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命歌-命中书》袖公子

19、第 19 章

　　解苍只身来到长白之上的轮回之眼，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一重天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其实说起来也不算很远，只是上虞太过看紧他，叫他哪里也不许去。许是因为千素的关系，当年千素听闻解氏遭难，只来得及嘱咐上虞一句去去就回便离开了一重天，可这一去就再没回来。
　　这件事之后谁也看不出上虞心中有多难过，甚至当时听闻消息时她的面上都是没有表情，就连前去接解苍回来时看着都与平常无异，直到时间一日日过，她周身的戾气愈发浓厚，到讨伐鬼族那日几乎就在临界的边缘，那时旁人才知道原来她有那样伤心。
　　解苍虽说对着别人不好说话，脾气也怪异，但是对着上虞从来也是乖的，只有在学武道和改名萧煜这两件事上与她争过，此外再没有不听她话的时候。
　　上虞不让他出一重天，他便是连解氏都没有回去过。
　　而今他第一次来到外界，面对长白如此瑰丽的景色也没有半分动心，他自己也有所察觉，越长越大他发现自己对任何事物的欲望极淡，经常与别人没有共同感。
　　轮回之眼在长白之上的深潭之底，解苍仔细探查周围果然发现有丝丝缕缕的魔气残存，再仔细搜寻几圈发现没有任何魔界之人的踪迹后才来到山顶崖边。
　　从崖边一眼望下去雷云滚滚，解苍眉头轻皱，他有一点与上虞极像，就是对于未知事物只觉不解却不曾畏惧，所以他跳下之时便也没有丝毫犹豫。
　　下坠过程中他试着用了一下法术果然使不出来，周身脉络也有被封的迹象，不过虽然看着雷云翻滚却倒是对身体没有别的损伤，感觉到此解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在用罡气护体落到地面之后他发现此处被结界困住走不出去，想了一下便聚气于剑对着结界挥了过去。
　　鸾羽族那边因为有着上虞这样一个人在天天砍结界，于是后来几天族中长老便在结界处派了许多守卫巡逻，今日这几人走到族中入口的迷阵结界处时便看到极其熟悉的雷电之光烁烁闪耀，几人不约而同抽了抽嘴角。
　　“我原来总觉得世间事是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一人道。
　　一人点头。
　　“但自从天界那位战神来了之后我却觉得万事都有可能发生。”那一人接着道。
　　另一人点头。
　　“就好比咱们那位总是拿眼角看人的族长也可以对着别人正常的笑而不是面带讽刺。”那人再道。
　　两人一起点头。
　　“那么再有一个人突然出现砍咱们族的结界好似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人最后道。
　　剩下几人中终于有一人开口：“虽说不是大事，但是再等下去结界被破估计就变成大事了。”说着这人伸手一指，门口结界处已然能够伸进来剑身了。
　　“壮士手下留情！”一声带着颤音的吼声传了过来。
　　解苍抬头看去只见几人忙跑过来。
　　“壮士？”
　　那名鸾羽族人连连点头：“拼着脉络受阻也能把我族结界砍出裂缝，除了那位战神不想竟还有人能做到，可不得要称一声壮士了。”
　　听到上虞果然在这里解苍面色有了和缓，几日来绷着的心情也轻松了些，不觉语气就比在云笈殿外时好了许多：“我是上虞战神之徒，前来寻师，还劳烦你们让我进去。”
　　这虽然焦急但是守礼的语气若是被云笈殿内那日日被解苍冷脸伤害的小仙娥听到不知是否要气晕过去。

