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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虞尚君安然回京都,二皇子府上闹奇闻 ...

  •   过了两日,城中有士兵来客栈报信,说叛军已除,御南王忙着肃清逆党余孽,请魏副将先送县主入城。

      当初北御灭处酉国的时候,虞尚君虽身在边境大营,却未曾见过战争的残酷,后来随霍玉瑾入处酉国,去的也是远离战场太平安乐的小山村,这次回北御都城,她才真正体会到战争的可怕,原本进城的官道繁华热闹,街边小贩吆喝的声音恍如昨日,如今街上杳无人烟,凌乱不堪,街边招牌被砸得粉碎,花楼上曾经轻舞飞扬的彩色布幔被扯断胡乱耷拉在阶梯护栏上,往日经营火爆的店铺,如今关门闭户,仿佛城中刚经历了一场始料未及的龙卷风,将一切能够卷走破坏的都毁掉了。

      她放下窗帘,听着车轱辘叽咕叽咕的滚动,心中有些许担忧,春鸽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好在南州不曾参与其中,否则咱们这会儿坐的可能就是囚车了。”

      她点头不语,直到马车停下,有人过来撩起车帘搀她 ,抬头一看,来迎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兰曦,两两相望泪眼婆娑,下得车来,她扑在兰曦怀里,欢喜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仿若重归故里,得见亲友。

      兰曦迎她进公主府,院中盛放的海棠花美得耀目,见她蹙足,兰曦喜笑颜开的吩咐身后随侍的小丫头:“快让人折几支送县主屋里插瓶。”

      “是。”丫头应声退下。

      入府落座,兰曦一番嘘寒问暖,关心她的身体,又问她在边关可受了委屈,她一一道来,茶都喝了好几盏,直聊到晚饭时间。

      久不吃南州厨子的手艺,什么肝腰合炒,水煮肉片,麻辣鸡丁,卤牛肉,卤猪蹄,全是她爱吃的菜,外加解腻爽口的凉拌黄瓜,清炒小白菜。吃够了军营的大锅饭,再尝自家厨子烧的菜,她闷头大快朵颐,丝毫不在意这顿下来会长几斤肉,在旁伺候夹菜的兰曦见她狼吞虎咽,忍不住抹泪,哽咽着:“县主这是受了多少罪,给饿成这样……”

      她咽下一口软糯的蹄髈肉,朝兰曦咧嘴一笑:“不至于,好歹表哥在军中是个副将,他们也不能让我饿饭,只是军中的菜不对胃口,还是自家的香。”

      兰曦见上菜的丫头出去了才说:“县主自幼跟玉哥儿一同长大,待玉哥儿的情分自是不同,但如今御南王回城,不日便会与县主成婚,县主即便不顾及南州,也请为自身性命着想,不要与玉哥儿走太近。”

      她知晓兰曦的心思,只说:“放心,我有分寸。”

      饭后兰曦扶着她在院里散步消食,瞧着院里一事一物与两个月前并无出入,说:“城中动乱,街上都遭了殃,公主府倒是安于一隅。”

      “咱们还是托了公主的福,兴许圣上怕公主府见了血光,往后公主住进来晦气,在乱军入城之前,就命人送来了储备物资,又派兵把公主府围得跟铁桶一样,咱们才没受什么影响。”

      “原来如此。”她有些失望,还以为是御南王派人过来护着她的家奴和财产,却原来不是。

      她又问:“我不在这些日子,二皇子妃可有来寻我?”

      “县主走后,二皇子妃倒遣人来请过一回,说是她娘家兄弟得了上好的大红袍,想邀县主前往品茗,得知县主感染了易传人的病症,便再没来过。”

      “嗯,还有旁的吗?”

      “倒是太子妃,听闻县主得了瘟症,还送了好些清热解毒的药来,让县主放宽心好生将养。”

      她与太子妃并不算亲厚,素日碰上,也就是客套几句,不曾想得知她病了,倒是太子妃更有心。

      兰曦又说:“不过想来二皇子妃也自顾不暇,县主走了没几日,曹氏就滑胎了,听说二皇子动了怒,府上鸡飞狗跳的,二皇子妃连往年惯例的春日赏花都没功夫办。”

      她眉心微蹙,问:“曹氏看起来身强力健的,怎么会滑胎?”

