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53、第 45 章

　　倒也不是说云笈让她想想，她就真的上心了。就连解苍坠崖前也不曾让她仔细想想他说的那番话的意思，他只是叫她不要忘记。
　　上虞只是自己想弄清楚，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无形的逼迫了解苍，不然他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不然他怎么会在有她护着的时候仍是选择自堕了魔界，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她对解苍的存在很清楚很明白，他是她最重要的师姐的孩子，他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他是这个世上对她来说唯一重要之人，若严格说起来，恐怕连古霄和萧清肃都不如解苍。师父说她凉薄，她也知道自己不知亲情友情爱情的分别，她想既然自己不明白，那就把自己仅有的感情都给他不就好了？无论什么都给他，这样还要分什么清楚呢？
　　可为什么这样，他还是走了呢？
　　她到底哪里做错了？
　　她总要想明白这件事，虽然旁人总说解苍跋扈，可在她眼里他还是那个娃娃时候自觉做了错事就会紧张的看着她的解苍，她从没见到在爹娘看顾下成长的解苍是什么模样，但是就凭着自己师姐那坦荡端正的样子，想必解苍也是不会这样小心翼翼的，做对了依旧挺直腰杆，做错了也会坦然相对，这样的解苍才是他应该长成的样子。
　　可为什么解苍越长越大却再也不敢与她多说几句？小时总是跟在她身侧，做任何事情都不惧别人眼色，可长大了却再不曾这样？
　　她曾见过解苍对上别人的样子，那时的他尽管别人对他言语挑衅也不曾畏缩，他一直站得笔直目光炯炯的盯着对方，有时对面就会被他这样毫不畏惧的眼神给看得说不出话。她心中高兴，这样无所畏惧堂堂磊落的解苍才是他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到自己时常常一句话还没开口就咽了回去，就连笑容也带着谨慎。她自觉从来没有拿身份去要求解苍应该怎样，他对她不以师父相称她不觉有什么，只要他能够坦荡自由的长大这些都无所谓。
　　可最后却让他落得起心魔，堕魔界。
　　这样看来，自己应该是做错了吧。
　　只是想让他坦坦荡荡、无拘自由、不惧旁人眼光的长大，却是做错了？
　　这怎么能是错呢？
　　上虞怎样也想不通，萧寒月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却也只能只字不提。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解苍能够不说一字，就算坠崖也只是说出让她不要忘记他心意的话。
　　有些事情，只能够由迷局中的人自己想明白，别人多说一句，都有可能会让这场局更加纠结复杂。
　　可就算这样，萧寒月仍是觉得解苍真是心狠，这些年就真的一点消息都不曾露出来，像在魔界消失了一样，他就真的能放着上虞独自在天上一眼都不曾来看过。
　　他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解苍做起来，真是毫不手软。

　　天界若说对解苍堕魔一事没有什么微词也不尽然，全凭上虞的满身功绩在那里挡着，还有事后云笈和连尧的求情，毕竟就连莫清羽这个炎帝一脉的从属在当时都气得要去捉了解苍回来，所以可以想见天帝没有动怒是不可能的。
　　但一想到当年长琴一事天帝还是有些愧疚，当时要不是自己被长琴气得堵在了那里也不会就那么将他贬为凡人，从而间接害他身死，毕竟他那事说起来也不全然怪他，实在是他被牵连到了一些。如此这般，解苍堕魔一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上虞在这之后未曾开口说过什么，听云笈说她好像也对解苍在魔界之事不甚了解，天帝也就稍稍放下了心，毕竟若是堕了魔这二人还有牵连，那这天界战神做的就有些可笑了，不说让她做事要斟酌一二，恐怕应该要卸了她这战神的阶品了。
　　虽然天帝心中还有一丝芥蒂，但觉得她和解苍总归断的干净，所以派下任务也少了些犹疑。
　　“那冰雪长城之外的灵力如今散的差不多了，你和连尧去看看那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天帝看着仍如往常一样的上虞开口道。
　　“是。”
　　看着转身就要走出去的上虞，天帝心底一声叹息还是开口说道：“上虞，念在长琴与千素，我对解苍已是宽待许多，你与他虽是师徒，但如今能断的干净还是一件好事的，也莫要太过挂怀了。”
　　上虞这才知道，原来，她与解苍断的干净对别人来说是一件好事？
　　哪里好了？
　　她与她那样牵挂的一个人再不能相见，怎么就成了一件好事了？
　　这是笑话吗？
　　都说她不通人情，可怎么在她看来，这些人才是世上最不通人情的？
　　上虞越想越是糊涂不解，就连莫清羽怎么出现在她面前的都不知道。
　　莫清羽狠狠拽住她的手带着怒气开口：“你是疯了吗？没有法术护身也敢往这里闯？就说现在灵力消散得差不多但这也是上神的灵力，你这阶品就想硬闯是在瞧不起谁？”
　　上虞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莫清羽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清羽紧皱眉头：“我去一重天看你却见到商止，他说因为连尧修为不比从前所以来不了这里就央了你自己前去，又见你迷迷糊糊怕你出事就去了一重天告知古霄，我这紧紧赶来就见你什么都不做就想飞上冰雪长城。”
