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06话 「甄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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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多么的不舍，离别的时刻总是要到来。
在无法确保内部人员完全忠诚的情况下，我不会留在这里。
因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如果被抓走……就很不好。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感觉一定非常糟糕。
每当我离开这间不见天日的房间，看到他的身影随着门的关闭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的情绪也像是窗门紧闭的屋子一样压抑。
但我不会逃避痛苦，因为我所感受的艰难只不过是他所承担的那些重担中的一小部分。如果我连这都无法忍受，又怎么为他带去微弱的光芒。
‘小回文。’
在门被彻底关上之前，他呼唤了我的名字。
‘去武装侦探社吧。’
他说。
轻得仿佛要消失一样的尾音被门的关闭夹断，如果不是我听力还算过得去，可能这句话就要被遗漏了吧。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也不知道他和武装侦探社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有关于他的很多事都像在迷雾中令人捉摸不透。
……
他不说的话，我也极少会问。
有时候真的不懂，也会冒出一句‘为什么？’
通常这时候，他真的会告诉我冰山一角的信息。不过基本上，他都只是笑着而不开口。
信息不对等产生的挫败感，让我忍不住使了点力捏住他的脸颊，‘你的秘密可真多。’
‘……抱歉。’
我只是在开玩笑，但他道歉的语气却很认真。
‘我没有在责怪你。’
松开手，有些泛红的指印清楚地拓在了他异常白皙的脸颊上。留下这痕迹的手微微张开，轻轻地伸入侧发与脸颊的间隙。
我无法隔着手套感知到他脸颊的温度，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冰冷的。
‘不要对我说抱歉，你没有做需要对我道歉的事情。’
只要在胸口流淌的感情未断绝，就没有关系。
我会在你身边，我会把跳动的心脏交给你。」
——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满井小姐还有什么疑问吗。”
委托人小姐稍作思考了一会儿，想到剧组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她斟酌了一番后还是开口询问：“嗯……虽然我的委托里没有包含这些内容，但是……被寄生的演员们会怎么样呢？”
国木田听到这话后抬起了头，他的金边眼镜因光线的变化而反射了一层光，使得透明的玻璃变成了白色。
“这的确不算在委托里面，一般来说侦探社也不会管后续的收尾工作。”听到这句话的伊都见反倒安心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这是明显的先抑后扬，“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虽然武装侦探社是不会留下那么大的烂摊子的。既然已经调查到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也会为他们安排一个后路。”
“我能知道后路的具体内容吗？”
“告诉您也无妨，其实就是联合一些有关部门为他们安排心理治疗。教团那边我们也已经通知了专业部门机构，现在可能已经在行动中了吧。”国木田非常坦然地说着对普通侦探社而言非常厉害的话，“毕竟像翁长纯成那样危险的存在……虽然很抱歉，但是不能放任他在外面自由地行动。”
从翁长纯成的角度来说，他的确没有做什么坏事。
在这场惨剧中，除了使男性成员被寄生之外，纯成做的最不好的一桩事大约就是告诉了雄性他们的现状。
一旦捅破了这张纸，熊熊的烈火就会将所有都燃烧殆尽。
‘自由之民’也是如此，从他们会这样毫不在乎地肆意决定他人的命运来看，这绝不是一个能引人向善的信仰团体。
除此之外，要是再有其他的‘纯成’诞生……就危险了。
趁着他们的势力还只在菅见区比较壮大，直接将大本营一网打尽是最妥善的措施。
在这一点上武装侦探社联系的有关部门非常有经验，相信他们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妥帖。至于会不会把翁长纯成拿去研究，这就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了。
办理好所有手续以后，满井伊都见准备离开武装侦探社。
不过她知道这大约不会是永别。
因为即便不再参演音乐剧，按照伊都见的幸运程度来说，几乎可以确定还会有古怪的事情发生在她身边。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织田先生和名侦探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名侦探先生的办公桌还是唯一一个在窗前的，显得非常独特，足以得见他在侦探社中的地位。
他们似乎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满井伊都见觉得自己应该快点离开，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内容。她刚把手放在大门的把手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尖细的男声：“喏，她不就挺好的。”
她转动金属制作的圆形把手。
“啊？满井小姐？”
满井伊都见打开门的手停顿了一秒，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他们的谈话内容中，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四名侦探社的主要成员也都转过头在看着自己。
“呃……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伊都见就这样保持着开门的姿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好意思，没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满井你干脆在侦探社就职算了。”
左耳是国木田，右耳是乱步，两个人不同且莫名的说辞成功地让满井伊都见满头雾水：“……啊？”
“我觉得挺好的。”织田作之助仿佛慢半拍地跟上。
“反正满井也在找工作，对你来说当侦探社的文员比其他地方的好多了不是吗。”
