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重遇阿斯兰！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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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柔的歌声在船边响起，便是一直挑剔的青青也竖起了耳朵；小圆子高兴地骑着白海豚跟水面下的生物打招呼——他们有着海藻色的长发和银亮的鱼尾，在水中游动的身姿曼妙迷人。乔安尼船长从船下提了一桶水上来，惊喜地叫道，“甜的！是甜的！我们就快到了！”这时候离中洲队队员们兑换的一百天只剩下不到十日，大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仍然有几分紧张。
又再过了三天水程，海面上开始出现朵朵洁白的浮莲，辛梓在孩子的强烈要求下采了几株决定回去养，只是这时水位却急剧下降，黎明踏浪者的船底卡到了礁石，一步也不能往前走了。凯斯宾指挥大家放下小船，上面载着雷佩契普和三名得到阿斯兰的梦中提示，必须要往前走才能回家的孩子。离别时年轻的王者眼含热泪，差一点儿就想跟他们一块儿去，只是最后被乔安尼和其他人一堆王者义务的好话给劝下。
“任务完成了。”楚轩听到了手表的提示，动了动自己那从来没掉下来过的眼镜架。“那艘船还能承载两个人的重量，有谁自愿和我一起去‘世界尽头’看看？——辛梓不算。”
互相看了两眼，最后程啸举起了手，随着楚轩一起上了船，其他人则仍旧留在黎明踏浪者上，等待几天后的回归；青青尚不能飞行，看着殿下离去险些又哭得死去活来，湿透了娜儿的轻衫。小圆子仍旧乘着他的小白，辛梓则轻快地踏过那些水面上的白莲，足尖点过之处惊不起半点涟漪，不用说那几个孩子，连程啸也是交口称赞，一个劲儿地说自己也要试试——结果纵身只跃了一下便扑入水中，接下来便直接开始游泳，自由式游得相当漂亮，直接带动小圆子也开始瞎扑腾——他完全是学习小白的海豚式，时不时还往水面上跳一跳，连自己的母亲也觉得可爱到了极点，每隔几分钟就要抓起来使劲儿抱一抱。
渐渐向东行去，没多久小舟也搁起了浅，程啸和楚轩拉着孩子们涉水而行，老鼠将军则又拿出了一支更小的木船，嘿哟嘿哟开始划桨——小圆子实在是看得喜欢，现出身形捧起了小船，把雷佩契普吓得吱吱直叫。睡莲的尽头是一片望不到边的广袤草地，微风吹动淡淡清香，是阳光晒了新草的爽朗气息。一抹金色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是雄伟的狮王阿斯兰，“你们来了——”隆隆的响声从胸腔中震出，如高山松涛，洪大悠远。“我这就送你们回家——”金狮轻轻吹气，到达面前时却是一股暴风，辛梓一手抓住孩子，另一手紧紧握上楚轩左腕，相当不舒服的一阵盘旋之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密闭研究室，四壁皆是层层叠叠的柜子，桌上摆着五六个显示屏。
“这不是主——”
“隐蔽自己——”楚轩的话刚刚说完，一阵脚步声之后大门打开，拥进来一堆不是身着军服就是白大褂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楚轩大校！”领头一位四十多岁的坚毅军人行了一丝不苟的军礼，“我是张宏，大校军衔，‘无限可能’计划的现行负责人。”
“张大校，”楚轩回了一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参试员程啸应该也跟我同时回到了这个世界，请立即确认他的回归。”
张宏点头称是之后就将那淡漠的男子领走，其他人也簇拥着他们离开了这个房间，辛梓和小圆子在后面默默跟着，留心听着他们的说话。听着听着，少女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什么叫做花了十年时间几百亿的唯一存活体！什么叫做上面早已经不耐烦了！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楚轩早就带回了一大堆高斯技术、高裂变技术的资料——人类的欲望果然是如此的难以满足。
研究人员把楚轩带到了一间以纯白和金属色为主调的房间，解开外衣之后，其中一名医生手中的粗大针头很快就扎进了他臂上的血管，抽出深深一管鲜血。那神情冰冷的男子看了一眼站在屋角无人注意的少女一眼，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真的没有感觉吗？”队伍最后一名似乎是实习生的年轻军人好奇地这么说道，瞧了瞧没有任何表情的楚轩，略略打了个冷战，和旁边的另一位成员咬起了耳朵，“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啊——”