　　上虞急匆匆赶出来时就见解苍在结界外站得笔直一动不动望着里面，直到见到她那一直紧绷着的脸才缓和下来，露出柔和又舒心的笑，平日深藏于下的斑驳情意丝丝流露出来，看得人心惊。
　　莫清羽看着面前这个高瘦的少年，一头长发随意在颈后束着，可能是因为下落的关系有些凌乱，一双剑眉利目让人想不到也能像现在这样温柔缱绻。眼角平时不显，一旦笑起来眼睛就会变得狭长，眼尾就像长琴一样微微勾着，不过若是严格说起，果然还是像千素许多。
　　上虞见他笑成这样心中再是担忧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好冷着脸看他：“你怎么来了？不是告诫过你，不准私自下界。”
　　一听她这话，解苍的笑渐渐地就收了，变得有些委屈：“我怕你有事就来了，你不要生气。”
　　自己还没说什么，他就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上虞叹了口气：“行了，既来就来了，一起回去吧。”
　　一直默然看着师徒俩说话的莫清羽突地就笑了，这才引得解苍第一次看他。只这一眼，他便觉得不消旁人说也能知道这人便是那位鸾羽族族长，云笈对这人的说词他字字都记得。
　　“与你那恃才自傲的爹不同，此人虽然也是清傲、别扭、喜与人唱反调，但其实是个老实的人，就因为太老实了，所以才与天界格格不入。”
　　莫清羽冲着解苍一点头：“我一直以为上虞的徒弟是那位被她捡回去的，却不曾想竟是你。”
　　“捡回去的？”上虞一愣：“你说萧寒月？他不是我徒弟。”
　　“你从没与我说清楚过，”莫清羽似有埋怨，再看向解苍时喃喃自语：“我便说嘛，能与我有一样眼光的女子，自然是她的孩子才会有一样的眼光来喜欢同样的人。”
　　解苍收了笑，与莫清羽的神情一样，两人都看着对方静默不动。
　　周围站着的一众族人一动也不敢动，个个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好像有什么宝贝一样。
　　上虞不知变化，转过身对着莫清羽施了一礼：“还请族长开启结界。”
　　莫清羽收了目光，浅淡一笑：“好。”
　　解苍静静跟在上虞身后，听着莫清羽接着道：“得亏你修的是武道，如今再出长白也不需多久，若是一身法术全无要从这下面出去就要走许久。”
　　待结界都撤离后，上虞对着莫清羽道：“我师父与师姐教我世间因果不可违，惹上任何债都要算清才可，恩情债也是债，日后你或你族有任何事情我可帮一次。”
　　解苍眉眼沉沉，莫清羽原本还正常的面色有些难忍，眉头微皱对她道：“结界既开，你二人且快离开，我便不送了。”说罢转身离去没有一丝停顿。
　　解苍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微微勾起：“师父这几日倒是与那族长相处的融洽。”
　　上虞点头道：“那人是难得几位能与我说得上话的，还好。”
　　解苍接着道：“我听他叫你上虞，可好像除了连尧兄弟三人外其他人对着师父都带着尊称，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见面才没几日的，看起来这位族长应是极合师父心意了。”
　　上虞想了想莫清羽那人，脸色略有复杂的开口：“那人很是奇怪，有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所以开口说出什么来也算正常。”

　　云笈刚刚打发走解苍，还没清闲下来萧寒月就找上了门。
　　他对萧寒月的印象清浅，只记得这人总是像隐在暗处的影子，不特意去找几乎很难注意到他，偏偏每次注意到他却总是与解苍和上虞连着。
　　他仔细瞧了萧寒月几眼觉得有些无趣，这人眉目清朗，简单又直接。
　　“你我倒是第一次这样私下说话。”云笈道：“你也是来问我上虞的下落的？”
　　听到这句萧寒月愣了下才自嘲道：“是，我怎么忘了他第一个就会来找神君的。听神君这话，他也是真来过了。”
　　“在你前一日走的，如今应该已带着上虞回来了吧。”云笈边说边静静看他。
　　萧寒月点头应道：“多谢神君。”
　　云笈看着萧寒月离去的背影摇头叹息，顾夕烟都不用猜就知道自家这位下一句要说什么。
　　“真的是太简单了，这小子在萧煜那里怕是要吃不少亏。”云笈感慨道。
　　顾夕烟将手里的茶杯重重一放：“神君说不招惹，就最好连着一重天的所有人都不要招惹。”
　　云笈撇了撇嘴角：“我只是觉得这俩人实在有趣，你不觉得吗？”
　　顾夕烟冷冷看他：“不觉得。”
　　云笈摸着手中的茶杯道：“萧寒月此人比起萧煜差那么一点，他想做什么就很是始终如一，你很容易就明白他下一步会怎样做。而萧煜此人呢，就有趣多了。他的外表跟他的内里就像两种相斥的术法在互相对抗较劲，说不定哪一天因为一个什么契机，其中一个就会压倒另一个，又或者……”他静静看着手中的茶水：“两者一起不堪重负，崩溃了也说不定。”
　　顾夕烟抖抖手：“你怎么说什么都这么吓人。”
　　云笈笑着瞧她：“就是要吓吓你，整个天界也就你这小仙娥开口闭口神君长神君短的尽是讽刺之意，你当我听不出来？本君只是好风度，懒得与你一般计较罢了。”
　　顾夕烟挑了挑眉：“神君还说我？你哪里又不是本君来本君去的全是嘲讽。”
　　云笈低头喝了口茶，挑眉看她一眼就笑了。
　　顾夕烟叫他这一眼瞧的一愣，下一瞬便很郑重的开口：“我算是知道哪些女神君和小仙娥怎么就能被神君迷的不清了，神君这一笑还真是颇有几分勾魂摄魄。”
　　一个小姑娘能将这番话说的这样正经云笈很是无奈，收了笑就拿扇子拍了她的胳膊一下：“怎没见迷了你去。”
　　顾夕烟揉着胳膊道：“神君饶了我，我还想多活几日。”
　　云笈脸色一凛：“怎么，喜欢本君到叫你为难到生不如死了？”
　　顾夕烟无奈的撇着嘴嘟囔：“哪是生不如死，只是怕到最后被迷的做了什么不顺自己心意的事还觉得心甘情愿。”
　　云笈听了失笑道：“听你说的，本君倒像是那迷人心神的妖鬼了。”
　　顾夕烟冷哼一声：“不然神君倒是对着东海的公主，南林岛的女神君还有从冥界追上来的离陌神君的侍从说个清楚？”
　　云笈听了这一长串讪讪一笑：“你这小仙娥真是，也就数落我才有这样能耐。”
　　顾夕烟又是哼了一声：“也只有神君您能得我这顿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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