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妻路》笔墨山

7、小家成家

　　天色大亮，朱三郎才慢慢转醒。
　　院子里传过来小孩的玩闹声和嬉笑声，他听了听，是大哥家的壮哥和树哥。

　　他从窗户往外头看，估摸着是巳时刚至。
　　爬起身，又摸摸额头，虽然还是热乎乎，可身子却爽利了不少。
　　估计再要两三个时辰林娇娇才会回来，他也不空等。

　　开了房门，就见二哥的儿子实哥坐在自己门前的台阶上，听见他开门声音转过头来，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三叔。
　　他招招手将实哥唤过来，蹲下身问道：“怎么不去玩？坐在台阶上做什么？”

　　“三叔，爹爹让我醒了就来这里坐着等你醒，回来就给我买糖吃。”

　　“好孩子，回头让你三婶给你买甜糕。”
　　他转头看了看还玩着的两人，又摸摸实哥的头，想了想继续说道：“实哥，知道柱子哥哥家在哪里吗？”

　　“知道的。”

　　朱三郎笑了笑，“你帮三叔一个忙，好不好呀？”

　　“什么忙？”

　　“你去柱子哥哥家，找到柱子哥哥的爹爹。告诉他说我有东西要买，让他跟你回家来一趟。要是柱子爹爹不在，就让柱子娘来一趟也行。知道了吗？”

　　实哥眨眨眼，然后点点头。朱三郎摸了摸他的头，“去吧，不用跑着，三叔不急，路上慢慢地就好。”
　　朱三郎站直身子目送他走，倚着门框看向他大哥这两个儿子。

　　他出来这会子功夫，这两个孩子一句三叔好的话也不说，就假装看不见自己在那里跑闹着。

　　定是他大嫂好好嘱咐过。
　　哼，他也不稀罕这几句问候。

　　左右前院除了二哥一家都是些恶心人的事，又何必在乎。

　　这样想罢，他就这样站着晒了会太阳，直到听见前院他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前院，陈氏见实哥一个娃儿跑出去也不搭理。
　　没成想，过了一会竟然把村里做木活一把好手的胡老头带回来。
　　这胡老头可是村里的富户，一手木活就连镇上一些大户人家都叫一声好，就是为人凶霸，村里人不敢随便招惹。
　　她自然是不敢怠慢，忙从上屋跑出来，赔笑着说：“你老怎么来了我这破地方，快快上屋子里坐，我泡些好茶招待招待。”

　　那胡老头昨日从镇上回来就听自己婆子嘀咕了朱家的事，心里实在瞧不上这家子。
　　虽那三郎落水中不了秀才，可读书人本来就体面，做不得秀才就是做一个村子的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认字，那日子也不会难过。
　　这陈氏势利眼又是村里长舌妇，他才懒得和她多费口舌。
　　只说：“三郎让实哥叫我来。你有事自己忙别跟过来了。”说罢，就拉着实哥去了后院。

　　后院里，朱三郎听了胡老头的话，笑了笑而后站直身子。
　　先进来的是实哥，手里牵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对方身板挺直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他下了台阶，拱拱手行了一礼然后将人让进屋子，嘱咐实哥不要乱跑后，就进了屋子。
　　屋里空落，他拿不出什么可落座的凳椅就直接立在地下说话：“烦劳胡老爷子跑一趟，实在处境为难，万望见谅。”

　　“哥儿的事我也听过，老头子我腿骨还利索，这几步路还走得来。你且说说要什么家件，看我老头子还有帮得上的地方不。”

　　“我这屋，想必您也是看清楚了，炕头是来不及垒了。月余就是冬月，再睡地上怕是不行。我想从您那里买一个架子床，不用拿那最好的木料，只要一个样子就好。
　　再做一个等身高的柜子，样式就用双开门的，用搁架分开。再拿一圆桌，两三个凳子就好。
　　家里还缺几个盆子，烦您做两个木盆。您看，这一番下来需的多少银子？”

　　“你是个苦命的，日后日子必是不易，老头子我不会漫天开价。且先说你要的这些东西吧。
　　圆桌凳子我老汉家里有存货，过会就能让柱子送过来。木盆好说，下午回去我就做的，放上一夜明天你就能用。
　　这架子床和柜子本来是费些功夫才能出货的。可巧，昨日下山村里正的女儿要出嫁，可时运不好临出门却传来新夫婿迎亲落崖身死的消息，这亲事也就不成了。
　　那夫家富裕，预备是要上镇里住，这才央我做了新家件添喜。
　　现在婚事不算，说是物件也不吉利非要退，我本要转手卖，现在先问问你，可嫌晦气？”

　　朱有为急忙摇头，“自是不会。本就是救急，有的用就好。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事我不信的。就是价钱？”

　　“这就是这床的不便利处。它好是好，因为用的是泡桐木，不腐不翘耐用的很。就是算给你低价也要三两，在加上柜子和其他桌椅盆少说也是四两。你看可行？”

