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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江严苦笑着受了林依依这一击,偷偷把在自己后背作乱的小手拿下来。
      江妈妈适时在厨房里吆喝了一声,救了她儿子一次:“吃饭了。”
      一顿饭下来,虽然少不了要问林依依家里的情况,什么有几口人,父母是干什么的,林依依自己在哪个学校上学,成绩怎么样,零零总总一顿饭下来,也问的差不多了。
      饭后,江爸爸和江妈妈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于是跟江严打了声招呼,又张罗着要林依依什么时候有空到家里来玩儿,这才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关上门,林依依双手叉腰看着江严:“说吧,为什么骗我?”
      她不是不生气,只是人民内部矛盾还需要人民自己解决,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
      江严走到她面前,双手环住她的腰:“因为喜欢你。”
      “少来”,林依依白了他一眼,“喜欢我就让我给你卖身半年啊?”
      “嗯”,江严把她搂的更紧了,俯下身在她喋喋不休的嘴巴上轻啄一口,“因为喜欢你,是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做的事。”

      林依依靠在他身上,继续维持江爸江妈来之前的样子,一边羞答答地听着江严讲是怎么认识她的,又是怎么喜欢上她的,一边不安分地玩着江严骨骼分明的大掌。
      “所以,你是从很久之前就对我感兴趣?”
      江严把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嗓子嗯了一声。
      “哦”,林依依被他这突如其来地告白吓了一跳,到现在还云里雾里地没出来,半晌才糯糯地说道,“那要是我没有答应呢?要是我当初不答应给你做饭,直接赔钱了事呢?”
      “那就要用第二招了。”
      “什么?”
      “趁着你实习,把你调到胸外,在我的眼皮底下。”
      好吧,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什么温文尔雅,什么文雅随和,全都是表面现象,这厮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狼,那心眼,还是纯黑纯黑的。
      下午,天气渐晴,上午那场秋雨,终于还是在一片萧瑟中落了幕。
      江严拉着林依依的手,沿着小区的马路朝外走。
      “冷不冷?”
      林依依摇摇头,孩子气地硬要沿着人行道上高出一公分的花岗石走,江严只好随着她,小心在旁边看着她,不让她摔倒。
      马路对面走过来一对小情侣,穿着情侣衫,有说有笑地朝他们迎面走过来,手里还牵着一条小狗。
      林依依心神一动,拉着江严,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严有些好笑地把她的刘海拨弄整齐:“怎么了?”
      “咱们也去买情侣外套穿吧!”

      虽然江严性格温和,但是在连续逛了四家店,还是没有找到林依依喜欢的,他还是不得不佩服起她的精力。确实在他看来,明明这几家店都差不多,可偏偏就是不入林依依的眼。
      没办法,林依依大人发话,他当然只有听从的份儿,于是认命地被林依依牵着,进了下一家店。
      逛了一下午,终于找到一件让林依依很满意的情侣卫衣,拉着江严兴冲冲地又买了双情侣鞋,这才结束了这场逛街之旅。看看时间,再回家做饭已经有些来不及了,只好在商城里随便找了家小餐馆,解决掉一顿晚餐后,把林依依送回了学校。
      第二天一早,林依依刚醒过来,就看见江严给她发的一条消息,说是医院叫他过去一趟,让她自己好好休息休息。
      得,找个医生当男朋友就是这样,三天两头的被医院叫回去,休假永远遥遥无期,;连周末都要出于二十四小时随时待机状态。她一想起未来和江严的约会地点,估计只能在医院那一尺见方的小公园里,就一阵心痛。
      李雅慢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看见林依依正捂着心口侧身躺在床上,出声问了一句:“依依,你没事吧?”
      林依依刚想把她自己关于悲惨未来的大发现朝她诉说一通,一抬头,看见李雅已经重新缩回被子里,见周公去了。心中万分悲凉无人懂,只好自己委屈巴巴地缩回被子里,去梦里找周公诉苦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依依从床上爬下来,顺便叫醒了其他三个起床困难症患者。实习就剩下两周就结束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都是铆足了劲儿,谁也不想最后因为这两天再给评上个不及格。于是四个人争分夺秒地洗漱,收拾自己。
      昨天晚上江严很晚才回来,林依依勒令他早上多睡一会儿,自己和室友一起搭早班峰的地铁去医院。
      虽然燕城比不上北上广这些一线的城市,但是也能跻身二线城市前十,也算是经济发展很不错,从早高峰人流的拥挤程度就能看出。
      林依依和王佳丽躲在地跌和门之间的小缝隙里勉强站稳了脚跟,李雅和王苗苗和她们不是同一个方向,但估计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等下了地铁,她们几乎是一路被挤出的地跌站,直到站在了医院的门口,林依依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已经到医院了。
      王佳丽跟她打了声招呼上了楼,她自己则赶往急诊室。
      两天没见,却好像中间隔了几个世纪,看见罗大宝那张锅盖似的大脸,她头一回觉得这张脸居然怎么亲切。
      “怎么样啊?难得有一个周末,休息的还好吧?”罗大宝捧着个保温杯,晃悠到她身边,问。
      “还不错,好好的睡了一觉。”
      罗大宝笑眯眯地看着她,刚要说什么,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刚到上班时间,走廊上前来看望病人的、赶过来上班的,乌压压地挤满了人,到真有些赶集的既视感。罗大宝把水杯顺手放在服务台上,把电话接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转身冲着护士说,“产妇大出血,马上就送到咱们医院来了,快去通知妇产科做准备。”
      “好。”小护士赶紧跑进急诊室里。
      罗大宝冲着林依依一招手:“走,跟我接救护车。”
      “好。”
      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从门口缓缓驶来,从救护车上跳下来随车医生,一边跟罗大宝介绍情况一边往急诊室里送。
      周围随行的三名家属,早已经脸色苍白,一个看上去像是丈夫的年轻男子,头上布满了汗珠,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不知所措地跟在医生身后,医生问一句,他回答一句。
      妇产科主任从急诊室外走进来,问道:“怎么样?”
