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韩北继

87、北光阳

　　在北阳山上放飞孔明灯之后，北清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没有出来过。除了每天他身边的侍卫，太监，宫女以外没人再在皇宫里见过他。他似乎一直再后面处理朝政不愿意露面，还怕行刺之类的事情再次发生。

　　而应对早朝那些大臣官员的工作就交给朝迟王了。朝迟王看起来像是文质彬彬，可武功并不差。知情的人都知道他是洛迟将军墨凉洛的师父，所以对他的崇敬可谓是更深一层，不知不觉中竟把他传成了一个神奇人物。

　　在这后宫里有关于战场上的事情，除了墨凉洛就只有能够听他的话的。就连北清王有时候发言权都没有他的大。

　　平时朝迟王和北清王两个人是互相见不到面的。北清王之所以还让朝迟王拥有这么大的权利，一点是他惜材，另一点就是心念先皇的话。

　　先皇曾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不要夏子舟。

　　所以现在就算他们关系再怎么差也不至于会到闹僵的地步，顶多就是北清王关夏子舟几天而已。要说有什么事能让他们两个硬凑在一起，也只有现在所发生的这件事。

　　北光耀虽说是第一次硬着头皮进到自己寝宫里面，但他其实根本就连九十九的尸体都见不得。但又总不能让北光阳看不起。而且不知为何，整个房间里都充满着一股奇妙的香味。这香味不像是花朵香薰所发出的，而是一种更沉醉，更迷幻，让人一闻便有种想要深陷下去上瘾的感觉。

　　若常人定是这么认为的，可北光耀一闻到这香气就难受得很。它无疑激发北光耀了体内的呕吐感，好不容易才强忍住的吐意又呼之欲出。

　　他连看都没有看在床上的九十九便直接趴在了一旁的脸盆前面呕吐起来。他从未像今天这般狼狈，之前他还在嘲笑九十九的样子，可现在他这样子不知道比九十九还要惨上多少。

　　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干呕，干呕过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视线也不那么飘忽不定，能够看见更多清楚的东西了。

　　他随手拿了一条挂在那里的毛巾，擦了一下嘴巴后又扔回了原处。这才开始想要慢慢靠近九十九。

　　九十九躺在自己的床上，床上上面盖着一块轻薄的毯子。她的面部没有遮掩，看起来格外沉静安稳。她平时就是这副模样，可现在更像睡着了一般。

　　渐渐地北光耀已经忘记躺着的这人早就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悄悄坐在床的一边，生怕吵醒这人。

　　若是能得到这个娴静的女子，就算不要现在的地位也情愿吧。

　　北光耀竟然从心底涌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伸手用指尖碰了碰九十九的脸颊，直到感受到冰冷才恢复理智。

　　他吓得起身，心脏跳得剧烈。他，他怎么会对一具尸体产生这样的想法？

　　九十九身体冰凉如冰块，正常人绝对不会这么冰冷。毫无疑问她已经死了。

　　北光耀有些害怕，他忘记整理衣裳，就直接从寝宫冲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里面呆了多久，没想到一出来外面顿时热闹起来。

　　北清王，朝迟王，太后都坐在那里看着他，如同审视一般让他有些心虚。尤其是朝迟王的视线，深邃又可怕。他在地牢关了这么久，身上的光芒丝毫没有锐减反而增添了不少。

　　“耀儿，怎么了吗？”北清王脸色略微憔悴，本身清瘦的身板更加单薄，外面那身黑色的广袖宽袍松松散散，毫不规矩。

　　北光耀一听到北清王居然这么问他，眼神瞬间眯起来瞄了一眼看好戏的北光阳。

　　这个人把父皇和皇叔叫来居然不给他们说清原委，还等着自己去给他们说，真是走的一手好棋。

　　“回父皇，”北光耀低下头向北清王行礼，“儿臣昨日想要去荒野那边战场查看情况的时候，竟发现解忧公主身负重伤，被一只神兽驮着来到了这里。”

　　“哦，解忧公主回来了！”北清王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些情绪，“那她人现在在哪里？解愁是否也回来了？”

　　夏子舟一直在旁边静默不出声，只是双眼打量着北光耀，看不出任何情绪。

　　“儿臣并未见到解愁公主的影子。而解忧公主刚刚才治疗完，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不妨让太医给我们说一说。”

