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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疯了 ...

  •   一开始是从年纪排名的红榜上看见贺知恩这个名字,顾南并不是很在意,顾南深知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比你努力的人,对于谁会考第一他并不是很在乎,但次次考第一性质就不同了。

      一中每年对外招生,吸引省外的优秀学子不在少数,多少人挤破头都想挤进来,这儿的学生平时除了拼命学,就只有更拼命学。因此第一这种东西,今天是你家明天是我家才比较正常。

      次次拿稳第一的,都不是一般人,从这时开始,贺知恩这个名字才算正式走进顾南视线里。

      一中近几年一直宣扬教育平等,在众多尖子班清华班快班慢班里,一中的平行班算一股清流,取名字也这么接地气。

      就算班平行,学生的成绩也不可能平行,每个班的前五名合起来形成了金字塔的顶层,而顾南永远是站在最接近顶点的地方。

      顶尖唾手可得,却不是那么好得,这和倒车尾发一阵狠劲儿就挤上班级排名中游的难度完全不同,学到最后,往往不是看努力,而是看天分了。

      那一段时间顾南常常怀疑自己是属于没有天分的哪一类,不是智商不够,也不是脑子比别人差,最令人不甘心的是,他脑子也没有比别人好。

      贺知恩的存在让他又开始陷入一种病态地死循环,学习,学习,压榨所有能压榨的时间来学习,在和贺知恩见面之前,顾南的满脑子一直被这个想法攻占。

      顾南预定的正式的见面是在考场上,那次顾南发挥的比较好,考了第十二名,和第一恰好并排坐,顾南早早的来到考场,只为更好的看清这个他要超越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顾南还记得这一天,天很黑,窗外下着大雨,他因为走得急布鞋也淋湿了,不过没关系,顾南心情尚好,只是等待贺知恩出现的时间太过漫长,顾南最后只记得这天他的脚很冷,这天贺知恩没有来。

      后来听人说是因为发烧了临时请假,那次红榜上的第一人终于换了人,顾南的名字也往前挪了几个。

      许是因为没有见着人,顾南心里总会想着这个从没见过的人,听周围的女生描述他长得像A明星,又长的像B明星,顾南避开人偷偷查了,两个明星在外貌方面实在没有共同点。

      贺知恩到底长什么样?

      当他在自己的座位前面坐下的时候,顾南的心脏像被八匹马拉着,砰砰砰砰,声势浩大,吵的他心静不下来。

      一趟考试结束了,顾南全程只看见贺知恩一个后脑勺,贺知恩的头发看起来又细又软,黝黑顺滑,软趴趴的搭在耳侧,衬的两只耳朵白皙圆润,让顾南联想到高贵的波斯猫。
      贺知恩一考完试就趴在桌子上睡,其中有好一个人跑过来跟他对答案,贺知恩极其不愿意的把头抬起来,虽然眼神看起来不耐烦却还是一一回答他们,他忽然侧目,眼睛微微低垂,那种无奈又冷漠的情绪没刹住,一并发泄在顾南身上,他说:"你为什么总盯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四周的人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齐看向顾南,有人说:"这个胖子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好像是三班的吧,我有个同学在三班,据说是个拼命三郞。"

      有人笑起来,"哪个三郎这么有分量啊......"

      周围的人跟着大笑起来,贺知恩烦得很,说:"闭嘴,讨论完了就散吧。"

      顾南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手里的水性笔重重的按在纸上,他感受到胸膛中流淌着汹涌的情绪,整个人像被放在火上烤,羞耻嫉妒不甘让顾南那张一向面无表情的脸在短短的几秒中红了又白。

      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了心理医生口中的不同世界是什么意思,他和贺知恩就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明明他是第二,对方是第一,和他站在一起自己却好像连倒数第二都不如,在这一刻人人都可以来他面前踩他一脚,人人都把自己当做贺知恩对他评头论足,嘲笑他可怜他。

