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奥尔良兔头

128、第128章

　　郭顺跟郭孝回家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杨氏面前认错，因为他自己心里的懦弱，在杨氏苏醒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与杨氏单独相处，所以直到今日为止，他也没为自己的荒唐向杨氏道歉。

　　杨氏冷眼望着跪在她面前的郭顺，表情无比地淡漠。

　　“对不起，阿娘，我不该辜负想想与莲珊搞在一起，还非要娶她过门，让您伤心。”

　　郭顺望着杨氏，目光格外诚恳，“我知道错了，也不敢奢求您的原谅，只求您以后安心养病，别再为孩儿担心了。”

　　郭顺的话语说完，本以为杨氏就算不肯原谅他，多多少少也会敷衍他一下。

　　却没想到，杨氏直接闭上双眼，手上不断转着佛珠，肉眼可见地对他不满。

　　见此状况，郭顺的表情十分尴尬，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说下去，还是该起身离开杨氏的房间。

　　也不知郭顺在房间里跪了多久，杨氏终于睁开双眼，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但她并没给郭顺一个正眼，就面无表情地走进里屋，自行上床歇息了。

　　郭顺见杨氏这回真的如此决绝，便知道她是气到了极点，他没有再开口为自己辩解，而是老老实实地在杨氏的房里跪到了天亮。

　　杨氏一觉醒来，见郭顺还跪在原地未动，原本狠下的心肠在这一刻又软了下来。

　　其实，她并不是真正地埋怨郭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多多少少也是因为她教子无方。

　　她之所以不愿意搭理郭顺，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记住以后再也不能辜负云想衣。

　　她年纪不小了，身体越来越差，恐怕管不了孩子们几年了。

　　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必须得让孩子们懂事起来，否则，没有了她从中周旋，她真不知道郭家将来会乱成什么样子。

　　杨氏一边想，一边缓缓起身下床，披上外衣之后，才拿起纸笔写了三个字递到郭顺面前，“起来吧。”

　　郭顺望着那三个字，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阿娘，您原谅我了吗？”

　　杨氏垂下眸子，沉默许久，才缓缓在纸上写道：“你是我的儿子，我又怎么会憎恨你？”

　　看到这一句话，郭顺的眼泪顿时掉的愈发凶猛，不管他多大、多荒唐都好，在阿娘面前，永远都是一个被原谅的小孩。

　　他这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辜负了杨氏的期待，一步步地变成了她不愿看到的模样。

　　杨氏见他哽咽不语，左思右想之下，又在纸上写了几句，“好了，回房间休息去吧，以后别再犯糊涂了。”

　　郭顺这才擦干眼泪，在杨氏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因为他跪了太久，双腿麻痹的几乎无法动弹，所以差点跌倒在地，是杨氏佝偻着身子，用自己的身躯支撑着他，才让他避免了摔倒。

　　杨氏待他越好，他的心里就越是愧疚，几次想张口诉说自己心中的歉意，却碍于不想杨氏继续伤神，愣是忍着没说。

　　杨氏将他送出门外，家里的侍婢才纷纷赶来，服侍她洗漱和用膳。

　　郭顺被府里的僮儿搀回云想衣的房间，云想衣对他腿脚不便的模样视若无睹，甚至直接让曼萱留下来照顾他，自己迅速离开了房间。

　　郭顺看见云想衣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眸子不禁微微一黯，有些失落地坐在床上，任由曼萱为他打理洗漱用品。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曼萱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不仅给他打来冷水洗脸，还频频给他冷眼，他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吩咐她将莲珊叫来伺候，以免自己会忍不住骂人。

　　曼萱听见他要叫莲珊过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是云想衣的娘家侍婢，自然一条心都是向着云想衣的，如今难得有机会跟郭顺独处，她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二公子，夫人她对你虽然冷淡，但她的心里始终是有你的，你能不能别再做令她伤心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郭顺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不悦道：“是我在做令她伤心的事情，还是你们在逼我？你一方面不肯好好伺候我，另一方面又不肯让莲珊来伺候我，是不是要把你家夫人亲自叫来伺候我，你心里才满意？”

　　曼萱顿时无言以对，只得冷着张脸退出了房间。

　　她走后没多久，莲珊就接到消息赶了过来，她见郭顺面色铁青地坐在床上，连忙帮他端茶倒水，试图讨他的欢心，“二公子，老夫人她怎么说，她有没有原谅你？”

