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手游之予我长生》浅夏冬离

37、结怨已深

　　对话进行到这里，已然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姑获鸟闭目凝神，盘膝而卧，她要尽快恢复，才能回去帮助扶桑。至于沫衣这边，虽晓得她在朝中处境步履维艰，但她枉顾害人性命，视他人性命于草芥。至此，无甚留恋。

　　一早能料到姑获鸟此刻的神情，但是亲身经历，胸口却是止不住的痛。不该是这样的，沫衣实在不明白，她同姑获鸟这么多年的母女情，为何比不上同扶桑这不到半年的相处时光？姑姑为何心甘情愿成为式神！那可是式神啊，被阴阳师奴役驱使，为阴阳师出生入死的妖怪！

　　沫衣本以为她能坦然面对，自己刻意把扶桑安排到日暮神社，她以为她可以容得下她。却不知为何，想到自己曾经在日暮神社的时光，想到姑获鸟对扶桑的好，越是想，那埋在心底抑制不住的杀意便愈加浓厚。自己舍弃一切，在京都摸爬滚打，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为什么扶桑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她想要的一切？为什么姑获鸟不能成为自己的式神？

　　最后一轮气息在体内运转个把来回，身上的妖力也恢复了七成，姑获鸟起身，重新握住伞剑，打算离开结界返回战场。

　　沫衣看到姑获鸟起身，上前一步，追问道：“姑姑是要回去救她吗？姑姑可知源潮家的阴阳秘术能够帮阴阳师获取封魔之地的妖力为己所用，只要站在这片土地上，他潮生楠枫就不会输！姑姑难道为了那个扶桑，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吗？为什么？姑姑究竟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姑获鸟的眼里忽然有了泪意，却倔强地偏开头不让沫衣瞧见。半晌，淡淡道：“桑丫头是少有的雷属性阴阳师，她……”

　　沫衣更加不解了，说话的时候甚至带了一丝哭腔：“雷属性的阴阳师遍地都是！为什么非她不可？”

　　姑获鸟垂眸看着手中的伞剑，结界里灵力环绕，莹绿色的光星星点点，似风过耳畔，在耳边轻语：“她是唯一一个感受到风神大人召唤的阴阳师。当初与其说她找我，不如说是风神大人的灵力召唤的她。”

　　若不是沫衣过分纠缠，姑获鸟本不打算将这些话告诉她。原本，就算沫衣未把扶桑安排到日暮神社，她也会带扶桑过去的。但是沫衣这样安排也省了她很多麻烦。沫衣这样偏执，无非是不甘心。但这是牵扯到风神大人的苏醒，便也由不得她情不情愿了。

　　逢魔之地。

　　莹绿色的雷光混着血雨腥风，在地面上炸开一个又一个火坑，修为弱些的土蜘蛛碰到那火光顷刻便被烧为灰烬。潮生楠枫逆风而立，三千华发散于身后，漆黑如墨的眼眸泛着丝丝血光，眼睑下两道赤红的妖纹格外显眼。澎湃的灵力与周遭阴柔的妖力相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光茧，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与此同时，在神社中央龙脊椎地方吸食灵力的巨大土蜘蛛似是感应到召唤一般，抬起韧若磐石的蛛腿朝着扶桑的方向扫过去。原本畏惧潮生楠枫灵力的土蜘蛛群似是摆脱了禁锢一般，发了疯死的朝两人身上扑。

　　蛛腿落下时荡起一股妖力凝结的威压，扶桑撑起占卜之印携三尾狐朝一旁闪过这一致命杀招，还未放松警惕，便听到耳旁传来三尾狐的一声惊呼：

　　“小心——”

　　夏风冲扶桑大喝一声，目光所及，看到一只半人大的土蜘蛛正扬起蛛腿自身后朝扶桑发起了攻势。他心中大急，屏息提气，朝着扶桑的方向飞跃过去。眼见蛛腿已经落下，扶桑躲闪不及，他顾不得其他，抬起手中的刀便砍过去。

　　吸食了逢魔之地妖力的土蜘蛛自然不容小觑，只听“咔嚓”一声，本就消耗许久的长刀终是应声折断，被斩裂的窗口溅射出墨绿色的粘稠液体，夏风虎口剧震，背部重重地摔在了身后的扶桑身上，两人皆被击飞数尺。