　　上虞听他这话仔细想了下才想起自己从大殿出来好像是见过商止，他好像也确实说连尧修为不济怕是不能同去让她多加小心，她那时也是答应了，可自己是什么都来到这冰雪长城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上虞抬头看着高耸直入天际看不见顶端的冰雪长城喃喃问道：“我要上去来着？”
　　莫清羽不知她怎么这样迷迷瞪瞪的，想到她刚刚的所为就还是带着一些气：“正是，想来战神是觉得自己修为深厚能够不释法术护身就能上去。”
　　上虞摇摇头：“其实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
　　莫清羽看着茫然的上虞一阵头痛：“上虞，你这样不行，你总要看重自己一些。”
　　上虞觉得他这话说的奇怪：“你这是何意？”
　　莫清羽静静看她：“解苍不在，就真的值得你迷糊这许多年？除了他，这世间难道就没有别人会关心你？就没有别人会因为你出了事而心伤难过？上虞，你眼睛里，也该看看别人。”
　　见她仍是一脸迷茫，莫清羽轻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对旁人的心意不曾细想，我也不在意你这样。可你如今这幅模样不是我想见到的，我不妨对你直说，我心里有你，你若这样不管不顾伤了自己，我难道就不心疼？”
　　上虞猛的晃了下脑袋，好像记忆中有谁说过差不多的话语。
　　她记得那时解苍笑着说“师父从不让我出一重天怕我出事，你把我的安危看得如此重要却从未想过我向来也是以这样的心情对你吗？”
　　“师父可曾想过，我这样看重的人，却被你这样轻易对待，让我情何以堪？”
　　“师父，不要再让我这样难过好不好？”
　　原来，是这样。
　　原来，解苍的心里有她，所以那时的解苍，心里很难过。
　　莫清羽看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现出难过，自嘲的开口：“怎么，我的喜欢让你这样难受？”
　　“喜欢”？
　　这个词解苍也说过，他说他喜欢她，叫她不要忘记。
　　可如今听到莫清羽说这一句，她却觉得莫清羽的喜欢与解苍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你说喜欢我，可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上虞缓缓开口。
　　见她想了半天却出口这样一句，莫清羽气到笑出声：“你当年落在我鸾羽族内，我若不是喜欢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多留你几天？我若不是喜欢你，怎么会明知瘴毒难解也要救你出百草林？我若不是喜欢你，怎么会如今站在这里担心你的安危？这样你还与我说不明白我的喜欢是什么吗？！”
　　上虞听他字字追问，本就不甚清楚的脑子也想不到别的，只能开口说道：“你说你喜欢我，可我确实对你没有这种感情，你若觉得这样便是欠了你，我要如何还你？”
　　莫清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当年的事情上虞接着开口道：“当年我掉落崖底是你救了我，可这条命我不能给你，我向来觉得这世间最大不过生死，而你的喜欢恐怕也不能与我的命相提并论，照你所想，要如何才能两清？”
　　她说的诚恳字字认真，没有半分轻视之意，所以才让莫清羽更觉难堪气愤。
　　“你是怎么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莫清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何曾说过你不喜欢我便是欠了我？我何曾说过要你还恩情？我又……何曾要你这条命！”
　　莫清羽一甩手背在身后眯了眯眼：“我的喜欢自然不能与你的命相提并论！可你也不能用它来伤我！”
　　上虞皱眉看着他。
　　“呵。”莫清羽哼笑一声：“两清？感情之事又何曾是可以两清的？你不懂情爱难道连人情也不懂吗？若懂一分，又岂会说出这样无情之言。若不通人情……”他走近上虞身前，紧紧盯着她：“这伤人之语倒真是字字诛心！”
　　上虞知道自己有时认真说出来的话会叫人生气，可莫清羽曾说她这脾性倒也不错，但怎么如今就也让他生气了？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觉得心累无比不想再开口。
　　莫清羽看她这幅样子就想起那解苍对她的心思，冷冷开口道：“你那徒弟对你说出喜欢之词，你也是如此对他的？”
　　上虞心中一颤，她牢牢记着这件事，他堕崖前说的话做的事受的伤她一分都没忘。
　　难以开口，动了动嘴唇，艰难说出几字：“他叫我，不要忘记。”
　　听到这句莫清羽终于笑出了声，不知是笑解苍还是笑自己，他心伤的彻底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站直了身子端着手，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上虞：“我虽然喜欢你，却也不会任凭自己的心意这样被你糟蹋，你既不喜欢我，从此我们也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莫清羽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悠长一声：“上虞，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