      “听说曹氏是睡梦中突然腹痛难忍,太医赶去的时候,孩子已经落下来了,都六个多月了,说是掉下来都长齐全了,是个男胎,也难怪二皇子动怒,之后二皇子府上就关门闭户,一概不见外客。”

      她心觉奇怪,之前在二皇子府上与曹氏有过一面之缘,看起来曹氏怀象挺好,气色红润,也不像是那种体弱不利保胎的样子,怎会睡个觉就流产了?

      “倒是另有一件事儿,县主听了必定震惊。”

      她好奇的回头:“什么事?”

      “半个月前,奴婢出门采买,在街上遇见了周显,他也在买东西,还让我给他出出主意,说二皇子纳了新人,他不知道送个什么礼,奴婢一打听才知道,二皇子居然在曹氏小月期间,跟二皇子妃的姐姐好上了,也不知那江墨离用了什么狐媚招数,短短时日,就撺掇着二皇子跟皇帝请旨,封了她为侧妃,身份比同为侧妃的曹氏还要尊贵体面些。”

      北御平民向来以耕种打猎为主,耕种打猎需要大量的劳动力,生了儿子的家庭全家欢喜,若是生了女儿,个把也无所谓,一旦女儿生得多了,养活困难,养大了一嫁人,啥也帮衬不上娘家,便有穷人家在女娃刚出生时便将其弄死,减少口粮消耗。也因此导致北御百年来一直男多女少,自前朝起,便颁布了女子和离丧夫之后均可改嫁的御令。

      江墨离丧夫,膝下没有子女依靠,公婆又待她不好,要改嫁也无可厚非。想当初游侍郎新丧,虞尚君前往御史府慰问,那时的江墨离是何等伤心,不曾想不出月余,竟将亡夫抛诸脑后,找好下家,偏还不是旁人,正是她一母同胞亲妹妹的丈夫,也是相当炸裂的。

      “圣上就这么答应了?二皇子妃也没有反对?”

      “自古就有娥皇女英、飞燕合德共事一夫的先例,江尚书老奸巨猾,当初把大女儿嫁给游侍郎,攀上太子一派,又把二女儿嫁入二皇子府,无论将来谁继承皇位,都能念及旧情保他江家一生荣华,却不曾想游侍郎英年早逝,游御史夫妇又容不下江墨离,二皇子妃与二皇子向来不睦,江家两边讨不到好,如今二皇子与江墨离两情相悦,能攀上一头,也比两头空强些,江家自然是喜闻乐见,这两边都乐意的事,圣上怎会不答应,至于二皇子妃,即便反对,也不敢违背父母忤逆圣意吧!”

      “那游御史也不计较?”

      “游御史夫妇本就不喜这个克夫克子的儿媳妇,天天在眼皮子底下反生厌恶,能送走个瘟神怕是巴不得,再者有圣上谕旨,他们又能说什么。”

      她想了想,对兰曦说:“明日咱们去看看二皇子妃吧,也是可怜人。”

      兰曦犹豫了:“听说自打曹氏小产,二皇子府就不接见外客,说是曹氏身体不好,恐欢声笑语惹她伤心,咱们去只怕也要吃闭门羹。”

      她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嘴角:“曹氏还在坐小月子,他就新人在侧,也没说怕人家伤心,事过境迁,如今接见外客倒怕惹人伤心了,怪道。”

      “嘘!”兰曦四下张望,见没人才说:“县主说话需谨慎,这要是传出去,怕惹事端。”

      她也知道自己言语不当,嗯了一声:“我知道,就是有点气不过。”

      这时有侍女从角门过来回事:“曹管事,招娣姑娘练舞崴了脚,让请示可否请个大夫。”

      兰曦冷漠的回了句:“崴个脚就请大夫,当我们县主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拿点红花酒给她擦擦,多大点事儿,这么矫情。”

      “是。”侍女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招娣是谁?”虞尚君一脸茫然的问。

      “县主忘了,就是太子妃送来膈应县主的那个舞女,县主一直没有给她安排去处,我就让她在外头跟着丫头们做点洒扫的活儿。她倒是爱舞如痴,在哪儿都能跳,扫地就着扫帚跳,擦栏杆柱子就着栏杆柱子跳,来日县主嫁入御南王府可不能带她,否则只怕是下个江墨离。”

      想起那日在宫宴上,那姑娘舞艺卓绝,多么耀眼,如今竟沦落到给自己洒扫庭院,她有些懊悔:“是我误了她,你让人找个大夫给她瞧瞧,习舞的人,最要紧的就是腿,可别伤了骨落什么后遗症。”

      兰曦有点不乐意:“县主!”

