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禁忌》三水木木夕

11、第十一章

　　刚吹了一路的风，肖灵均也觉得头有点犯沉，抓着余秋的袖子不知不觉用力了些，余秋大概已经彻底的醉过去了，气呼呼的样子，和平日里没有半分相像，满身的孩子气。
　　\"我没醉。\"大概醉了又说没醉，是每个喝醉之人的通病。余秋一只袖子被肖灵均拽着，踉跄几步又被拉回来，似是有些不满:\"你拉我干什么？\"
　　\"我不拉你，你摔倒了怎么办？\"肖灵均道。
　　\"我怎么会摔倒？\"余秋表示不服，一用力甩开肖灵均，借势往前颠了两步。只觉得脚下的路软绵绵，滑溜溜的。果真如肖灵均说的，站不稳就要栽倒。
　　肖灵均快走两步，拉住余秋胳膊，将他往正里带了一带。
　　\"你怎么又拉我？\"余秋回头，意外的在意这个，又想甩开肖灵均。
　　肖灵均被甩的也是一个趔趄，脾气上来了，抓着余秋怎么也不撒手。
　　想甩开我，还差的远呢。这么一想，不知怎的，内心居然有点得意，嘴角不知不觉的扬了一扬。
　　恰巧被余秋看见了，卯着劲一甩，真真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肖灵均前一秒还在得意，下一秒就以一个惊讶到不能自己的表情栽进了前面的一堆沙子里。
　　沙子划破衣服，蹭进皮肉里，伤口不大，却是极痛，肖灵均倒吸一口气，瞬间清醒了不少。
　　余秋站在原地，一晃一晃的的脚下发软，索性蹲下来，大概知道自己犯了错，巴巴的望着肖灵均，一副乖巧模样。
　　肖灵均半边袖子被磨烂，胳膊发麻，连带着肩上的伤也有些隐隐作痛，正想发作，一抬头看见余秋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眸，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明明自己站不稳，为什么还不让我拉？\"
　　语气活生生像是长辈训诫，余秋微不可察的低了低头，小声道:\"对不起。\"
　　\"没有下次了，你过来扶我起来。\"
　　余秋喝醉了，这次就不和他计较。肖灵均心道，想要站起来，发现腿也有些麻，一抬手招了余秋过来。
　　余秋正因推了人心下愧疚，肖灵均此举让他觉得正好可以戴罪立功，心下欢喜，站起来就要往过走，却忘了走不稳，自己被自己带的往前栽，难以控制。
　　肖灵均看着余秋迎面扑过来，想也没想，本能的抬起另一只手，将余秋接到了怀里，后背又一次撞进沙子里，也不觉得疼。
　　余秋的发梢擦着肖灵均的鼻尖，落下去，有点痒痒的。
　　\"你看，果然摔倒了吧？\"语气像是在否逗一个小孩子。
　　胸膛之上的人一抬头，两人鼻尖对鼻尖，肖灵均清楚的看见余秋脸上的红晕，连他纤长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浅色的瞳仁里倒映着自己。浑身散发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一些奇妙莫须有的感觉，叫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陷进去。
　　余秋看了看肖灵均，意识还停留在要把肖灵均扶起来。双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肖灵均手比脑快，搭在余秋后背上的手一用力，重新将余秋按回了怀里。
　　胸膛相抵，余秋的脸堪堪埋在肖灵均颈窝，呼出的气都是热的，语气带了一分呢喃:\"你不是要站起来嘛？\"
　　肖灵均只觉得耳后一热，继而蔓延，心下一惊，暗道，我这是在干什么？也顾不得手臂疼痛，双手扳着余秋肩膀，将他推开了些，咳了咳道:\"对，我要起来，我要起来\"
　　竟是慌乱至斯。
　　好不容易站起来，灰头土脸的，衣服也磨破了，满是狼狈。
　　掸了掸身上的土，余秋这回听话了，自己拽着肖灵均另一边的袖子，安静站着。
　　反倒是肖灵均不太敢去抓余秋了，也不太敢看余秋，站了一会，终于还是回头:\"为什么不让我拉着？\"
　　\"@～-=&**＃\"余秋还晕着，嘀咕了半天，让人听的不太清楚。
　　\"好好说，听不清\"
　　肖灵均说完，余秋往过来靠了靠，贴在肖灵均耳朵边上:\"我想回家。\"
