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22、第 22 章

　　连尧痴迷修行全天界都知道，在他因为痴迷术道做出的一系列事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令琼山女神君芳心尽碎的事。
　　那琼山神君在上一次天魔之战时帮助天界，正好与那时还不是战神的连尧相识，琼山神君与别的女神君一样，喜欢长得好气质好的，但又有一点与她们不一样，就是喜欢“痴”一点的。
　　天魔之战结束后借由讨教术道与连尧相处日长，连尧也是头一次见到除了上虞之外还有对法力修行这样感兴趣的女神君，可能是因着对上虞的印象颇好，所以对琼山神君也极好说话，一来二去旁人就都觉得这俩人可能会成了。
　　七重天的咸天玄君也这样误解了，看着自己儿子终于开了窍很是高兴，于是在私下里就提及了成婚一事，连尧被说得满头雾水，等到一切都说开了之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连尧忙找到琼山神君清清楚楚一字一句的表示了自己对她没有别的想法，以后也不会有别的想法，以及被众人误解感觉到很是困扰，希望她也能澄清一下，不然让俩人处于流言蜚语之中很是不好。
　　一番话虽然言辞不算激烈，但却直说的琼山神君一张俏脸泫然欲泣，连尧看她委屈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滚来滚去，觉得她可能也对这件事感到很困扰，不然怎么会这样，于是后面的措辞就更是严肃。
　　这下倒好，琼山神君一直忍着没落下来的眼泪噼里啪啦滚滚而来，一边抽泣一边挤着声音道：“难道，连尧你，就真的对我没有一点点的喜爱之情？”
　　这时连尧才反过劲儿来，好像事情的发展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一直在远处目睹了这一切的商止和云笈憋到脸色通红。
　　“没有……？”连尧看到她这幅样子直接导致说出来的话都带了疑问。
　　琼山神君一跺脚：“没有？”
　　连尧一愣，连忙道：“没有。”
　　琼山神君咬了咬嘴唇，忍着难堪又道：“那连尧你以为我这样日日找你是为了什么？”
　　连尧再愣：“研习术道，提高修行之法……”
　　商止和云笈对视了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微微颤抖。
　　琼山神君一张脸此刻白一阵红一阵，眼角看到远处的商止和云笈更是羞愤难忍，奈何平日性情文雅惯了这时也说不出什么厉害的话，只能忍着满心的委屈和心伤离去。
　　但走了几步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又回过头问了最后一句：“总听你唤我琼山神君，能不能叫一声我的名字……”
　　连尧脸色渐显尴尬，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琼山神君，名字是……”
　　一脸不敢置信的女神君终于崩溃哭着离开了。
　　商止和云笈终于憋到蹲了下去，顾夕烟自是对商止不能怎么样的，所以就只能踢了云笈一脚，虽然她自己此刻的表情也很是精彩，但是秉着不能与云笈同流合污的想法硬是忍了下来。
　　至此之后，琼山神君在有连尧出现的场合从来不会露面。
　　可这件事之后连尧又做了一件事，幸亏商止和云笈没有在，不然凭着这两人的嘴上功夫，恐怕要被说上几百年。
　　继那位琼山神君之后，连尧生怕再与别的女神君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在一段时间里几乎见到有女神君在场就会离得远远，甚至连自己的殿内都没有仙子仙娥，还是商止实在看不过去好说歹说才又添了一些。
　　这下能说得上话的便只剩下一位了，就是上虞。
　　那时上虞还不是战神，还与千素在古霄处修习，天魔之战时被一重天两位前任战神带着去了战场，可在那之前连尧与上虞就已经相识。
　　在世间从辟世之战到第一次天魔之战，一共也只有两位在武道上极有建树，首当其冲的便是如今下落不明的萧清肃，另一位就是他带出来的孩子萧胧月，也就是上虞。其余再有人修行武道，也极难有大的精进。
　　连尧未曾见过萧清肃，但是又对武道很感兴趣，所以当年在听说古霄将上虞带到一重天时就兴冲冲的去见了一面。
　　那时上虞还是少女的模样，但神情举止与现在没有太大的分别，只少了在以后的征战中日益增加的杀伐之气。虽说这样见了面，但上虞的性子实难与人相处，他俩熟络起来还是花了好长时间。
　　上虞不似一般的女神君，对连尧没什么别的看法，加之又是同他一样“痴迷”的性子，时间一长能说的话就多了起来。直到后来千素死去，上虞带回了解苍，为了看顾他这两人才渐渐少了联系。
　　因为琼山神君那一件事，连尧仔细想了想自己身边之人的关系，虽然觉着应该不会，但为了避免以后再生麻烦他决定还是先说为好。
　　于是他就做了一件极其尴尬又蠢笨的事。
　　那日上虞正带着年幼的解苍在武校场像往日一样盯着一众武神将修习，连尧自己就带着一脸的欲言又止过来了。
　　上虞从没见过他这样说话吞吞吐吐，一时拿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干脆就不理他转头跟洛冥说了下这些武神将要改进的地方。
　　那边两个人商量着，这边兀自苦恼的连尧终于开了口：“上虞，你应该不喜欢我吧……”
　　本来正在听上虞说话的洛冥突然僵住了，嘴角虽然动了动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去看她的表情，而是转过身背对他们。
　　脚边的解苍本来正昏昏欲睡，听到这突然的一句也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连尧不动，一只手死死抓着上虞的裙摆。
　　上虞缓缓回过身看向连尧：“你说什么？”
　　连尧磕磕巴巴道：“就是……”
　　解苍突然笑开，扬起一张笑脸看着上虞：“他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上虞低头皱着眉看向解苍，然后再抬起头看向连尧，问出了一句凭她的思维来说很正常的话：“连尧，你是伤到哪了吗？”
　　那时的连尧听到这话没什么别的情绪，只觉得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上虞往前一步近看他：“你真没事？”
　　现在的连尧想到多年前的这桩事终于反应过来抬手按住了额角，狠狠地揉了揉。