江户川乱步翘着二郎腿，惬意地后仰靠着椅背。他精准的发言还是让之前领略了一些其推理能力的伊都见略显惊讶，在细细思索一会儿后她不得不承认名侦探先生说得完全正确。
“但是即使是普通的文员，也需要有那方面的知识吧。”国木田皱起眉头，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满井小姐这次的委托的确有些非常理……但不代表她就踏入了这边的世界，这又不是好事，没有必要硬把她牵扯进来。”
碍于满井伊都见在场，国木田独步只能隐晦地将一些重点信息用代词略过。
“你在想什么呢，她也是异能力者啊。”江户川乱步大喇喇地将国木田想藏好的秘密摆在台面上，“织田也知道。”
国木田转头看着他的搭档，面部表情里全是‘你为什么不早汇报’的控诉。而织田作之助，则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不知该说是迟钝还是什么的淡定表情：“啊……我只是猜测。”
“那这是……满井小姐即将加入我们的意思吗？”在兄长边上围观的谷崎直美歪着头问道。
“……让异能力者当普通文员，不是更不合理了吗。既然已经是异能力者，比起文员侦探社更缺的又是调查员，直接来接受调查员的考核才是正常的思路吧。”
思考过后，国木田仍然对乱步的建议有些质疑。
“她的异能力基本和没有一样，不要想了。以她的身体情况去当调查员，国木田你是想让她死得更快点吗。”
站在门前不知该进该退的满井伊都见，突然很想知道名侦探先生的脑袋里是什么构造，是不是里面弯弯曲曲的回路比正常人要多很多。
如果说她是异能力者这件事还能通过之前的对话看出一点端倪，那她的异能力具体是什么作业，满井伊都见自认为通过短短一天的接触是不可能看出来的，毕竟她根本没使用过。
“乱步先生……已经推理出我的异能力是什么了吗？”伊都见忍不住问出口。
“差不多吧。”他回答，“不过你这个异能力，最好还是不要再用了。”
满井伊都见沉默了几秒，脸上挂起了笑容，但是眉型却是下压的。
这是无言的拒绝。
乱步一摊手，无所谓地表示：“随便你，反正和我没关系。”
“这件事情还有待商榷。”
国木田独步皱着的眉头始终没能松开，“满井小姐先回去吧，耽误了你的时间真是抱歉。不过文员这件事……如果有后文，到时候会再联系你的。”
——
显然国木田独步此时并未觉得会有后文，伊都见也同样这么想。
委托圆满完成的委托人离开侦探社后，关于她的讨论也平息下来。
除了乱步和织田之外的人都在不久后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空缺的文员职位也在持续招募中。
只不过不知道是前些日子的苍之王闹得人心惶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本应很快就能填补上的职位竟拖了半个多月都没有音讯。
前来应招的人数不多不说，其中还有部分完全不符合要求的。
乱步一直都眯着眼睛瘫在办公桌前，没有委托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文员的招聘也不可能由他负责，所以没人问过他的想法。
——虽然，名侦探的确从不寻常的应招人员中看出了些值得深思的东西。
大约，他觉得这些推论不适合也没必要和其他人讲述，所以只是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国木田为招聘的事宜忙碌。
“我说啊。”一侧的脸颊完全贴在冰凉桌面上的江户川乱步懒洋洋地开口，“国木田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
“……？”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名侦探，但还是很忠实地回顾了一番最近的记忆，翻看着自己的手帐。
往前查看了几页后国木田独步也还是没明白乱步究竟在说什么，他放下封面为‘理想’二字的手帐，疑惑地问：“什么事？”
“到现在都没招聘完的文员，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候选人啊。”
“哪来的候选人，之前投简历的不是都面试过了吗……啊。”
国木田独步抵着镜架的手忽然停滞了一瞬间，“你是说……那个，满井伊都见？”
“不然呢。”乱步的说话声因为非常规的姿势而有些模糊，“我估计她现在应该也没找到工作，早点把她招来算了。”
“……”国木田打量了无精打采的名侦探一会儿，“之后我会和社长说的。不过满井小姐到底会不会通过测试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江户川乱步对这句话没有丝毫关心，只是发出了一些无意义的应声，并不担心满井伊都见是否能成功入社。
“你和满井小姐一起调查的那一天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你会这么推荐一个人入社真是罕见。”
何止是罕见，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国木田甚至在想是不是‘孩子’长大了，青春期开始萌芽，会对异性产生朦胧的好感了……最近无精打采的样子，用恋情夭折来解释似乎也说得通？
乱步瞅了一眼国木田，脸上顿时满溢出无比嫌弃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天方夜谭？我并没有推荐她入社，只是给你提供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而已。采不采纳是你的事情，后续问题我可没兴趣管。”
“……好吧。”
脑袋简单的国木田马上把脑子里粉红色的情节清空，开始认真地思考起面对社长时应该准备的说辞。
等国木田真的向福泽谕吉提出了这个想法时，也没忘把方案的创始人乱步的名字提一句。
“乱步提出来的吗？真少见……那孩子竟然会这么做。”穿着和服佩戴着武士刀的社长没细加思索就同意了这件事，“虽然是一介文员，但必要的测试还是需要的……能力测试就免了，只保留惯例的那个吧。”
“了解。”
出了社长室的国木田马上就翻开手账找到满井伊都见的电话，拿出手机迅速地拨了过去。
“……您好？”
“您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的国木田独步。很抱歉这通电话隔了那么久才打来，请问满井小姐现在还对我司的文员有兴趣吗？”
“啊，没关系。”对面的女声沉默了一会儿，“是上次说的文员职位吗？如果您那边还空缺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试试。”
“那就太好了。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可以吗？”
“嗯，我想可以赶到。”
“好的，来的路上务必注意安全。”
寒暄了一两句话后挂断电话，目前为止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
接下来，就是要准备‘惯例’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06话 「甄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