      “王主任”,罗大宝侧着身子,把病床侧身的位置让出来,“孕妇已经没有心跳和血压,处于重度休克,而且神志不清。初步检查后,基本可以确诊为宫外孕破裂,大出血。”
      “好”,王主任从医多年,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她转过身对一旁的护士说道,“进行经脉输液,准备手术。”
      “好。”
      林依依知道这里基本上已经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只好乖乖地把位置让出来。
      等在门口的孕妇一家子见到她出来,以为是主治医生,拉着她的手就不送开了:“医生,孩子怎么样,能不能保得住?”
      “大娘,您别急,我不是主治大夫”,林依依顺势拉了她一把,把她搀到一旁坐下,“里面的医生已经在抢救了,您别着急。”
      一听说她不是主治医生,老大娘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屁股又安安稳稳地回到了椅子:“唉,你说我怎么能不着急,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人家都说这回肯定是个男娃,唉,我可怜的孙子,还没生出来呢,就跟着他妈遭这种罪。”
      旁边的小护士搭了句嘴:“大娘,这都什么年代了,生男生女不都一样吗?”
      “那哪能一样呢?”大娘干脆坐在这里发表起了重要讲话,“那女娃都是将来要嫁到别人家的,男娃是要留到自己家的,就好比我们家的男娃,这可是我整天求菩萨拜佛祖给求来的,金贵着呢,跟女娃可不一样。”
      坐在一边的丈夫忍不住了,出口抱怨道:“您也知道这孩子金贵,那您还那样对倩倩。”
      “我,我也不知道那姑娘身子骨那么弱”,老大娘像是一只战斗中的公鸡,认为这世上除了自己,其他的人都是个糊涂虫,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伟大觉悟,继续喋喋不休道,“再说了,我就是那么轻轻推了她一下,她要是自己孩子没保住,那也不能赖我呀,大不了,反正也没办婚礼,跟她离了,再娶一个就是了。”
      年轻的丈夫眼眶凹陷,肩膀朝里扣着,眉头紧锁,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凶样,可偏偏生的很瘦,一双麻杆似的大腿,有气无力地支撑着一副未老先衰的躯壳,给人感觉就像他平生能够做出最伟大的事情就是呼吸。
      “行了,行了”,丈夫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了。”
      林依依早就被这雷地惊天动地的三观给彻底折服,也不知道正在抢救室里的女人,听到自己婆婆这样一番话,能不能气得直接从手术台上清醒过来。
      于是她找了个理由,偷偷溜走了。难怪人家都说现在婆媳关系越来越差,有这样的婆婆,那能好到哪儿去?她突然为躺在手术台上,仍然生死不知的姑娘感到不值,明明自己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没吃过丈夫家里一粒米,没喝过他们家一口水,却要为他们家当牛做马这么长时间,落了这么个下场,还要被这样刻薄的婆婆指责咒骂,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谁。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女孩的爸妈找了过来,二话不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自己的女儿还在里头不知生死呢,倒是现在外面和亲家就彩礼问题展开了一张激烈的拉锯战,嗓门之洪亮,声音之辽阔,惹得无数的家属都跑到走廊上观看。
      林依依和另几个护士轮番上阵劝阻,不过显然,这群大佬们已经把医院当成自己的私人领地,把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成了自己的选民,拉着他们,还时不时蹦出一句“大伙儿给评评理”,不过显然,这群大伙只想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吃瓜群众。
      半个多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吆喝一声:“哪位是病人的家属?病人的家属在吗?”
      一群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刚才讨论半天价格的货物已经要现身了,究竟是值多少,还要看看这货究竟是生是死,是男是女。
      很显然,下一秒,医生的话让所有人都眉开眼笑了起来:“恭喜你们,母子平安。”
      “是个儿子!”
      “哎呦,我们老李家总算是有后了!”
      大伙人又一窝蜂的看孩子去了,有升值潜力的,自然是众人手里的宝贝疙瘩,已经没什么用的,自然是要被当做不值钱的东西,能不见就不见。于是,没有价值的产妇一个人被护士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幸好她还没从麻醉里彻底清醒过来,意识还没有完全回来,要不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林依依捧着水杯,一边抄写报告一边想着那个孕妇的事情。
      下午她从餐厅里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来食堂打饭的婆婆,她仰着自己高傲的脑袋,得意洋洋地对跟在她身边,满脸不耐烦的儿子说道:“儿子,你记着,你媳妇已经把儿子生下了,她要是识相的,就规规矩矩的,一分钱彩礼没有,我也就认她这个儿媳妇,她要是不安分,想趁机捞一笔,就让她收拾东西,赶紧从咱们家滚蛋,孩子咱们自己养。她一个女人,离过婚,还有个孩子,说出去,坏了她的名声,一辈子就完了。所以,你可别听她胡说,咱们家可没有结婚后再补彩礼的说法。”
      年轻的丈夫依旧一副无论他妈说什么,我自岿然不动还皱眉,年纪轻轻,非要学什么封建时期的老家长,褶子自额头而下,一波三折,直到脸颊下方才缓缓消失不见。
      林依依摇了摇头,她想起三年前刚入校的时候,她老师告诉她的一句话:“咱们做医生的,要医的通常是人心。”
      这话果然没错,可人心难测,往往他们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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