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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砒霜(3) ...

  •   只是他不知道鲍大夫为何要害眼前这个女大夫,鲍大夫也不会告诉他,他只要这么做就可以了,他也没有时间知道了。
      “对不起,大夫。”这是张麻子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一大滴泪水从七尺男儿的眼眶里掉落下来,张麻子心如刀绞,如果有来生,他愿意做牛做马供义妁使唤。
      “等一等。”义妁闻到药味与往日有些不同,突然叫道。
      可是晚了,张麻子已经把药全部喝了下去。
      很快,砒霜在体内发作,张麻子剧烈地咳嗽起来,随即胸痛钻心刺骨,并牵射到四肢肩膀,如电击一般,很快张麻子脸色青黑,四肢厥冷,呼吸急促,最后一口气上不来,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义妁惊呆了,她知道这是砒霜中毒的症状,但又怎么可能?她开的药方根本没有砒霜!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不可能!不可能!……”
      可事实却在眼前,张麻子死了!张麻子喝了她的汤药死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质问杨怀三:“这是怎么回事?你给他喝了什么?!”
      杨怀三早已吓得面如土灰,冷汗直冒,跌坐在地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义妁,语无伦次:“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而这时,躲在病舍门口的蔡之仁不失时机地放出消息:义妁医死了病患!他没说麻风病患者。他一边跑一边呼喊:“义妁医死人了!义妁医死人了!”
      这条消息无疑给在医馆看诊的病患一个晴天霹雳,病患惊慌失措地纷纷跑出医馆。而早已守候在门口的张麻子的妻子发狂般地冲了进去,冲到丈夫的尸首旁嚎啕大哭,一半是伪装,一半是真心。继而指着义妁的鼻子破口大骂,说是义妁害死了张麻子,她要告义妁,她要义妁偿命。不仅骂,还拳打脚踢。
      义妁则像失去了知觉一般,任由她辱骂和踢打。
      整个医馆被惊动了。
      郑无空火速赶到病舍,看到义妁那张苍白的脸,他痛心疾首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妁不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像个木头人一般。
      郑无空摇着她的身子:“说呀!说呀!”
      义妁开了口:“他,他中了砒霜……”
      “谁下的毒?”
      义妁摇摇头。
      郑无空又转向杨怀三,杨怀三瘫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杨怀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杨怀三似乎吓傻了。
      这边蔡之仁指派人飞速报了官,衙门派来的士兵横冲直撞进了医馆,不容分说要把义妁押入大牢,杨怀三自然也无法幸免于难。直到这时,义妁才大声叫冤:“冤枉!师父……”
      杨怀三也一边挣扎一边哭叫:“师父,救救我们吧!师父,我们是冤枉的……”
      可是,郑无空又能如何?即使他相信义妁和杨怀三都是被冤枉的,他们绝不会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官兵拖走。铁的事实就在眼前,张麻子确实喝了义妁开的药方而暴亡的,至于为什么会死,那些莽撞的官兵才不会管,他们只管抓人,冤枉不冤枉,先关入大牢再说。
      医馆已经乱成了一团,面部表情清一色的惊恐,他们绝然想不到被称之为女中扁鹊的义妁也会医死人。
      已经有病患大呼小叫:“再也不来郑氏医馆看病了!”
      随即有人附和:“走!去保和堂!”
      这些都是鲍大夫花钱买来的拖。
      经这么一喊,跟风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医馆的病患走得一干二净,一群颇有气势的队伍朝保和堂走去。
      蔡之仁目睹这一切,表情看似痛苦,心里却舒服得很,他一直在等这一天,现在终于来了。只是他心里有那么一丝愧疚,对不住含辛茹苦的师父,可一想到师父对义妁的偏心,他就心安理得起来。
      在利益没有兑现之前蔡之仁还不想和师父撕破脸,只要鲍大夫把保和堂交给了他,他就立马离开郑氏医馆,已经呆了二十年了,也该离开了。
      郑无空心都碎了,医馆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事情,花几十年建立起来的声誉有可能就毁于一旦。他坐在房间里,手搭载膝盖上,面色沉郁,一句话也不说。而郑夫人哪经历过这样的打击,哭得死去活来,似乎天就要塌下来。
      虎生、龙生站在一旁,低着头,他们也没有想到医馆会有这么一天,他们盘算着医馆再也呆不下去了,等过几天师父的心情稍微好转一些他们就打算辞掉工作,投奔其他的医馆。
      郑夫人哭叫道:“都是义妁这个罪孽!要不是她医馆怎么会有今天?自从她到了医馆后,医馆就没有安宁过!现在好了,现在医馆终于被她搞垮了!”又指着郑无空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死老头,让你辞掉义妁你不听,现在好了,现在你高兴了?你高兴了吗!”
