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20、第 20 章

　　“我来之前听云笈说你又惹了隼族的麻烦？”上虞看着面前乖乖的解苍。
　　解苍面色不动：“师父听说了？”
　　“听说你退婚，又被人打伤了。”上虞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伤在哪里？可有大碍？”
　　解苍笑着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小姑娘怎能伤到我，我不过生受她三掌，给他们下台阶的面子罢了。”
　　上虞轻轻皱着眉摇头道：“那隼族还不至于你做到如此，就算你硬要退婚他们又敢如何？总归我在这里，他们还敢闹大不成？”说着伸出手探到他的脉络，可经过祛仙雷云全身脉络都有阻碍，一时也不能查出什么，只好放了手说道：“为了该做的事受这样的伤倒也罢了，可为一个隼族，真是不该。”
　　解苍静静看她道：“是该做的，这婚也正是该退的。”
　　上虞看他这幅样子只想到一处：“你也是还记着爹娘的事情才这样做吧，我亦如此。若不是看在你与隼族有婚约在前，那隼族送人来一重天修行我是不能应允的。”
　　解苍低低笑出声来，声音轻柔：“师父这样生气？”
　　上虞一脸严肃：“当年他们若能援手，师姐也不必殒身，也不会累及你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现今还敢将你伤成这样，真是再不想见到他们。”
　　解苍听她这样略带置气的话语低下头笑得无声，伸出的手停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在上面安抚的轻拍：“上虞对我这样好，我越来越喜欢。”
　　上虞听到他的称呼一怔：“好久未曾听你叫我上虞了。”
　　解苍抿了抿嘴角：“可是不好？”
　　上虞笑着摇头，伸手捋了捋他凌乱的长发：“没有不好，你叫我什么都是可以的。”
　　解苍听到此微微歪头轻笑着问她：“可我很想听上虞叫我一声萧煜。”
　　上虞听到他这话就微微侧脸，眯了一下眼睛：“解苍，可是我太宠你了？”
　　萧寒月走到殿外就听到解苍低低的笑声，脚步顿了一下，毕竟这样看着轻松明快的解苍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他停了一会儿转身离开的时候正撞上迎面而来的泠伊。
　　“怎么了？不是说神君回来了？”泠伊边说就边要往前走，刚动两步就被萧寒月拽住了手臂，想要拨开他的手却发现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瞪着他道：“你拽我做什么？”
　　萧寒月不发一语单手拖着磕磕绊绊的泠伊离开了武神殿。
　　次日一重天就下了一道令，从令下之日起，再不接受从隼族送来的修习者。
　　泠伊听到这个消息啧啧摇头道：“神君还真是护徒。”
　　萧寒月望着站在台上像往常一样看着武校场的上虞，他还没与她说上一句话，她也不曾觉得有何缺失，可那个人若是解苍，他甚至都不想再想下去。
　　如何保护自己，他早已在这许多年的时间中学会。
　　不听、不看、不想。
　　不问、不说、不提。
　　萧寒月收回眼神。
　　他的心思好好，他的情意好好，都好好的在心底那个角落安安静静。