　　三尾狐距离扶桑较远，未被殃及，但要赶过去需先处理围绕在她身旁的土蜘蛛群，夏风口中吐出一口黑色的血，他用手一抹，顿感一阵天晕地旋。扶桑惊得不知所措，慌乱回首，看到面色铁青的夏风，张大了嘴，脑中嗡嗡作响：是蛛毒，师兄他中毒了。

　　潮生楠枫仰起头，以睥睨天下的姿态放声狂笑：“这里是封魔之地！我的天下！谁能与我一战？哈哈哈哈。”

　　“哦？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三只泛着灵力的破魔之箭瞬息齐发，划破风雨直击潮生楠枫。箭势凶猛，所过之处妖魔尽灭，摧枯拉朽的力量一举将环绕在潮生楠枫周遭的那层光茧轰炸开来。

　　扶桑蓦然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的沫衣。沫衣还保留着射箭的姿势，她搭弓上箭，对准了不远处的潮生楠枫。姑获鸟走到扶桑身边扶她起来，轻声安慰着她没事了不用害怕。

　　“沫衣，别以为你有师父和源氏撑腰，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潮生楠枫冷笑一声，本就俊美的面容因为妖化如今多了几丝妖媚的阴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杀伐之气逼人：“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大雨滂沱，沫衣眉眼间已被雨水浸湿，声音如同这初春的寒雨一般冰冷：“我只是想提醒你，过了戌时，这土蜘蛛可就跑了。还有封山结界被破，已经有部分土蜘蛛下山扰民，若是出了人命，到时候你回去怎么跟师父交差？”

　　因为潮生家能够驾驭妖力的秘术，才让他潮生楠枫一人占据天时地利。但逢魔之时并不长久，过了戌时便会消退。到时候限制逢魔兽的阴阳术便会失效。土蜘蛛便会不受控制，这代价，他潮生楠枫付不起。更何况，先前同扶桑等人的交战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灵力。纵然这里是逢魔之地，但沫衣仍有六成的把握战胜他。毕竟，万物生长，阴阳顺应。阴阳师想要获取妖力，自然也要付出代价。妖化的代价便是——堕而为妖，轮回永隔；阴阳不属，天地不容。料他潮生楠枫也不敢同她死磕到底。

　　“你以为你保得住他们？”

　　“你可以来试试。”

　　潮生楠枫双手结印，一道灵符射向中了蛛毒无力反抗的夏风。

　　“师兄！”扶桑展开占卜之印，不曾想那道灵符竟径直穿透了她的术，眼看就要正中夏风的身体，符咒忽然在半空中碎裂。与此同时，一只弓箭狠狠地钉在地上，箭势未消，箭尾的翎羽微微颤抖。

　　沫衣冲着扶桑喝到：“还愣着做什么，快带他走！”话语间，自身前结出召唤阵，一只骑着庞大山蛙的山兔自法阵中跳出。姑获鸟心领神会，一把抓住夏风的肩头朝山蛙背上扔，扶桑紧跟上前跳了上去。

　　山兔坐在山蛙的头上，两只小爪子拍了拍山蛙的脑袋：“霍啦霍啦，抓紧，我们要跑喽！”妖力凝聚四肢，山蛙后肢蓄力，一个纵跃瞬间跳出百尺，姑获鸟和三尾狐一前一后紧随着。拦在几人跟前的土蜘蛛吐出涎着毒液的蛛丝，姑获鸟伞剑一划，剑光四溢，为众人生生开出一条血路。没过一会，便脱出重围，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你想找死吗？”眼见一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再也追赶不上，潮生楠枫停止攻势，修长的指节握得发白，似是将沫衣的恨意刻进心底。

　　直至扶桑他们走远，沫衣未显半分情绪，被雨水打湿的衣裙像铁块一般沉重，那重量似乎压在她的心头，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气。她今日算是栽了，这些年来努力的一切怕是要付诸东流。只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一个近乎渺茫的希望。

　　仔细想想，扶桑来这里的起因，不还是她么。自己种下的因，这果，自然应该由她自己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