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强国攻略（重生）》柳锁寒烟

79、剑指沙俄

　　“你说叫‘安远号’如何？”

　　若桐道：“意头挺好，但不够响亮。”

　　“那么‘襄远’呢？”

　　若桐沉吟片刻：“襄者，助也。作为辅助舰艇的名字也就罢了。可这是大连船厂建造的第一艘国产万吨级别主力舰，日后还要作为整个zhong国海军的旗舰，叫‘襄’未免小气了一点。”

　　想不出名字的皇帝陛下有点抓狂了：“那干脆叫‘新靖远号’，又响亮又大气，还自带历史典故！”话音未落便见若桐掩嘴轻笑，载湉不由奇道：“这个名字不好么？”

　　“不，我是笑‘定远镇远、靖远安远’，您这不像给舰艇命名，倒像咱们有一堆‘远’字辈的儿子，排着队等着起名字似的。”

　　“哈哈哈。康熙爷有二十多个儿子，起个名字把‘示’字偏旁的字都用完了。赶明咱们也生一堆，把单人旁的字也给他用尽了。”

　　夫妻二人正在养心殿暖炕上说笑，然而这乱世当中并无什么“岁月静好”的可能性，很快小梳子便在门口禀告：“万岁爷，娘娘，文廷式大人求见。”

　　“都这个点了，先生还亲自进宫？”若桐瞬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文廷式身为首相，家中是有直通养心殿的电话线路的。他深夜进宫，必定是出了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大事。若桐连忙让传。

　　果然，文廷式行色匆匆地进来，行礼问安后，不等帝妃二人发问，便直接了当地说：“陛下，娘娘，舒申斯克村出事了。莫斯科保卫局刚刚下令，要在两周之后处决那里的犯人。”

　　“什么地方？”载湉听见“舒申斯克”这个陌生的地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若桐心头一凛，解释道：“您不记得了？那是东西伯利亚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沙俄关押□□犯的流放地。”

　　如今国内虽然一派欣欣向荣、岁月静好的局面，但是甲午战争只是解除了来自日本方向的威胁。但在更远的北面，沙俄仍旧对东三省的土地虎视眈眈。在南方，HK、Macao两座城市也还在英国和葡萄牙人手中。更遥远的太平洋彼岸，还有一个美利坚，也对中国垂涎欲滴虎视眈眈。

　　有道是“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经过甲午战争的洗礼，朝廷上下都认识到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若桐和文廷式已经开始秘密在西伯利亚地区布局，随着情报网络的展开，前世推翻了沙皇统治的苏gong领导人们，自然也进入了师徒二人的视线。

　　文廷式解释道：“西伯利亚地区，向来是沙皇流放□□犯的‘天然监狱’。在总面积1300万平方公里的荒原上，分布着上百个流放营地，关押着数万名反对亚历山大二世统治的□□犯。其中有‘自由党’，也有‘布尔什维主义者’。”

　　“我们设法渗入了其中七八个营地，帮助那里的囚犯传递消息、收发报纸、出版文章，暗中资助他们从事反沙俄统治的创作。”

　　毕竟是在背后阴戳戳地谋划，想要搞垮一个比自身强得多的对手，这项工作目前保密程度极高，朝廷上下只有皇帝夫妇及文廷式三人知道。

　　载湉顿时回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从三年前开始的对吧？为什么莫斯科保卫局突然要处决这些囚犯？”

　　“说来这还是我们的错。”文廷式苦笑道，“他罗曼诺夫家的秘密警察也不是傻子。这些□□犯人被抓了，但他们的观点还一直在报纸上流传。三年下来，任谁也会怀疑这些犯人有问题。”

　　“所以，是救还是不救呢？”三人面面相觑。

　　“救！”半晌，还是若桐率先开口道。

　　现在的舒申斯克村中，就关押着一位未来苏gong的主要领导人。比起对后事一无所知的载湉和文廷式，她更清楚这批推翻了罗曼诺夫王朝的布尔/什维/克主义者，能为中国带来怎样巨大的战略机遇。

　　“即便救援不成，我们不过损失一些情报力量。而一旦事成，就相当于在沙皇的后花园里埋了一颗大雷。”若桐沉声道。

　　载湉犹豫片刻，也点了头。他在前一场战争中被日本人钻了空子，险些功亏一篑，自然很愿意让俄国人也尝一尝后院起火的滋味：“发报给巴雅尔，让他以不暴露身份为前提，勉力为之。”

　　文廷式摇头道：“电报房人多口杂。还是让复生亲自走一趟黑龙江吧。”

　　若桐不由微微点头。新党众臣之中，最得重用的当属梁启超，然而最受他们信任的还当是谭嗣同。

　　三位最高领导人拍了板。当夜，谭嗣同便携带光绪密旨，轻装简从，登上了开往盛京城的列车。第二天下午又在盛京转车，登上去往满洲里的专线。zhong国北方军区的司令部就设在这座边境小城里。

　　巴雅尔早已接到养心殿“谭嗣同代朕北上，有要事与卿相商”的密电，早已在官邸等候。二人见面互相敬了个军礼，谭嗣同便问巴雅尔要地图。

　　将大比例尺的东西伯利亚地形和交通图平铺在暖阁地板上，不等作战参谋画线测距，只看了一眼舒申斯克村的位置，巴雅尔便皱起眉头：“这地方在北极圈内极寒之地，离最近的边境城市也有将近2000公里，即便是最精锐的骑兵从满洲里出发，来回一趟也要一个多月。”