　　上虞此次回来着实忙了好些天，要将在轮回之眼遇到之人报给天帝，又要看看洛冥如何，等到得知洛冥真的无事后又要去七重天连尧处与他商议，可就是到了七重天才发现连尧的异样。
　　连尧有些头痛，他与上虞同战多年，双方有一人出了什么异常都能一眼就瞧出来，他自从出了这事就没想着能瞒过她，但一想到她的性子，就总觉得能多瞒一日是一日，可这才没几天，就被找上了门。
　　他看着上虞一脸冷沉的样子少见的心中起了些愧疚的情绪，只好对着她稍稍陪笑：“你也不必这样，我没有大事。”
　　上虞听到话只是抬了抬下巴，更是显得盛气凌人，转头眼刀就刮到了连尧的随侍。
　　连尧的随侍崇兰是从凤鸟一族飞升上来的，见过些世面，又在连尧身边多年，可就算这样也很难受住上虞的眼刀，如今被她这样一看，只能慢慢低下头，慢慢退后步，慢慢出了大殿。
　　连尧看到自己的侍从这个样子一时哭笑不得，只好老老实实坐好身子看着上虞道：“是我错了，不该这样鲁莽。”
　　上虞一眯眼睛：“着实鲁莽，很是鲁莽。天界如今只余你我两位战神，你又这样散去近半数修为，以后要如何自处？若有战事，是谁能来帮你？你又能护住谁？”
　　连尧听她这番话也觉得有些难堪，他确实一时不查忽略了这后面的诸多事情。
　　商止从殿外进来就看到连尧被上虞说教的样子，轻笑出声：“也就你说他几句他还能听一听，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说话，他有时也是不听的。”
　　上虞因为连尧的关系与商止和云笈是有几分交情，而这兄弟三人也不像其他天界之人对她敬而远之，所以总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商止走到连尧面前站定：“如何？我说你不听，她说，你总是要听的吧。”
　　连尧见自己哥哥也掺和进来更是无语：“唉，兄长有时还不若云笈，能让我安静一些。”
　　商止轻哼一声：“对啊，云笈从来都是在心中腹诽的。”
　　上虞见他兄弟二人这样斗嘴，觉得大概是没有什么事了，但临走时还是有些凝重：“轮回之眼事出蹊跷，如今天界能用之人甚少，妖界避世，冥界又从不出世，若真有什么事，凭我一人实难应付。”
　　连尧点点头：“我明白。”
　　商止看着走远的上虞扭头对着连尧笑得颇有深意：“上虞此人除却气势不谈是真好看的。”
　　连尧一皱眉，转头看他。
　　商止又道：“你们二人一起共事少说也有近千年，比起其他人更是了解对方。”
　　连尧扭了下头：“你要说什么？”
　　商止优哉游哉的接着开口：“怎么说也算是相濡以沫，你从成年起身边就从没有过别的女子，也未曾见你心仪他人，当时只当你一心痴迷术道。可后来上虞出现，你们二人相处日益融洽，她能说得上话的你算一个，你能看得上有她一个，我觉着，你们两人很是相合。”
　　连尧一怔，随后就笑出了声：“你这做哥哥的还没找到妻子倒想起给弟弟做媒来了？”
　　商止倒是正了表情：“我是认真的。”
　　连尧边点头边答：“你也说她能说得上话的我算一个，可是还有你，还有云笈，还有洛冥，难道就都与她合适？她只是为人冷淡了些，若与她相处长了，定会有人也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况且……”他笑着摇摇头：“你弟弟我现在还真的没有那些风花雪月的念头。”
　　商止听他这样说也不急着否定，只是闲闲坐在一旁，喝了口茶才缓缓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那些能看得上的人里面，只有她是唯一一位女神君？”
　　看着被他这句话问住的连尧，商止挑了下眉，他的弟弟若不点拨一下，怕是真要坐上万年的孤身战神了。

　　解封从人间界回来就听闻解苍去鸾羽族接了上虞，一时间觉得自己的心思全白费了。
　　看着解苍一脸坦荡认罚的样子更是心中无奈：“你可还记得当日秦尊在众人面前怎样说你？我罚你自省不许外出是何用意你会不知道？你如今枉顾谣言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到底是要把自己放在什么境地？”
　　解苍站得笔直，不低头，不弯身。
　　解封长叹一口气：“我如今是真不懂你，你擅自退婚虽说没有与我明说，但我也是默许的，可你后面这些作为却也由不得我去多想，你到底是想怎样？”
　　解苍静静的看着解封不发一语。
　　解封被他看得先是一愣，随后睁大了眼睛，开口甚至连话都不欲明说：“难道……你是真的？真的？”
　　解苍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本来从未想过隐瞒此事，可是后来越长越大才知这竟然是不被允许的，舅舅早就知道，我也不想隐瞒长老，确实就如你所想无错。”
　　解封皱紧眉头闭上眼。
　　解苍这时才慢慢低下头，连语气都轻缓了下来：“可这与她无关，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不过是因为我这番不应存留的情意被牵扯其中。是我的错，我做错了，既然是我错了我又怎能再扰她清静？长老，我对您心怀敬意所以说与你知，也请您当做不知道，不要……”他说到这里顿了下，声音有些哑：“扰了她。”
　　解封连连叹气：“解苍，我看着你长大，你的脾性我多少也是了解一些。佛曰贪嗔痴三毒，你莫要三毒尽陷，到时我就算想要帮你，恐怕也无从下手。”
　　解苍深深鞠躬：“解苍谢过长老。”

　　解苍的心脉自从那日受伤以来就有些异样，若说没好却也不觉难过，若说好了可又时常激荡难捱，自鸾羽族回来脉络被封倒是叫他好过了几日，如今脉络渐解，又有了不时激跳的感觉。
　　他摸着心口处，摇头笑笑。
　　贪、嗔、痴三毒。
　　再想起古霄说他的那一番话，突然觉得自己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并不是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冥冥注定。
　　他爹娘若不是那副脾气又怎会在一起直到死去，这些若没有发生他又怎会与她相遇，她若不抢了他去养又怎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又怎会对她生出这至死难断的情意。
　　一个两个三个都要叫他改，叫他藏，叫他忘。
　　怎么就没人告诉他到底怎么做才叫改了藏了忘了？
　　一个两个说起来那样容易，怎么不做来给他看看！
　　贪嗔痴。
　　贪嗔痴。
　　他三毒尽占，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