　　解苍对连尧的抵触便是因这件事而起，只不过在看出连尧在某些方面少根筋之后便也算了，这种人盯得越紧反倒越是容易提醒到他。
　　本来已经忘了这件事的解苍被上虞一个举动激起了这段回忆。
　　从连尧处回来的上虞仔细想了几日觉得不妥，修术道者炼修为，如今连尧失了半数修为若是遇到自己那天在轮回之眼所遇之人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几经思虑之后她终于决定去妖界的百草林寻修灵草来给连尧补上修为，百草林有各种珍奇药草照理说妖界应派人严格看守，可那里因为可入药的有毒草药也是甚多，积年累月致使瘴气环绕，没有妖族的避毒灵珠护体，其中的瘴毒可使人沉入幻觉常年不醒。
　　解苍听到她这个决定就极不同意，怎样都要一同前去，等到上虞说得烦了终于冷下脸来：“解苍，带你去是不可能的，你不想我去那里，难道我就能让你去那里冒险吗？”
　　解苍看她这幅样子知道是绝不可能说动了，又怕她真的生气，只好软了下来轻声道：“那你千万要小心。”
　　上虞看他这样才眉目舒展开，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我会先去向夜琼借来珠子再去的。”
　　说是这么说，可等她一到妖族才知道妖族族长夜琼早几日竟下凡历劫去了，那避毒灵珠没有族长允许是无人敢擅自借出的。
　　可既然都来了总是不能空手而归，上虞看着瘴气缭绕的百草林入口，对夜琼的侍从说道：“若她回来，让她拿灵珠来唤我。”
　　侍从看着决意要只身进入的上虞也没有办法，想着日后再用灵珠解毒也是一样，便应了此事。

　　进入百草林内才发现里面没有多复杂，只是树木密集高耸，怪不得有毒之物的气息终年散发不去。
　　修灵草很好找，样子与兰草差不多，可奈何上虞此人平日对别的没什么兴趣，花花草草的既不喜爱也不重视更遑论识得，于是这样长相简单朴素没有什么特点的修灵草便让她找了许久。
　　等看到它后上虞想了想摘了两株放进怀里，松了口气下来才发觉不对，精神一旦松懈幻觉便纷至沓来。
　　从小时在尸山血海中求生，到萧清肃救了她，再到遇见了千素，又见了一遍千素死时的样子几乎头痛欲裂，精神上的冲击让她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要不是武道修炼神识的坚韧，她此刻早已寸步难行，换成旁人更是要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忍着记忆里各种情绪的冲击，她艰难的向入口处走，脑海里曾经的回忆交杂，所有人都在说话。
　　部落里哀嚎四起火光冲天，死尸堆中还能听见细微的喘息声，有人叫她快跑可她还是倒下了。萧清肃在死尸堆中捡了她，多年后突然说我要走了以后你自己万事小心。古霄叫她多与人说话，可她这性子哪有人愿意与她多说话。千素笑着对她说去去就回，可她再见到她时却是尸身尽毁只剩下干干净净的元神对着自己临死托孤。年幼的解苍抓紧她的袖子仰着脸叫她上虞。再到后来解苍长大，说话变得低沉缓慢，语调中时有悲沉之意，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有些许兴趣，可这时他也不怎么与她多言了。
　　一段段记忆纷涌而至，连心底都变得悲伤难藏，她很少有这样突如其来的强烈情绪，就连当初对鬼族的愤怒都是缓缓而来直到抑制不住。
　　上虞闭上眼狠狠甩了甩头，嘴唇咬到出血，在最后倒下时她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
　　那个声音高傲冷淡，似乎听凭声音就能觉出这人此刻的样子。
　　莫清羽一如当初见到上虞时的那副表情，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趴在地上神志不清的人眉头微皱：“怎么每次见你，你都是这幅惨兮兮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