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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绯色的椅子（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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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那些最古老的痛苦竟不能让我们开窍？
难道这个时刻依然遥远？
——哀歌一
镜子右边半块的故事：洛林
我听到熟睡的呼吸声，平静而均匀。木柴将尽的壁炉里跳跃着微弱的火光，偶尔发出“噼噼”的响声。
伊亚索偏着脑袋斜坐在窗龛上，橘色的光映在他似笑非笑的侧脸上——似乎即使是黑暗也无法吞噬他的美貌，哪怕只要有一点点弱小的光芒照耀到他身上，或仅仅一寸肌肤——也能让人赞叹他惊人的美。
可是他的美丽却让我伤怀。每次看到他，我的心便隐隐作痛。我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只觉得他美丽得让人悲伤——他像一棵潮湿的蕨类，又像一个踽踽独行的旅者。他大理石般的肌理下巧妙地隐藏着沉郁和内敛，却隐藏不住那股寂寥的气息，那股让人心痛的香甜。
伊亚索的美貌之出众，即使是妖精的姿貌也无法让他黯然失色。想到那些美丽的妖精，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大概美好的事物都是一切不幸的开端。那么伊亚索呢？他是美的，但同时，他和妖精们不同，他是富有力量的。如果妖精们果真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拥有感情和力量的伊亚索是否会得到命运的垂怜和眷顾？
伊亚索回过头看着我，黑色的眼睛里闪耀着橙色的光芒。我才意识到自己粗重的叹气声。我朝他撇了撇嘴，尴尬地翻了一个身。我能感到他视线穿过半透明的床幔落在我的背上。我是不是该跟伊亚索好好谈谈呢？自从上次仪式之后已经二十多天了，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但我始终没有和他好好谈过。关于他的事情，他的想法，他的过去还有他的愿望，我都一无所知。他好像是一本难懂的书，而我始终不曾翻开。
但是今天我打算试着读一下，哪怕只有一段。
我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伊亚索面前。与其说伊亚索是看着我爬起来，不如说是等待我而已。因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找他似的。他弯起嘴角像孩子般笑起来。我也尴尬地嘲他笑笑，向他身边靠了靠，尽量压低声音对他说：“伊亚索，我想我们该谈谈。”
伊亚索黑色眼睛打量着我。我有种感觉，好像他看着我的时候就会知道我的脑袋里面在想些什么。几秒钟后，他侧过脑袋。
“我知道，这样有点奇怪。我是指在这种时候，大家都睡着了，我可能会把她们都吵醒。”我猜伊亚索会觉得我挑这个时候和他谈话会非常不合适。
我顺着伊亚索的目光看了一眼睡在我床边的莉莉。
“哦，天啊。这是魔法？”
莉莉被一个巨大的彩色泡泡包裹起来，泡泡里面充满了金色和银色的闪亮光晕。不仅是莉莉，菲尔和娜娜也被这种泡泡包围着。
伊亚索微笑着说道：“现在，她们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你会魔法？”我觉得我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白痴的问题。
“每一个加特都会魔法。”
“生来就会？”
“生来就会。”
“真的？怎么会呢？人类可是要花大半生学习深奥的魔法才能成为魔法师呢。”
“人类的魔法和加特的魔法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人类用的是灵魂的力量，而加特用的是本能。”
“听上去好像很玄，”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你今天下午也用魔法了？”
“今天下午？”
“是啊，午茶会的时候。”我进一步提醒他。
伊亚索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有些笑意，“我觉得你可能会着凉……”
“于是，你就用魔法了？那是什么魔法？”我忍不住抢词了。
“那只是一个小魔法，它会让你被温暖的空气包裹。”
我笑了，“果然！我当时就猜那是魔法，可我不确定，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会魔法的人。只是曾经听说过一些魔法师的故事而已。”
伊亚索脸上有浅浅的笑意。
“不过你得小心，父亲并不喜欢魔法师。”我补充道。
“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哦，对啦。”我突然想起来我起床的目的，“我们得好好谈谈，伊亚索。”
伊亚索狡黠地笑道：“我们已经在谈了。”
“哦，对。”我猜我是被他激动人心的笑容迷倒了，简直就是语无伦次。“我是说，我找你并不是谈论魔法的事情。”
伊亚索摊开手，示意我继续说。
“你看，你刚来的时候我是对你很不客气。我得承认，我刚开始很不喜欢你，因为……”
“因为我让您的侍女手忙脚乱，您觉得有失体面。”
“对。你很聪明嘛。”
“谢谢。”
“但是，我觉得你也不是那么糟糕。所以我得先向你道歉，为了我曾对你的不友好行为表示道歉。”
伊亚索咧嘴一笑：“包括仪式上那个怒视？”
“当然！”我真诚地说。
“我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