“别！我听说他的性格古怪得很！凡是得罪他的人统统不会有好下场！”另一名白大褂如是说道，“你想要一台超级电脑跟在后面算计你吗？”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看在辛梓眼中是那么刺目，可又挑不出他们什么错处来——压倒性的强大和智慧本身就容易令普通人产生隔阂，更何况是经过基因改造的他——在军队系统长大，一切知识和经验都来自书本，几乎没有亲人朋友，唯一的父亲能做到的也只是带他出去看上几次星空——她有些麻木地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到小圆子惊叫着提醒才伸手抹下几丝刺目的鲜红，紧紧捏到自己掌心。
这间实验室中接连不断地进行各种检验、测试，又有些研究人员拿出某些科技资料让他审阅，直到深夜，楚轩才回到自己原先的卧室——就在那间他进入主神空间的研究室旁边，整洁干净得只剩下一个小衣柜，一个洗漱用的小浴室和一张单人床，以及床头柜上一盏亮度很高的台灯。大校将静默地站在门边的少女往房中拉了拉，随手关好了门，小圆子用极其挑剔的目光看了看屋内摆设，不屑地从鼻子里往外哼了几哼。
“伤口已经愈合了。”楚轩轻轻抬起辛梓的下巴，就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拇指在那红润的唇瓣上略略停留，确定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曾经被自己咬破的痕迹。“你的恢复力比兑换了血族血统的郑吒还好。”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啊——”少女有些茫然地睁着那双没有半分杂质的黄金眼眸，机械般地开口，“我讨厌他们——把你当成实验品，当成没有感情的怪物，当成冷血的暴君——他们——”
“我本来就是实验品——没有感情，冷血，这些都是事实。”大校推开半步，推了推眼镜，神情自若地这么说。
“不、不是的！”辛梓使劲儿地摇头，银发上的亮光闪成一道晕轮，“你只是不懂、不擅长——别人怎么想你，你都是知道的，所以更做出那种样子去回应他们的想象！”她伸手抓住了楚轩的衣袖，充满热切地仰着头，“你的父亲——只有他是真心对你好的！所以他死的时候你觉得遗憾，也想要用哭来表达自己的伤心，对不对？你也是真正把他当成亲人的！我现在就用招魂术把他带——”
“失去就是失去，错过就是错过，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这是你的原话，我也不希望——父亲——受到打扰。”楚轩反手揪紧有些激动的少女，慢慢地这么说着。
“——啊——的确——是这样的——”辛梓终于恢复了冷静，同时也被一股势不可挡的无力和疲累袭击个正着，默默垂下了头。
“很晚了，休息吧——阿斯兰的能力是把人传送回家中，程啸不在基地里，基地人员已经去他老家寻找了——我估计兑换的一百天到期之后我们会自动回到主神空间——也就是四天以后的上午十点左右——你也趁这段时间回去看看家人吧。”楚轩松开了手，拿出简单的换洗衣物走进浴室，仔细梳洗之后发现小圆子已经躺进自己的香蕉床，而辛梓也变成了幼儿模样缩在床角。
“我的家人不会担心的，”银发的孩子抱住枕头一角小声地说，“如果我现在回去的话不好说能不能回来，而且我还得在你们回去之前取出一些记忆，回去以后再放回去，不然被它察觉的话你和程啸就危险了——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做头脑发热的事。”
“这里很沉闷，即使不回家你也可以带着小圆子四处看看，只要在规定时间之前与我们会合就可以。”得到对方否定的答复之后，大校并没有下死命令，只是一言不发地熄了台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才发觉有个东西紧紧地靠着他的脑袋——辛梓的左手握着她自己的右腕，躬身团成一圈，银发覆盖住半个身子，让他想起了某个研究员桌上的宠物照片——只是眼前的孩子似乎比那只纯种波斯猫漂亮得多。楚轩的手指轻轻插入她那头比身子还长的亮银发丝，往发稍慢悠悠地梳动——忆及那名研究员进餐时偶尔说起给猫咪梳毛时心中会产生的满足感，嘴角渐渐向上翘起。
“——楚轩？”可能是力度问题，辛梓很快就从梦中醒转，有些朦胧地看着自己头上的那只大手。
“材料不错。”大校有些遗憾地收回了停留在发丝间的手指，“你确定不能剪下来为队员们制造防具吗？”
“当然不行！”辛梓瞬间变成了成人模样，跪坐在枕头上撅起小嘴，“头发是有特殊含义的，不能随便给别人！”
“知道了，我尊重你的决定。”楚轩的时间表排得极满，当然不可能有空继续讨论这种问题，他分秒必争地完善着各种技术研究，也没有在意他们母子俩白天都在干什么，只是多了一个每天早上起来劝服某人剪头发的习惯——而且非常锲而不舍。
