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0、剑指沙俄(二) ...

  •   一句“师级以上的将领都来作陪”,着实让谭嗣同好生见识了一番东北将领的豪爽。

      1898年公布的《陆军后勤管理条例》详细规定了各级将士服役八年以上,即可转入地方城防、公/安、禁烟部队,享受相应职级待遇,归公安部统一管理。谭嗣同这个公安总长算是跟军队联系最为紧密的政府官员了。巴雅尔有心做东,师长们有意捧场,双方见面自然十分热络。

      然而七日之期转眼就到,张雨亭带去救人的人马却迟迟不见消息。谭嗣同心急如焚,只能派人假扮商人,往俄国境内、海兰泡城附近打听消息。

      {接作话}

  • 作者有话要说:  直到第十四日,谭嗣同早起赶往电报房,便见副官穆塔匆匆赶来:“大人,前去营救的队伍有消息了,司令请您到会议室一晤。”
    谭嗣同立刻应承,回屋取了枪,到会议室一看,张雨亭的电报已经放在桌上了,只是看那抬头,却不是用海兰泡的民用电报发回来的,而是走的军中密线。
    “撤退路上,雨亭他们受到俄军铁路巡逻警察逼问,为保险起见,只得提前下车,坐雪橇穿越冰原,往满里洲方向撤退。现在已经到达了我们四百里以外的一处游击营地中,性命无碍。”
    巴雅尔拿出军事地图,在那密密麻麻的游击营地中点出目的地,吩咐副官:“备好马匹干粮,我们这就出发。”
    “你要亲自去吗?”谭嗣同颇为歉疚地说,“营救重要人质,这原本属于北京情报处的工作,转由陆军代劳,已经很耽误你的事了。不如派这位副官阁下同我走一趟。”
    “无碍。都是为皇上办事。我去更衣,一刻钟之后我们出发。”巴雅尔拔脚就走,还把马鞭拿在手上晃了两下,看那模样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他的副官穆塔也侧身上来,带笑耳语道:“谭大人,我们司令很愿意走这一趟,还望大人成全。”
    ?他是皇上的心腹爱将、东北的无冕之王,还要我一个政府的人成全什么?
    谭嗣同带着一肚子疑问,跟着巴雅尔出城上马,一路穿过冰原,往雪山深处行了有大半日的光景,两次埋锅造饭、饮酒驱寒。整个连队的人眉毛胡须都结了一层薄冰,几乎冻成了雪人,方才到达了山洼里一处营寨里。
    那寨子不大,中间是一方十亩左右的营地,四周是林立的蒙古包,大大小小足有七八十个,都盖着厚厚的毡毯,挂着长弓和牛羊角做的装饰物,一看便是游牧民族的住所。
    寨主早已带着几十个蒙古壮汉,迎出了营门。见到巴雅尔,那些壮汉们都跪地叩首,激动不已。
    唯有那寨主站在当中,巴雅尔上前行了个军礼,两人十分亲热地拥抱、用拳头擂对方的胸口,然后用蒙古话说了什么。巴雅尔又用汉语介绍道:“谭大人,这位是喀尔喀蒙古赛音诺颜部第十三代札萨克亲王,那彦图。”
    这一串儿又臭又长的称谓,对南方汉臣出身的谭嗣同来说,着实有点绕口。然而他知道喀尔喀蒙古是外蒙古地区的一部分。沙俄对zhong国内外蒙古的广袤土地觊觎良久,一直主张外蒙独立,建立共和国。而zhong国政府自甲午以后,一再加强对蒙古的控制,鼓励两地人民通商、通婚。
    在这场很少见诸正史的角逐之中,亚历山大二世占了宗/教方面的优势,而光绪则占了血缘上的优势——拜清朝历代帝王嫁到蒙古的五十多位和硕公主所赐,包括巴雅尔在内的大半蒙古贵族身上,都流着爱新觉罗家的血。
    那彦图也不例外,他的母亲就是前任怡亲王载垣的女儿,论辈分,算是光绪的外孙。此时那彦图便用汉语亲切地向谭嗣同行礼问好:“钦差降临,赛音诺颜部不胜荣幸。”
    “多谢王爷施以援手,复生不胜感激。”谭嗣同拱手道,“不知那几个获救的俄罗斯囚徒人在哪里?”
    “正在营中休息,路远天寒,他们的状态都很糟糕。估计要明日才能清醒。”
    谭嗣同派人去探视了一番,果然见张雨亭等人和救出来的那几个沙俄要犯,都是蓬头垢面、满身冻疮,无法问话。谭嗣同命从满洲里带来的西医替他们看诊,确定没有性命之忧后,便退了出来。那边,那彦图已经设好了宴席,请二人小酌。
