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79、第 71 章

　　没过几日古霄独自回来了，子离仍是不见踪迹，上虞想着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得出的结论果然与自己所想差不多。
　　古霄这几日六界游走了一趟虽然不觉有些什么异常但仍是有个疑惑：“我本在六界走了一圈最后去了方壶之地找据比，到了那里才知他早已不在，想着他可能如我一样得知福善天道将至所以四处游走，但他那人又着实对这些世事变化不感兴趣，自黄泉殒身后万年不出方壶一步，上次见他出来还是得知少施之事的时候，我心中奇怪只好叫了子离让他在那里等着。”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次子离天君离开连他的侍从都不知去了哪里。”上虞说道。
　　古霄摇摇头：“上神的这些杂事还是不要劳烦小辈的好，省得倒出乱子。”
　　上虞有些疑惑：“可是据比上神不是久居蓬莱，师父怎么去了方壶？”
　　古霄叹口气：“他居在蓬莱是替少施看家，那次知道少施殒身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地方，也是一个倔强的。”
　　上虞点点头，自从六界显了福善之像后她心中总有隐隐不安，本是一件好事怎么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古霄沉默一会儿开口道：“丫头，自世间初分之后上神之位只见消陨不见曾替，如今只存下我与那天帝还有据比和天吴在世，可天帝坐镇九重天界不可轻易而动，天吴又心伤过极在冥界沉睡不醒，如今据比不知所踪，放眼整个天界只剩你与连尧等寥寥数人我看着着实难了些，当年本来长琴有望升为上神，可他性情桀骜，天帝想着借由被贬磨一磨他的性子省得日后飞升多吃苦头，可哪知道他就那样去了，这事让天帝到现在仍是思及便悔，我与他从上古相交到现在，看出这事在他心中是一个愧。”
　　上虞仔细听他说话皱紧眉头思索良久才说道：“自从福善之像显出我便总觉不安，如今听师父这一番话总算有些模糊的想法，诚如师父所说上神所在极少，如今天界又只剩熟人能看护，可连尧之事我们虽有隐瞒但我想师父也是知道的，他修为早年便已大损，可说起缘由是走火入魔如今想来实在奇怪，在我看来那云笈都要比他更易入魔。”
　　上虞想了想又道：“在那之后安稳了许多年，后又出现青冥道安魂灯无端而灭，再后便是鬼族转生之脉莫名被封，我在此又失了半数修为，这几件事相隔甚远，单单想来根本毫无关联，可如今再想件件都是出在我当年在轮回之眼见到离洬之后而起，听闻他上位后极少露面，唯一出了魔界就是那次，这样行踪诡秘的人应是不愿被人发现，可偏要顶着被天界知晓的风险去了轮回之眼，但是自那之后又再没了动静，属实奇怪。”
　　古霄看她一眼：“你是说这些都与他有关？”
　　上虞有些踌躇，最后还是点了头：“连尧心魔生的异常，可当年他说是想术武相合才至此结果，我那时也觉得没有什么，青冥道安魂灯熄灭致使亡魂袭扰天界也是诡异，再到那鬼族转生之脉禁地法阵乃是黄泉阁主所做，怎么就能被人避过，我除了想到他之外却是想不到别人了。”
　　古霄闻言不再出声，许久后才开口：“倒也不是不无可能。”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虽然不知离洬那小子现在心性如何，当年可是执拗得很，在我心里除他之外就只有解苍能与之一比了，他若想做成什么事不论结果就一定要做了。当年天魔之战，除了墨奕那方全身而退就只有离洬麾下的了，代价便是炎狱之渊狱火尽灭他瞎了一只眼。他继任后整个魔界安静得不似以往，我也就慢慢忽略了他，如今想来他手下还有钟蒙在，钟蒙对天界成见向来很深，若能一战他定是不会退避。”
　　“我很担忧。”上虞看着古霄说道。
　　古霄看着上虞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丫头，若真如你所想，等到那一日我怕是不会出手的，天魔之争又涉及你与解苍，我若牵扯其中，怕坏了你与他该走的命路。”
　　上虞点头：“我知道。”
　　古霄收回手，想到解苍心中终是不忍：“如今他在了那一边，你二人若是对上，叫我情何以堪。”
　　上虞轻笑：“师父，他不会伤我，我信他。”
　　古霄看着她这幅笑意想到那日她忍着痛也要说的那番话一时五味杂陈：“丫头，有时不是你信与否，而是世事如流推着你走，走到何种地步难以说清。”
　　上虞沉默了一下，定定看着他开口：“师父，到那一日我会尽我之责，从小到大师父日日念在嘴里的天规之道在我心中不曾变过，我知道该做什么应做什么亦不会有半分犹疑。可是师父，我是再不会放他一人了，他从小便心中有伤，师姐一事便是我都久不释怀何况是他，那时不知现在才有些明白，我每每看他就觉心中难过，与他在一处就会好些。”她说到这里停了许久，最后才又露出浅浅笑意：“师父，若天魔有战，我怕是不会回来了。”
　　古霄静静看着她心中有话想说，耳边却突然响起不知多少年前一个女子的声音：“若说强求，古霄，你这万事求好的性子也是强求，看开些，世事皆有其命，就算你我也不一定就是能长久的。”
　　时间太久，久到回忆起来都想不起那女子的声音怎样，到最后古霄也只能一笑看着上虞道：“我活到现在只收了你与千素，千素早逝，如今你又这样，你们都是我看顾长大可却非要一个个走在我前面。我有时真是觉得教的你与千素太过规矩了，但凡能有一些私心，都不会落得现在这样，可明明我就不是那样规矩的人，终究是我过了。”
　　上虞觉得心中有些温暖又有些哀伤，可嘴边仍是笑着，她脊背笔直的看着古霄道：“师父，你教出来的都无愧于天地，便是解苍，也是如此。”
　　古霄眼角含了笑，拍拍她：“我信。”