　　朱三郎想了想，本不愿买这床，可想到昨夜一起挤在地上的林娇娇实在不忍心，最后也点了头。

　　“那过会我就让柱子先送桌椅来，下午让人从下山村把床和柜子送来。看这屋子大小，那床也是正好。”

　　“如此就先谢过老爷子，柱子来了我再将银钱结了。”

　　“行行行，哥儿的人品我是相信的。那我就先走，哥不用送，且等着吧。”说完，胡老爷子也不多留转身就走了。

　　朱三郎舒了一口气，看看日头盘算着林娇娇也该回来了吧。

　　一上午功夫我就花光了分家得的银子，她会不会生气？要是哭了可怎么办？不若，我装装可怜？

　　却说林娇娇这头，她是头一回来镇子上，见什么都新鲜。
　　卖菜的卖肉的卖药材的还有卖饭食的，沿街小贩叫卖声引得她只觉得一双眼睛怎么也不够用。
　　到底是惦记着事，和嫂子说了要先去药铺，两人一块定了方向后不再耽搁。

　　到了药铺，林娇娇从怀里拿出药方子递给郎中。
　　郎中接过药方，看了看后就问道：“这是治风寒的方子，你家是有人病了？”

　　“我夫君不小心落水，救得有些迟，呛了水。几日高烧不停，咳嗽也是不断，一直也没吃的上药。”

　　“那这方子就有些不合适了，病地重但这方子用药却轻。要是可以，就让病人亲自来，如此才好对症下药。”

　　“我夫君今日没能来镇上，您看能不能拿几服药，先让我夫君和缓一些。等过几日他好些了，我们再来。”

　　郎中听了这话，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药方，递给小童去配药然后就说：“我写的这个方子对你说的症状。先治了高热，不发热，咳嗽也能缓解，后续再来配药就行。”
　　她急忙道谢。

　　没一会，药童送了药，等林娇娇结了钱将买好的三副药收好。又问了煎药的一些事才出了药铺。
　　她看看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二嫂，问道：“二嫂，你可有要买的？不若我们先去买”

　　“不用，你要买啥直说就好。”

　　林娇娇也不再问，说了自己要添置的东西两人就继续买东西了。

　　待快要到约好的时间，她们才从市集上出来。
　　其他人都到了，就等着她们两个。
　　二人上了车，一路又是慢摇才又回了村里。

　　如今日头已经上来，家里离得远，三人大早起到现在是滴米不进滴水未喝，现在是又渴又累。
　　好容易到了家，就见人进人出家里外都是人在看热闹。陈氏正坐在门口闲看着。

　　林娇娇顾不上听众人说什么，只惦记夫君一个病人还没有吃饭，见她婆母也懒得理她，也不再提心吊胆的。
　　到了后院才知道人进出是为了他们三房忙活。
　　只见院子原来北面破了个大洞，两个匠人正忙活着。原是早先说的要另开一门的事。

　　朱三郎让人妥帖安置了桌椅在院子里，转身就看见小媳妇呆呆的看着院墙上的大洞。

　　赶集买的东西多，半大的背篓都满了，压得她小小的身板都半弯了下去。
　　天热，脸颊又红，汗珠子冒地满满的也没擦。

　　他唤了一声，见她跟个兔子似的一激灵，转过头见是他，展颜一笑。
　　朱三郎也是一笑，指了指屋子，两人一同回了柴房。

　　林娇娇将身上的背篓放下，又抹了抹汗，低头就看见一碗水递到了眼前。
　　抬头见是夫君，她接过水。也是渴了，咕嘟咕嘟地没几下就把一碗水都喝完才觉得舒坦。
　　她羞赫地看了一眼夫君，转身将放碗回原处，这才开头道：“家里开了新门，那以后是不是就从那里走？”

　　朱三郎将一把凳子给她，让她坐下稍歇片刻，自己也坐下才回道：“从明日起，我就让人封了和前院通的路子，今晚上你让二哥过来一趟。还有一事...”
　　林娇娇见他停了话音，以为他想咳嗽忙起身倒了一碗水，却听他说：“现在起炕已经来不及，我今日买了些许家件，破费了银子。”

　　林娇娇复又坐下，点点头说：“一切都可听夫君的。”

　　“四两银子都没了。”
　　“四两？”
　　“机缘好，买的东西是好的，自然贵了些。”

　　林娇娇看着夫君的面脸，一想银钱她本就有所打算，花了也不必担心。
　　起初吃惊之后，也就释然。遂又点点头。

　　朱三郎见她竟然没什么大的反应，除了一声惊讶就只是点头，不像他大嫂一般，以前大哥多花一文钱就要闹死闹活地不算，就问道：“你不觉得四两银子花的太多？”

　　“夫君打算定是好的，我觉得好。”顿了顿又说：“我..今天晚上有些话要和夫君说。”

　　“那就夜里再说。下午了床和柜子要送过来，你准备好银子，给了柱子就好。到时就把屋子规整一下，这个家也算是成了。”

　　林娇娇点点头，转身从地上的背篓里拿出两个包子，又端了一碗水来。
　　如此两人午饭就停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