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手游之予我长生》浅夏冬离

38、日暮神社（上）

　　第二卷风神之怒

　　风神说：只要知道自己被他人渴求，都会不自觉的心动，不是吗？

　　他们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退路，以为他会在原地好好地活着，回头就能看到，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死，犹如没了来路，失了归途。

　　第三十八章日暮神社（上）

　　漆黑的墙，血红的地，暗黑交错，渐渐地，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潮水一波又一波的涌了上来。身处在黑暗中心的那个人淡漠地看着这即将吞噬掉他的一切，暗潮涌动间，无数双鲜血淋漓的手臂从中探了出来，挣扎着，撕扯着，似要将身处其中的那个人一并拖入地狱。

　　这场梦太长太久，单调而乏味。

　　“哒，哒，哒……”

　　是谁的脚步声在耳旁回荡？步伐轻盈明快，却透着几分陌生。夏风动了动眼皮，却觉得自己再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浑浑噩噩间，一抹清凉覆上了额头，灵台不似之前那般浑浊。隐隐绰绰地，只觉得那人的手指出乎意外的清凉舒适，像是个女子。

　　汗珠从额际滑下，悄无声息地没入发间，四肢脱力，手足冰冷，身心疲惫。恍惚间竟能察觉到生命的温度正一点一滴地从身体里流失，如此清晰，令人胆战心惊。莫不是，潜意识早已认定他已经死去？

　　嘴角溢出模糊的叹息，夏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晨光熹微，映在眸子里微微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光，看了一眼四周，不由得心头一震，他不是在做梦？整个屋子的陈设精致素雅，乌木矮脚的桌椅，屋门正口用了一人高的素梅屏风隔断，明媚的阳光透过屏风在地上映上几株红梅斑驳的清影，书案上草草地堆满了书，乱糟糟地堆得老高。

　　眯着眼睛好一会儿，夏风这才适应了光亮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阳光从窗外投入室内，身体暖洋洋的，兴许是睡得太久，这会儿颇有些头重脚轻。他动了动胳膊，发现身上的血衣已经被换掉了，伤口大概也被处理了所以不算太疼。下了床，四肢依旧有些提不起劲儿。现在这情形，他们应该是从封魔之地逃出来了，但是怎么不见桑丫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一点都记不住了？

　　就在夏风摇摇晃晃地准备拉开门时，只听见“哗啦啦”的一声响，书案上的书如同塌方似得呼啦啦得掉了一地，书堆中探出来一个乱糟糟的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夏风。

　　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夏风，愣了一愣，一把抓住桌子一旁的巨大蒲公英，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夏风跟前，急匆匆道：“你怎么起来了？你伤的这样重，赶紧回去躺着，听到没有，快回去！”她一边说，一边拉着夏风的衣袖往床上去，带着一丝婴儿肥的小脸也是涨得通红。

　　这是……莹草？夏风一眼便认出这只化作人形的小妖精，还想继续问些什么，身后的木门“哗”地一下被拉开，风猛地扎进来。

　　“看样子恢复的差不多嘛。”

　　说话的是个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口的女子，穿了件白褂红裙的巫女服，头发很长，挽做两股长辫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前，额前碎发齐眉，模样不算出挑，但一双眼睛却是极为灵动。白皙的手腕上系着根红绳穿透的铜铃，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撞击出细小而清脆的声响。过堂风吹散了她鬓角的发丝，她将碎发捋到耳后，冲着夏风笑了笑，揣了个账簿样儿的本子就进了屋。

　　那女子自顾自地坐在了屋子里的矮桌旁，着手收拾桌子上乱糟糟的一堆书，一边收拾，一边对夏风道：“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先自我介绍下，我叫素衣，这里是日暮神社。一周前姑姑把你带到我这儿，你中了蛛毒，身上还有许多致命伤，是我救得你。”

　　素衣说话的时候，莹草也在旁边，素衣话一说完，莹草就立马接上：“你那时候好吓人的，浑身都是血。为了救你，我们可是折了不少膏药和修为呢。”

　　夏风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调息运气了几个来回，发现的确如他们所说，身上的蛛毒已经清除了。他环顾了下四周，下意识的问道：“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丫头……”