　　上虞自古霄处出来立刻找了萧寒月，遣他去苍山云海找到萧清肃，萧寒月当年流落六界之时来过人间界，看过人情冷暖经过几番寒暑，若说当年对凡人还有些喜恶现在已是没有什么感觉了，他想着大概是自己活得久了。
　　等到了苍山云海山门处还在想要不要说明自己的仙家身份就见守山小童先是一愣随后躬身开口：“仙师可是要找萧清肃神君？”
　　萧寒月一点头，小童接着道：“仙师随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缓步往山上走，在山脚下看着很高的山那小童走起来丝毫不见费力，也不知过了多久竟见周围已有白云围绕，空气渐寒不时有雪花飘落，小童不见劳累也不见冷意只是一心带路，等到了山顶才见松林中几间竹屋。
　　小童停下脚步回身道：“仙师且等一等，我去叫师姐来。”
　　萧寒月便在远处笔直站着一动不动，不一会就见小童带着身后一名白衣女子走过来，他一眼看过去有瞬间愣住，以为见到了上虞。
　　二人走到他面前，小童转身对女子说：“师姐，我这就下山了。”
　　女子一点头，再看到萧寒月，一张清秀的脸上神情清清冷冷，开口说话时声音确是暗哑：“仙师从何来？”
　　萧寒月收回眼神，那女子明明与上虞长相不同，可身上的气质却格外相像，听她问话这才回道：“一重天上虞战神处。”
　　女子一愣，眼色有了些柔和：“常听师父提起，可惜未曾得见。”她冲萧寒月点了下头：“你随我来。”
　　萧寒月收神跟她走进其中一间竹屋，屋内一名裹着层层衣袍仍显清瘦的男子背对着他，那女子出声道：“师父，一重天来人。”
　　萧清肃慢慢转过身看到萧寒月似是想了一会才道：“是你，胧月身边的？”
　　萧寒月应道：“是。”
　　萧清肃再道：“可惜我不知你名字。”
　　萧寒月觉得开口有些困难：“萧寒月。”
　　萧清肃一愣：“萧萧寒月，清清肃慎。”他随后又仔细看了看萧寒月笑道：“她还记得，她将你当了自己人。”
　　萧寒月觉得口舌有些干，听了萧清肃这话他如今已是不知该不该开心。
　　“上虞神君遣我来此是有事相告，”萧寒月抿了抿嘴：“若日后天魔再起争端还请神君相助。”
　　萧清肃看了看竹屋外：“果然是要出事，”说罢他转回头看向一旁的女子开口说出两字：“谢魇。”
　　萧寒月一愣，不由转头看向那女子，谢魇？
　　“在。”谢魇哑着声音道。
　　萧清肃开口：“等到那日你且去一重天相助。”
　　谢魇颔首，萧清肃看向萧寒月：“你告诉她放心，我二人都会前去。”
　　萧寒月收了心中惊讶点头应道：“多谢神君。”

　　上虞遣了萧寒月后将洛冥招来武神殿，说明自己心中的一番猜测，洛冥细想过后也觉如此：“神君想要怎么做？”
　　上虞看着他：“我曾叫你多加看顾轮回之眼，若战事再起你仍是驻守那处不动。”
　　“是。”洛冥点头。
　　上虞见他应得痛快心中不忍，少见的咬了咬牙才开口接着道：“洛冥，我本有意让你接任一重天战神之位，你也却有此能，如今仅缺一个飞升之劫，只是可惜。”
　　洛冥静静看她，上虞闭了下眼才说道：“连尧必定与东岐一战，他帮不了你。而我也不瞒你，我此时已是有些听不清了”
　　洛冥心中一惊：“可是……纵失五感？”
　　上虞点了下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要去见解苍，无论结果如何我怕是都回不来的，所以我也帮不了你。我只觉轮回之眼那处必定有蹊跷，离洬与钟蒙二人必有其一亲自前去，可我也只能让你守着，若真遇上，便是必死之战。”
　　洛冥听后神色不变，开口应道：“是。”
　　上虞看他这样反倒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这是我的私心，我总觉得解苍会做些什么我不愿见到的事情，也想着见他一面。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那苏意当时所做之事到底多难，由此可见，人神并无太大区别。”
　　洛冥轻笑：“神君多虑，解苍什么性子我是知道一些的，若是神君前去兴许还能阻他，换成旁人可是半分机会都无的。况且，”他看了看外面朗朗晴空：“神者理当护卫万物，是职责也是道理，洛冥心甘情愿。”
　　上虞握紧了手，轻声道：“只是对不起夜琼。”
　　洛冥脸色一僵，嘴边泛起一丝苦笑：“她……是真正想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