……时间飞快，按照楚轩的计算，第二天早上十点钟就是主神召唤他们的确切时机，程啸也终于被带入了基地，回答上级提问时顺便向他和辛梓抛出的眼色足以证明他是故意在最后期限快到的时候才被找到。当晚十一点，辛梓第一次提出要带着楚轩离开一段时间，在她的坚决之下，大校除去了被重新装上的监控设施，和她一起溜出了看守森严的秘密基地。
“我查过了，就是这个地方！”辛梓指着前方的小山头，让楚轩降下滑板——眼前是一座小公墓，看守人正在打盹，根本没注意到有不速之客闯入。少女拿出一大束白菊花塞到大校怀中，牵着他的衣袖往前找去，不多久便在一块墓碑前停下——没有军衔也没有职称，那平板的大理石上只简单地标出了姓名和生卒年月，底下埋着的却是个不简单的人。
“冒昧打扰了，楚伯伯。”银发少女微微躬身，神情肃穆，“您是一名伟大的军人，也是一名伟大的学者；不过我最感谢的还是您把楚轩带到这个世界上，真正将他看成自己的孩子，关心他，爱护他，带他去看星空。也许妄图用科技改变人性确实是人类进化的一个歧途，可是这个歧途已经产生了最美好的果实。”她回身看了一眼站得纹丝不动的楚轩，扭头时挂上了一个认真的笑容盯住墓碑上的那个名字，“从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他，尽我一切的能力——不是束缚，我只愿化身为风，承托他绽放的羽翼——”一字一句，嗓音清晰而又坚决；说完之后，她退后两步，心里想着是不是要下场小雨——记得清明的时候，很多人都是这么对上天祈求的——
楚轩默默地接替了她的位置，将手中白菊放到墓碑之前，挺直腰身，淡淡地垂下眼帘看那墓碑，许久才开口说话，“爸爸——”他推了推眼镜，略略抿了抿薄唇，似乎有些苦恼究竟该说什么，“组里已经得到那些科技了。”说完之后他觉得自己被某人的感性传染了——死去之人怎么可能听到他说话——顿时轻轻皱起了眉头。当他想将谴责的目光投过去之时，看见的是那少女让孩子合掌拜拜的情景——在零点一秒之内出现在他记忆当中的是星河里的瑞奇——“一家人都在军队里的话就不会有什么争执了。”那热血豪爽的汉子是这么说的——“一家人”——吗？
大校走开几步，拿出了滑板启动，辛梓最后朝那墓碑点点头，抱着小圆子轻松地跳了上去，很快就回到了龙隐基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了房间。楚轩换了睡衣出来的时候，两个孩子正凑在一起看一本类似影集的东西，那个银发的还招手让他也过去瞧。“这些是我从那些研究人员的记忆中复制出来的。”她得意地指着那些影像——其中有从小到大的自己，也有其他人，最多的是孩子和父亲同时出现的情景。“你的资料都被他们销毁了，我只好用这种方法复制出来——为了不伤害任何人，我花了好长时间呢。”
“我承认你比我聪明那么一点点。”小圆子严肃地点起了头，指指清晰的相片中某些自己实在看不懂的花纹——其实是数学符号——“不过那只是暂时的喔。”
“你不是一个人的，”辛梓把身边的男孩赶到自己的小床中，兴冲冲地将影集摆上大校的膝盖，“除了父亲的欲望，也带着他真正想给你的生命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
楚轩的指尖轻轻触上了那眩目的银发，刚想出口说好，就被那些照片独特的材质吸引走了注意力，检查了好一会儿之后慢慢挑起了眼角，“这是什么做的？”
“用弱水浸泡、再用湘竹炭磨细的玉箔——本来是打算拿来做替身护符的，刚刚好派上用场了。”辛梓扑扇着长长的睫毛，显得有那么点儿得意。
“这么一本，用了多少？”大校合上相册，有些面色不善，嘴边却挂着笑容——正是某人曾经提醒过大家一定要尽量避免的那一种。
惨了，似乎要被指责浪费材料和点数了。“大——大概能做一百三十二个的量——我——我下个片子一定努力寻找机会刷分！非常努力的刷！”看到对方脸色不改，辛梓着急之下双手抱拳拱了拱，摆出一番虚心受教的模样。
仔细瞄了她一眼，“睡了。”楚轩揪起衣领将那小小的身子拎到怀中，掀开被子躺下，像是抱了个绒毛玩具，丝毫没觉得不自然。
“今天要这样睡吗？”银发孩子的额头抵上了大校的下巴，轻声问道。
“不行吗？”楚轩的手臂稍微收紧了一点点。
“可以啊，只是要等我调整一下重量，要不然明天你的胳膊会不舒服——还有，你喜欢什么样的温度？——现在是初冬了，稍微比体温高一点点比较舒服，是吧？”辛梓心想幸好以前从来都有陵光给自己当暖炉，现在也算有点经验，马上开始进行睡前设置。
“——睡觉。”楚轩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最后指令，切断了声控台灯的电源。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重遇阿斯兰！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