      “若她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舞姬,也不至于让人当礼物送来送去,想来也是可怜人,来日我还想与她讨教舞艺,去吧,别磨蹭了。”

      见她这么说,兰曦也莫奈何,只能悻悻的去了。

      次日一早,虞尚君携兰曦往二皇子府探望江玉墨,却被人拦在外头,恰好碰见外出上朝的二皇子出门。

      二皇子一贯拉着张脸,只问她何事登门,她知道二皇子向来不喜江玉墨,便借口探望曹侧妃,还示意他看兰曦手上的礼盒,说里头带了南边出产的鲍鱼海参干贝,可以熬汤滋补虚亏。

      念及与曹氏的情意,二皇子没有为难虞尚君,只说曹氏身体虚,经不住劳累,县主稍坐便是。

      她知道二皇子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待久了,只得乖乖应承,直至二皇子的轿撵走远,兰曦才说:“这是还没入府,就下逐客令?”

      她来意本不在曹氏,自然不会久坐,只说了句:“走吧。”便领着兰曦进去。

      曹氏失子,自然不似从前那般盛气凌人,屋里散发着浓浓的草药气味,虽然早就出月,却还是蔫蔫的窝在榻上没有精神。

      虞尚君让兰曦将礼盒递给曹氏的侍女,那侍女也不下去安置礼盒,只就近放在一张小方桌上,便侍立在侧听她们叙话。

      不等曹氏邀请,虞尚君自己就坐到她床边问:“姐姐身体可好些?”

      曹氏慵懒的起身倚在床头,淡淡的说:“你同江氏姐妹关系要好,何故来看我?莫不是来看我笑话?”

      她嘴角微微抽搐,直言:“我与姐姐无冤无仇,有甚笑话可看?”

      曹氏抬眸,冷笑一下:“你倒是与我无仇,我却与你不能罢休,我父亲爷爷,并几个叔叔,皆栽在你舅父手上,怎说无仇?”

      “虽然我舅父在尚书祖宅掘出尸骨,但审查的是三法司,判决的是圣上,我舅父与尚书令亦无仇怨,并非有意陷害,姐姐明断,有因才有果,即便不是我舅父,来日也可能是旁人掘出尸骨,此祸避无可避。”

      “女子无才辩是德,县主好口才,妾身说不过你。”

      虞尚君抬头看了眼侍立在侧的侍女,那侍女眼神明亮,一副精明相。她只问侍女:“两月前我与你主子在内院相遇时,见你主子身体强健,怎得不多时就小产了?莫不是你们伺候有失?”

      那侍女丝毫没有露怯,直言:“县主莫诬怪我等,倚兰居的侍女仆从一应照料没有不用心的,侧妃腹痛见红在深夜,还是值夜的侍女来报我们才知道的,事后太医也查过,侧妃的饮食药物皆无问题。”

      她掩嘴干咳几声,兰曦懂了她的意思,怼那侍女:“还说伺候用心,咱们县主来了多时,也不见你伺候茶水。”

      那侍女脸色一沉,横眉冷对:“原来是来讨茶喝的,小地方出来的,怕是连好茶都没见过。”

      侍女奚落一番才悻悻离开,兰曦还想跟她理论,却被虞尚君一把拉住,只让那侍女自去。

      她这才跟曹氏闲话家常:“我见姐姐失了孩子,精气神大不如前,来时我让人备了些鲍鱼海参干贝,听说姐姐小月后身体虚,只让下人配着乌鸡炖汤喝,擅补虚亏,姐姐与二皇子情谊深厚,来日自会再有孩子的。”

      “如今有新人在侧,他待我大不如前,谈何情谊深厚。”

      她试探着问:“我与姐姐交情不深,可否多问一句?姐姐莫怪。”

      曹氏靠着床头淡淡的说:“你问便是,答不答是我的事。”

      “姐姐小产前,可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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