　　郭顺听到莲珊的声音，原本紧闭着的双眼渐渐睁开，语气十分冷冽，“一上来就问长问短，看来你在这个家里还挺闲的？”

　　听到这个，莲珊缩了缩脖子，眼里满是心虚，“二公子，奴家也是关心你罢了。”

　　“关心我？”郭顺冷哼一声，不悦道：“我看你是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进门吧。”

　　这话出口，莲珊的笑容有些僵硬，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此状况，郭顺直言道：“你死了这条心吧，阿娘誓死不肯让你进门，我已经答应她永不纳妾了。”

　　听到这个，莲珊震惊地抬起双眸，想张口为自己辩驳几句，可是看见郭顺漠然的面孔，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眼下郭顺正在气头上，她的话太多，只会惹得他厌恶而已。

　　反正来日方长，那个老不死的早晚会死，日后她为郭顺生下孩子，还怕他不肯给她名分吗？

　　郭顺看见莲珊克制隐忍的模样，眸子微微一沉，伸手将莲珊拉入怀中，在她的耳边低语，“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不管有没有名分，我都不会亏待你的。”

　　莲珊这才笑了起来，抬手勾住郭顺的脖子，“奴家知道，二公子一向都嘴硬心软，不会真的嫌弃莲珊的。”

　　杨氏原谅了郭顺之后，郭家总算又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郭顺和莲珊之间的事情，也对他们的暗度陈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桃枝待在家里，足足养了两个月，伤势才彻底痊愈，在这期间，他多次去一人堂看望赵夭夭，并介绍了许多同僚的家眷去她那儿看病。

　　朝中文武百官家眷众多，有天子身边的大红人刘桃枝做担保，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大家纷纷前来光顾一人堂，并对赵夭夭的医术赞不绝口。

　　赵夭夭开一人堂之前本想低调，不想倚靠刘桃枝的人脉，但是自从上次刘桃枝带着伤来找她之后，一人堂实际上已经暴露于人前，既然如此，那她也没有矫情的必要了，索性由着刘桃枝帮她打响名气，多赚点钱才最实际。

　　由于赵夭夭是整个晋阳城内唯一自己开医馆的女医，再加上她医术不赖，所以一人堂的名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晋阳。

　　以往晋阳城内的妇人没得选，只能找男大夫看病，可如今有了与男大夫医术不相上下的女医，她们自然会选择后者以保全名声。

　　更何况，比起男人的粗犷和蛮横，女人看起病来会更加细心温柔，善解人意，所以一人堂每天都大排长龙，赵夭夭忙都快忙不过来了。

　　眼看病人越来越多，赵夭夭怕他们每天排队会耽误病情，所以便让飞雪开始给病人发号码纸，每天只看二十个病人，超过二十个便无需继续排队，可以等次日再来，或去其他医馆。

　　这样一来不会耽误排队人的时间，二来她心理也不会有太大压力，导致忙中出错，误诊病情。

　　可即便如此，每天二十个病人，也足够赵夭夭忙得脚不沾地，幸好她身边还有飞雪可以帮她分担一点抓药的事情，不然以她一个人的能力，要撑起整间医馆，还真是不太可能。

　　刘桃枝起先见自己能帮到赵夭夭，还觉得十分高兴，可是后来看见赵夭夭忙成这个样子，心里又心疼极了，开始有些不忍她这般忙碌。

　　但他心里明白，赵夭夭宁愿忙成这样，也不愿意终日待在家里，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女人。

　　他再心疼也好，再为赵夭夭不值也好，也必须尊重她的意愿，不能像养金丝雀一样将她禁锢在笼子里，只让她为自己一人歌唱。

　　一人堂的生意红火起来的同时，刘桃枝也因伤势痊愈，而重新回到宫里当差。

　　经过了济南王的事情，高演显然对他信任了许多，平时有什么事情也会与他一起商议，俨然跟高洋一样把他当成了亲信。

　　只不过比起高洋的荒唐，高演显然更像一个明君，他不仅没有像高洋那样嗜酒成瘾，还勤政爱民、事必躬亲，除了心狠手辣一点以外，倒也没有其他缺点。

　　刘桃枝跟在他身边，渐渐地也被他爱民如子的心态感动，不再对济南王的事情耿耿于怀。

　　济南王他再好，也始终是一个外人，刘桃枝身上背负着郭氏一家的性命，就算心里再怎么愧疚，也不至于伤心一世。

　　倒是高演在下令处决高殷后没多久就后悔了，不仅大病一场，还在狩猎之时心神恍惚，不幸从马上坠下，从此身体状况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