      “你给我住嘴!”郑无空冲着郑夫人吼道。
      郑夫人哭哭啼啼地退出了房间。
      蔡之仁正要走,郑无空突然问道:“你知道是谁下的毒药吗?”
      郑无空的目光像闪电一样刺向他,他一惊,稳住情绪,说道:“徒儿不知。”
      郑无空有没有怀疑过蔡之仁?有过,但他不相信蔡之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或者他不愿意相信。那么不是蔡之仁,又是谁呢?
      他突然觉得好累,行医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感到如此劳累,心身俱疲。
      他想躺一会儿,躺在床上,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会有谁如此陷害义妁?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人,蔡之仁。
      这样的想法让他胆战心惊,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下了床,脚步匆忙走了出去。
      他心急如焚,快步向病舍走去!
      现在唯一可能提供线索和证据的就是张麻子的尸体了,不料待他赶到病舍时,大吃一惊,尸体不翼而飞了!
      坐下来一想,才明白尸首早已被官兵带走了!
      这下如何是好?按照规矩,麻风病患者死后要立刻被焚烧。如果张麻子的尸体被焚烧,就死无对证了,义妁就有可能被判死刑!
      郑无空急出了冷汗,脑袋昏胀如麻,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一个身影冲了进来,抱住了郑无空,一看,是儿子郑成议。
      郑成议叫道:“爹!爹!”
      郑无空站了起来,“我没事,我没事。”
      “爹,孩儿都知道了!”
      郑成议从私塾读书归来,发现医馆被弄得乱七八糟,大吃一惊,找到母亲,郑夫人把医馆的遭遇哭诉给了儿子。
      “爹,我们该怎么办?义妁有没有事?”
      “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尸骨!”
      “爹,您还是回房休息吧,我去找尸骨。”
      “这事没爹不行,一起去!”
      父子俩朝乱坟岗出发。乱坟岗是衙门专门焚烧麻风病人尸体的地方,阴森可怕,终年不见一个人影。
      远远地就看见浓重的烟雾袅袅升起,还闻到一股尸体烧焦的味道。
      郑无空大喜:“快,快去。一定要找到死者的尸骨!”
      焚烧尸体的官兵已经离去,却见一个妇人跪在乱石上哭泣,妇人正是张麻子的妻子。
      郑无空跑过去,急问道:“有没有留下你夫君的尸骨?”
      妇人泪水涟涟,两眼放出惊恐的光,其实她已经收集了丈夫好几块尸骨,可是她却摇了摇头。
      郑无空说只要找到发黑的尸骨,就有机会查出毒死张麻子的凶手,妇人听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站起来,惊慌失措地跑了。夫君的死她心里很清楚,她怎么可能让他们得知真相呢?
      郑无空无奈,只好让郑成议在焚烧的地方仔细找找,只要能够找到一块发黑的骨头,就能证明张麻子不是义妁医死的,而是被凶手下毒害死的。因为骨头发黑正是中砒霜的症状。
      父子俩在焚烧的地方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尸骨已经化成灰,怎么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尸骨。
      郑成议都快急疯了:“爹,怎么办?”
      郑无空颓废地说:“义妁完了,义妁逃不过这一劫了。”
      “不,爹,我要去救义妁!我要去救她!”说着,就要冲出去。
      郑无空一把拽住他:“回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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