　　“你说的是扶桑吧？”素衣摊开一只拿在手里的账簿，接过莹草递过来的笔，往桌子上一摊，开口道：“她在后山干活呢，中午吃饭就回来了，你不用着急，先说说咱们的账。”

　　在后山干活？还有什么账？夏风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见素衣左手拨算盘，右手执笔，口中还念念有词：“救你折了我三年的修为，一年是十万金币，帮你清理蛛毒还耗了我不少膏药，莹草日常照顾你七天，总还要收点劳务费吧？这有啊，你身上这件衣裳是青坊主的，总不能白拿不是？还有这七天的吃穿用度……”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最后，素衣把算盘往桌子上一拍，拈着手里那只纤细的毛笔，脸上的笑要多奸诈有多奸诈：“一百二十万金币虽然多，但是比起你这条命还是少了点，毕竟人命关天，生命无价嘛。”

　　一百二十万？夏风一口气憋在心头差点没顺过来，剧烈咳嗽起来。莹草善解人意地递过去一杯水，声音甜甜的，极为悦耳：“这个价钱很公道了，你不知道你当时伤的多重啊，我们费了很大功夫的。对了，一杯水一万金币哦。”

　　刚喝下去的夏风一口水喷了出来。

　　张口闭口的都是钱，这个叫素衣的，真的这么缺钱吗？

　　这是来到日暮神社以后，一直萦绕在扶桑心头的问题。一周前，她跟着姑获鸟在山兔的帮助下马不停蹄的来到这里。原本还担心潮生楠枫会不会追上来，不过事实证明是她多虑了。

　　书上曾说，山阳山阴是块宝地，以连绵起伏的山脉为界限，一面向阳，一面靠海，向阳坡植被茂盛，整天蔽日。靠海坡草木葳蕤，郁郁葱葱。初到这里时，扶桑一度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这山肉眼看过去普普通通无甚特别，但一旦走进，就会发现整个森林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没有鸟鸣雀啼的声音，也没有动物奔走的迹象，在这里放佛不存在生命活动的痕迹，有的只是阴冷的山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初次迈进这个地方，扶桑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屏息运气，以自身灵力护住心脉，那股气息才勉强消散。同行的姑获鸟握住她的手，告诉她不要害怕，过了这片林子，再往前走就到神社了。扶桑点头，看了眼在山蛙背上昏迷不醒的夏风，忧心忡忡。接连奔走了一天一夜，饶是山兔这样的敏捷类妖怪，体力也吃不住，一行人从山蛙背上下来，步行上山。

　　这里的山道并不像阴阳神社那般现成堆砌的整整齐齐的石阶。更像是人为走出来的一条泥泞山路。有些地方甚至算不上路，还要姑获鸟将拦路的枝桠砍掉。扶桑抬眼四处打量，四周的树木枝桠扭曲畸形，几乎是狰狞地往上方挣扎着。树下枯叶成堆，透着森森骸骨，约莫着是死去的飞禽走兽。

　　空气里腐败的气味愈发浓郁，阴郁晦暗的气息充斥着鼻息，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但姑获鸟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山兔与山蛙的表情也并未有什么不妥。

　　一行人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走到一尊地藏佛像跟前。

　　“到了。”姑获鸟轻呼一口气。

　　扶桑一愣，只觉得一道阳光照在脸上一般，周身隐晦之气宛若洪水退去，原先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枯败狰狞的树木一下子变得挺拔茂盛，脚下的枯草也清青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焕发。

　　她回头看过去，只觉得这座地藏佛像好似隔开阴与阳的一道分界线，一面生机盎然，一面死气沉沉。而在阴面的草木好似附魔了般拼了命的朝这面钻，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扶桑好像能听到身处阴面的那些痛苦的话语，听见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在向她求救，发出声嘶力竭的哭喊与哀求。

　　她转头看向姑获鸟：“姑姑，这个是……”

　　姑获鸟苦笑一声，本就沧桑的一双眼睛染了一层秋日苦雨：“我何尝不想？但素衣的灵力结界，也仅限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