　　既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不如将问题抛给别人。北光耀头一次做这种事情，豆大的汗滴顺着额头留下来。也只有北光阳才知道他内心的焦虑。

　　北光阳心里冷笑，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他还不愿意承认：“皇兄，刚刚你不是才从寝宫里面看过解忧公主出来吗？怎么能不知情况呢？”

　　“皇弟有所不知，我刚看解忧公主睡得正香，不好打扰。想必她如此长途跋涉一定是累了，”北光耀看上去像是回着北光阳的话，可实际上他这话是对着北清王说的，“那我们何必要在折腾她呢，就让她好好歇歇吧。”

　　北清王点点头：“忧儿这一路确实不轻松，让她休息休息也好。太医呢，让太医过来回话。”

　　北光耀心里稍微松口气，他太了解北清王的性子了。他虽然之前有些讨厌九十九，可心里还是有些偏向她，很有可能超过了解愁。他曾经在北清王的书房里面见过一张画像，那是一位美丽女人的画像，美丽到他只见过一眼就再也忘不掉。直到后来他见到了九十九才发现，那个女人和九十九稍微有些相似。

　　虽然解愁和九十九是双胞胎，但那种相似自己在解愁身上从未找到过。

　　后来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北清晨，也了解一些北清王和北清晨的故事。大概北清王心里还稍微惦记北清晨所以至今未过度责罚九十九。

　　北光耀是沾了年长的光，那时北光阳年龄未到不允许进入北清王的书房。等他年龄到了那张画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所以北光阳不知道北清王对待九十九的看法。

　　受到北清王的宣召，那一群太医连跑带爬的过来向他磕头。这一场景像极了东辰皇宫的样子。

　　“臣等参见陛下！”

　　“免礼。你们快和本王说说解忧公主的伤情如何。”

　　太医们愣了愣，他们没想到北清王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在那里吞吞吐吐，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陛下赎罪，臣……臣等真的尽力了。”太医们知道大皇子多半想把责任推给他们，一说出这话来就等于断送了前程。

　　“尽力？”北清王的声音不自觉加大，心也跟着沉了下来，“你给本王说清楚到底是如何！”

　　太医们吓得将头低得更深，谁能想到北清王居然会如此大动肝火，反而是九十九的生父朝迟王一副安然自得的样子。

　　“就……就是解忧公主身后皮开肉绽骨肉分离，失血过多。以臣等医术当真治不好，这么重的伤。所以解忧公主今日早晨便……便命陨了！”

　　这太医说的悲壮无比，险些要落下泪来。

　　北光阳则比他们更夸张，他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他跑到一个太医面前伸手给了他一巴掌，将那太医打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养你们一群废物究竟有何用？连这种伤都治不好，将来若是父皇母后生了病又当如何信任你们？”北光阳骂完他们之后又对着北光耀摆出一张苦瓜脸。

　　“皇兄啊皇兄，你找的都是什么人？为何不早点联系我，让我好城里面医术更高明的医师啊。”

　　明明此时正值秋天，应该秋高气爽，可北光耀却闷热的浑身冒汗。北光阳的话像鼓点一般敲在自己心上，铿锵有力，心里难受。

　　当时遇见九十九北光阳明明在场，而他带九十九来这里治疗可是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会不知情呢？可北光耀知道，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北光阳都能轻易的推翻自己的言论。

　　他看着北光阳那副有些得意的表情，就好像以前比赛下棋他输给他一般。他很少输的也只有那么几次。

　　“朝迟王，”北光耀没有理睬北光阳，“是我没有判断清楚，害了解忧公主。”

　　北光阳没有想到北光耀会这么轻易的就这样了承认了，这倒让他心里有些不爽。他还想多看看北光耀如何衰败的。

　　夏子舟面上静若泉水，声音也是不加杂丝毫感情：“那么你想怎么办？”

　　“……我也以死谢罪。”

　　北清王听了这话也没开口阻止，他将视线从北光耀身上移开眼神飘忽不定。倒是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太后开口，

　　“这分明就是这些太医的责任，大皇子何必着急着往身上揽。”

　　谁知太后吹的这是哪门子风，她平时也没把北清王当成自己的孩子又怎么会对北清王的孩子好呢？这次她帮北光耀说话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北光阳心里十分焦急，眼看事情就要成了怎么又出现这种意外。可他表面上还是要向着北光耀的。

　　“是啊皇兄，这件事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