在此时,一阵强烈的电流的几乎是瞬间连入了塞缪尔的大脑。
系统:当前生命值已为负值!是否观看一段视频获取护身符化解此次危机??
塞缪尔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发出声来。
系统的声响又高了些:因不可抗力介入,视频将强制播放,获取护身符,化解此次危机!!
什么?
塞缪尔猝不及防地听到了一声熟悉的猫叫,想也不用想是安德烈家养的葡萄,塞缪尔惊愕地抬起头,火海之中俨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安德烈回来了。
此时,系统视频已经强制播放。这种回忆的视频已经是第二次播放了,塞缪尔并不清楚意义是什么。
但在一片恍惚之中,塞缪尔隐隐约约地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当他还没有自杀,还是真正的莱因斯少爷的时候。
上次的视频好像是放到了……自己二十一岁生日,谈笑风生而又惊心动魄的那一天。
塞缪尔眼前的颜色到底还是暗了下去。他脑海里盘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到底算不算工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