　　“如今正是全年最冷的时候，西伯利亚地区夜间温度低至零下六十度。没有人可以在野外长途奔袭一个月之久。”

　　“那如果派出秘密营救小队，坐火车过去呢？”谭嗣同指着那条几乎跨越了整张地图的西伯利亚铁路线说。

　　巴雅尔眼前一亮：“不错，舒申斯克村离最近的铁路线只有200公里。这个距离，熟悉北方环境的老兵下了火车，滑冰过去，最多两天一夜就能到达。”

　　他们两人有来有往，都说得如此理所当然，旁边一众作战参谋都惊呆了：“司令，可那是俄国人的铁路啊！”

　　“早晚是我们皇上的，今天就提前坐它一回。”巴雅尔摆手道，“去，把警卫营的营长张雨亭叫来。”

　　片刻以后，一个二十多岁、留着粗短眉毛和八字胡、满脸彪悍匪气的青年军官敲响了司令部的大门。

　　如果若桐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喊出这个东北男人另外一个更为著名的名字。但这位本该在甲午战争失败后落草为寇、后来经北洋政府招安、成为赫赫有名的东北王的男人，早已被改写了命运。

　　甲午战争中，他以骑兵哨长的身份跟随毅军提督宋庆，参与了一系列收复失地的战斗，战后荣获一枚“平壤光复”勋章——这是甲午战场上以士兵身份，能够拿到的最高荣誉。

　　在随后的军队改制中他被拔擢为中校营长，以区区二十五的年龄，领一个军部直属警卫营，自然不会再有落草为寇的机会，虽然未必能够再成就正史中割据一方的霸业，却也绝不可能再丧命在日本人的偷袭之下。

　　谭嗣同听巴雅尔吩咐他“挑选精兵，改穿便装，藏匿火/器，坐火车偷/渡入境救人”等话，而后者竟然面不改色，还反问“人救出来之后，要不要把看守营地的俄兵都杀了”，便知这个张雨亭必然也是个狠人。

　　你们真的是正规军吗，怎么好像平日里经常干这种杀人越货的买卖似的？

　　巴雅尔回答他说：“杀不杀自己拿捏。见机行事，隐藏身份。如果目标达成，往海兰泡方向撤退，用密文发‘风雪将至’四个字向总部报信，反之则发‘天气转好’。”

　　“是。”张雨亭敬个军礼，转身去了。

　　巴雅尔遂留谭嗣同在满洲里小住，等候消息，吩咐副官：“好生招待谭大人，带他在城内四处转转。”

　　“这就不必了，免得误闯禁区。”谭嗣同推辞道。

　　“这只是城区，又不是营门驻地，哪来的禁区？”

　　“是吗？”谭嗣同笑着反问。

　　单从地图上看，满洲里已经是中俄边境线上的城市，没有任何战略纵深。陆军将司令部设在这里，就相当于把枪/炮架在了俄国人的鼻子上，本身就带着一种扩张压迫的意味。

　　整个东三省境内铁路纵横，在翁同龢当政时、全国很多大型城市都还没有通铁轨的情况下，皇室和政府就毅然在这里布下两纵两横四条铁路复线。表面上是为了方便辽省钢铁集团公司的产品运输，可谁又规定那些轰隆的铁皮车不能用来装弹/药武器呢？

　　而且从客观上来说，沙俄国力逊于美、德、英、法，在欧美列强中排名靠后，却通过《瑷珲》、《北京》两大条约侵占了中国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比英法占领的总和还要多，显然是个皮薄馅大、非常划算的对手。

　　朝廷剑指沙俄的趋势已经相当明显，这小小的满洲里必然早就被打造成狡兔三窟的巢穴。谭嗣同自然不会傻到在人家的地盘上乱闯。

　　“不错，不错。”巴雅尔听了他的分析朗声大笑。

　　谭、梁二人以颐和园政变时孤身行刺李鸿章的功绩，闻名于众，走上政坛，被百姓们认为是“少年英雄”。但在巴雅尔、宋庆、邓世昌这等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看来，政/治暗/杀也就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也是直到此刻，巴雅尔才第一次正眼打量这位激进派重臣，便听他说：“其实复生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司令。”说着一挥手，身后随从递上一个扎着红绸的龙凤呈祥酸枝木提盒。

　　“这是醇王夫妇新婚的喜糖喜饼，娘娘命我送到前线来，让司令也沾沾喜气。还让我带来一句话，”谭嗣同看着他的脸色，缓缓开口，“姻缘之事实乃天定，不应当为政治所操纵。”

　　巴雅尔不由老脸一红。老实说，早先宫里要把珍妃的侍从官塞给他做老婆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如今天下陆海两军皆忠于皇帝一人，文廷式手上没有军队，想借联姻染指兵权，因此婉拒了这门亲事。

　　但随即珍妃便大张旗鼓、痛痛快快地把张嫣嫁给了无权无势的醇亲王。巴雅尔才知道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娘娘没有帮新党笼络权臣的意思，给他指婚的事，恐怕就是自家皇上在那儿瞎操心而已。

　　巴雅尔想来不由十分羞愧，他吩咐副官：“在官邸设宴，让师级以上没有训练任务的军官都来作陪。我要跟谭大人好好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