      从那时开始,他即期望遇见贺知恩,又开始避开贺知恩。

      这三年过得出奇的快,树上的知了叫了又停,抬头是初雪,再抬头却是杨柳依依,当顾南把书桌上所有的书清空的时候,明天就是高考了,时间过得太快,进入考场的那一刹那,顾南还在寻找贺知恩的背影。

      是了,高考的考场顺序安排全是打乱的,他们没有分在一个考场。

      当考试进行到最后一门的时候,顾南突然有一种感觉,今日过后他们不会再见面了,说不出来的感觉,只有心慌是真实存在的,顾南知道贺知恩在几楼,在那个教室,坐在第几排第几个位置,趁着开考前十五分钟,顾南悄悄地装作不经意地路过,他看见大家拿着准考证准备进考场,队伍里面没有贺知恩。

      顾南放开步子,路过教室门口的时候极其自然的从里面投去一眼,贺知恩的桌位不出意料的空着,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不多了,距离他回到考场的时间最多还剩七分钟。

      顾南几乎是用百里冲刺的速度冲进厕所,很神奇,他只有遇到与贺知恩相关的事总是这样不加思考的冲动行事,明明很有可能贺知恩不在厕所,或者不在这层楼的厕所。
      好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他没有扑空,贺知恩半蹲在镜子旁边,顾南看见他弯腰吐的天昏地暗,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空一样。

      贺知恩听见开门声儿,往脸上浇了一掌心水,侧头阴沉的往门口看,那眼神就像被逼急了的野兽,有种冰冷的铁锈味,顾南被这样的眼神盯的浑身一颤,兴奋了。

      贺知恩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压着嗓子说:"看什么看,滚出去。"

      顾南站着没动,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预算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了,他必须反回考场,顾南毫无感情的说:"不管发生什么,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想明年再来的话最好回到考场去。"

      贺知恩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声,顾南竟然在这笑声中闻见苦的味道,见他放在洗手台上手不住的发抖,那模样狼狈至极,好像一只身受重伤的珍贵野兽,只要伸出手就能将他制服........将它漂亮的皮毛拔下,将它的一切收入囊中。

      疯了,这种感觉真是太奇怪了。顾南情不自禁地靠近他,越来越近,贺知恩一把抓住洗手台的边缘,急促又狠绝的问,"你是谁,是他安排的人?来监视我的?他到底想做什么,到底还要对我做什么!"

      顾南完全听不懂他再说什么,但这不耽误他明白,贺知恩好像误会什么了。

      但顾南明显兴奋起来了,看着贺知恩不再游刃有余的脸,他第一次获得了一种名为快感的东西,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名国王,只要挥挥手就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他想用强硬的手段让贺知恩服从自己。

      若那天顾南还有一点理智,一定不会这样做,因为受伤的野兽只有让它放下防备才能靠近,它才不至于会逃得远远的。

      被自信冲昏头脑的顾南意识到眼下明显不是解释的好时机,顾南飞快走向贺知恩,想把他拽进考场,贺知恩却因顾南的靠近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抬手往顾南脸上揍了一拳,他灵活的像一头猎豹窜出门外。

      顾南疼的直抽气,比贺知恩速度慢了很多,再推开门的时候只能在走廊的尽头看见贺知恩的背影晃了一下消失了。

      顾南回到考场,像机器人一样摊开试卷,提笔开始写,提前半个小时完成理综试题,顾南盯着墙上的钟表上的指针,一圈一圈的走,直到指针归零的时候,下考铃响了。

      监考老师大声的说,"把你们手上的笔放下站起来!15秒内每当下来的成绩作废!"

      另一个老师说:"赶紧放下来,这里有监控都看得到的。"

      全考场只有顾南一个人坐着,其余考生都站起来望着他,顾南用这张受伤的脸冲监控笑了笑,低头拿笔慢悠悠的写上自己名字。

      直到监考老师走到他面前敲了敲桌子,顾南才放下笔,那老师神色复杂的看了顾南一眼,把他的卷子单独拿出来了。

      他低声对同伴说:"27号考生……"顾南就是二十七号,他们边说边走开,后面的内容顾南也听不见了。

      但他知道,已经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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