　　没有半分要回答肖灵均的意思，想一出是一出，完全的小孩子心性。肖灵均心底却是一软，不自知的轻声道:\"好，回家。\"
　　月光如水，洒下来，散了一地的温柔。
　　肖灵均在前面慢慢走，余秋拽着袖子在后面老实跟着。
　　衣角摆动，时不时的碰触在一起，淡淡的影子拉的很长，也是好看的样子。
　　来时余秋踩着屋顶横穿几条街，没觉得有多远。现在靠走的才发现真是一个让人抓狂的距离，走了差不多四分之一个时辰才将将走到余家大宅的正门。
　　门口两边各有一人，腰间皆配着长剑，站的笔直，是值夜的护卫。
　　虽说大可以从正门堂堂正正的进去，肖灵均私心却不太想让别人看见余秋这副模样，是以拉着余秋蹲坐在旁边的一处阴影里，犯了难。
　　这在川城，对于肖灵均不过是个爬墙的小事。眼下难就难在，在哪里爬墙？偌大的余家，肖灵均新来是客，根本，不认路！万一不小心翻错了，那还不如不翻。
　　\"怎么不进去？\"余秋小声说。
　　肖灵均回头，一脸的严肃:\"喝酒晚归，回家是要挨打的，你想被人看见吗？\"
　　余秋果然摇了摇头:\"不想。\"看着肖灵均又问:\"只要不被人看见就行？\"
　　\"嗯。\"直觉余秋如此问，也许可能有什么办法。
　　果然，话刚落，腰上一紧，余秋又是将肖灵均扛在了肩上，脚下发力，腾空而起。片刻之间，已经是身处半空。
　　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房屋街道尽收眼底。余家值夜的护卫兢兢业业，坚守岗位。完全没看见头顶上方，余秋扛着肖灵均，步伐飘忽的走了进去。
　　这腾空之术真是个好东西。肖灵均不由得赞叹。
　　余秋虽是醉了，却还记得回家的路。半空中直直往秋生阁的方向走。
　　\"余秋啊，我就住你隔壁，你把我从菊苑放下去就行。\"肖灵均习惯了被扛着，反正不用自己走，还挺惬意。
　　菊苑位置已经算的上偏僻，秋生阁就只能更偏，一路走过去，刚开始还能零星的看见几个人，到后面再也看不见。余秋到了秋生阁，缓缓落下去。
　　禁制识得余秋，连带着也没有排斥肖灵均，将两人一同放了进去。
　　房檐处的那枚铜铃，从近处看极为的精致，其上图案笔法劲道有力，坠着的淡蓝色飘带质地极好，无风自动，发出一阵叮当叮当的悦耳声音。
　　余秋微微一笑，道:\"我回来了。\"
　　他是在和铜铃说话。
　　铜铃回报以悦耳的声音，余秋笑意更深，一伸手，推开了秋生阁的大门。
　　葱葱郁郁的绿色，中间是一条石子路，路的尽头淹没在黑暗里，看的不甚清楚。
　　\"那个，余秋，我就回菊苑了，明天见。\"
　　余秋定然是不想让人随便接近秋生阁，才下了禁制。肖灵均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自己该回的地方。
　　余秋点了点头，方才在空中走的又稳又快，如今着了地又开始栽。才一抬脚，身子又开始不受控制。
　　肖灵均眼疾手快将余秋扶住。
　　\"今日，入你秋生阁，也是没有办法，你可怪不得我。\"肖灵均道，也不知道余秋听没听见，明日还记不记得。
　　穿过石子路，尽头一盏石灯应声而亮，紧接着屋内的烛火也跟着亮起来。
　　推开卧房的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檀香，绕过屏风，所有的东西都归置的很整齐。
　　肖灵均将余秋扶到床上躺好，脱了鞋，把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好。
　　余秋躺回了自己的床，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满意足的睡过去了。
　　肖灵均起身出去，将门带好，又一路退出了秋生阁，路过铜铃处，鬼使神差的学着余秋的样子:\"我走了。\"说罢，直奔菊苑。
　　菊苑打扫的很干净，余向已经不在，留了张字条在桌子上，大概意思是希望肖灵均就当是自己家，不要拘束。
　　肖灵均本来也不是个会拘束的人，喝了杯凉茶，也回房里准备歇着了。
　　明明也喝了不少酒，肖灵均躺在床上，只觉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一闭眼就是余秋的脸，清冷的，孩子气的，兜兜转转，魔障一般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