    说是小酌,其实还是拿碗倒酒,喝的是俄罗斯国酿造的极品伏特加。谭嗣同不到一刻钟便败下阵来,借故出外散酒,走到山坡营门边,却见巴雅尔的爱马被拴在门口木桩上。副官穆塔在旁边忙忙向他摇手,示意不要走近。
    谭嗣同定睛一瞧,却见巴雅尔站在箭楼前,同一个骑在马上的女子说话。那人穿着一身半旧的乌云豹发烧褂子,戴着一顶白羊羔帽子,背弓负箭,翻身而下,衣着虽然朴素,但身姿却好不矫健。
    “那是谁?”谭嗣同不由问道。
    “乾隆皇帝之女和惠公主七世孙,末代土谢图汗部中右旗亲王之女,托娅格格。”
    “末代?”
    “是,”穆塔压低声音回道,“土谢图汗部中右旗的土地被俄国人侵占,已经断了传承,仅剩的族人跟着托娅格格逐水草而生,四处放牧,流浪了十二年,前年在关外受那王爷接济,才勉强定居下来。”
    “整整十二年啊。”谭嗣同不由惊叹。他生于北京,长于浏阳,往日游历天下,只知汉族穷苦百姓多为佃农、仆役、兵卒乃至娼/妓,操持贱业、受人压迫,过得极为辛苦。没想到所谓的“蒙古贵族”境遇也如此不堪。
    国家孱弱,每个民族都饱受战乱侵扰,当真是“四海八方,同此一悲”!
    隐约猜到巴雅尔与这女子关系非同寻常,谭嗣同不欲探听他人私隐,连忙避开了。
    翌日,三十岁的俄罗斯人乌里扬诺夫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翻身坐起,去摸枕头底下那柄他用罐头盖子磨成的小刀,结果却摸了个空。
    他环顾周围,只见四面垂下的毡帘遮挡了日光和风雪,营帐中间烧着热热的炭火堆,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褥子,和自己一同因创办“彼得堡工人阶级jie放斗争协会”而被流放西伯利亚的几位同志都沉沉地睡在褥子上。
    乌里扬诺夫这才猛然想起,就在半个月前,一个狱友在深夜为狱长谢尔盖的爱马喂食草料时,听两个秘密警察闲聊,得知莫斯科当局已经对舒申斯克村关押的四百名□□犯下达了格杀令。
    得知消息后,已经在犯人中间掌握了一定权威的乌里扬诺夫决定立刻组织自救起义。没想到犯人当中已经被当局安插了眼线,消息走漏出去,就在乌里扬诺夫被狱卒用枪顶住脑袋,即将枪/毙之际,他们做工的伐木场里突然闯进一群长着亚洲面孔的黄种人。
    这些黄种人虽然穿着普通的棉袄皮衣,但却个个身手矫捷,显然受过军事训练,很快便放倒了那些作威作福的狱卒,将他们救了出来,一路逃到了这里。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着得罪俄罗斯当局的风险来营救他们?自己日后又将何去何从呢?
    正在乌里扬诺夫胡思乱想之际,毡房的门帘被掀开了。来人穿着纯黑西装、呢子大衣,腰间别着枪套,在翻译的陪同下走他过来。
    “中/国人?”乌里扬诺夫认出了他脑后的辫子,不由惊呼道。
    不怪他如此惊讶,zhong国已经在世界政治舞台上消失了将近一个世纪。提及这个国家,如乌里扬诺夫这般的欧洲人,只会想到茶叶、丝绸和美丽的瓷器,而万万不会把它跟理想、信念、布尔什维主义、国际政治这些词语联系起来。
    然而这一观点今天注定要被打破了。
    谭嗣同审视眼前枯瘦、疲惫的白人青年,完全无法理解他身上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陛下、娘娘和首相三个人亲自过问,值得情报、陆军和公安三大部门千里相救。
    不过他还是完美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谭嗣同看着眼前的人,用生涩的俄语喊出了他的名字:“你好,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先生。或者说,你更希望我称呼你那个用来宣传gon□□主义思想的笔名?对吗,列宁阁下。”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