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话 「焦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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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还是那个简陋的地牢。
还没到那些邪教徒来喂毒药的时间，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咳咳、咳……’
身后靠着冰冷的墙壁，听到女性咳嗽声的我微微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个棕色长发的年轻女性。
……是和我一样的受害者。
光是看她的样子，我就知道她大概也被灌了名为圣水的毒药。
很想问问她的情况，可惜喉咙里依然残留的灼烧感和笼罩着整个身体的殆尽感让我放弃了这种耗费精力的举动。
两个被关在面对面地牢的二十出头的女性，真是悲凉。我现在只能感叹这群邪教徒对那方面的凌虐没有兴趣，不然真的要立马原地自杀。
这种痛苦不能留给其他人，绝对不能留给其他人。」
——
“中村洋子吗，虽然知道她和我是同级生，但除此以外的事情就了解得不多了。”
在课间休息的时间被三人逮住的安原修努力回忆了一番，遗憾地没能记起多少内容。但万能的安原修从不让人失望，他给三人提供了另一个线索：“不过当时的分班表和座位表也许我可以找出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麻衣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但是你真的不用休息一会儿吗？黑眼圈已经……”
大约是集中精神上了几节课的原因，安原修的样子看上去比刚见面时又憔悴了一些。谷山麻衣不忍心再让这种状态的安原修帮他们翻找资料，于是询问他资料存放的地点准备自己去找。
但是她的贴心举动被安原修婉言拒绝了。
“没关系，接下来正好是体育课。最近大家的状态继续运动会很危险，所以这段时间的体育课基本是用来给大家休息的。而且找那个的话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帮你们拿完之后就回去打个盹。”
说到这种程度的话，谷山麻衣也不能强按着他去休息。
况且也正如安原修所说的那样，上课铃才响了没一会儿，座位表就已经到了三人的手上。
——更重要的是，他是走进了教师办公室去翻找这份文件的。
考虑到绿陵高中的教师和调查员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关系，如果是麻衣他们自己来拿，能不能进这个办公室都还是未知数。
双方之间的过节越多，对调查就越不利。也真是难为安原修夹在当中，明明自己都已经处于随时会失去意识的状态，却仍旧细心地充当他们之间的沟通桥梁。
获得座位表的三人圈出了几个重点学生，在三年级体育课的途中一个个去拜访。
换成运动服的学生们一个个不是坐在操场上就是躺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没有人在运动，也几乎没有人在说话。大家似乎都异常地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闭着眼睛打着盹，连教学老师也坐在椅子上瞌睡不断。
本应热闹的地方一片寂静，萦绕着诡异的氛围。
由于他们有三个人，实在没必要全都围着一个人问话。于是织田负责曾经在中村洋子后座的男生，而麻衣和伊都见则一起负责在她前座的女生。
要从茫茫躺着的人中找到指定的目标对陌生人的他们而言着实有点困难，于是三人不得不先叫醒了体育教师，靠着他在睡意朦胧中辨认出来的位置找人。
“同学你好。”
伊都见和麻衣一个开口打招呼，另一个上手拍女生的肩膀。
被打扰了睡眠的女学生十分不耐烦地睁开眼，看倒是两个完全不认识的校外人士之后，没好气地朝她们抱怨：“你们谁啊，没事别烦我。”
不知是本身性格的原因还是长期精神萎靡的关系，女生显得非常暴躁，原本清秀的面貌硬生生地有了几分狰狞。
“啊，对不起……”谷山麻衣条件反射地低头道歉，而女学生也并不关注她是什么样的态度，直接皱着眉头闭上眼睛躺回去继续被打断的睡眠。
“同学等等，我们是来调查灵异现象的侦探，请问同学你对中村洋子有印象吗？当年她就坐在你的后排。”
伊都见快速地一口气把要问的问题讲了出来，以免女学生又睡着不理人。
本来已经合上眼睛决定不理睬这些校外人士的女学生，在听到‘中村洋子’这个名字后立马睁大了双眼。刚才还浓烈的睡意像是一下子被驱散了一般，本就不愉的脸色瞬间变得愈发难看，神情之中甚至夹杂着一些恐惧。
“人都已经死了两年了，你们来问她干什么！”
防备之意浓重到三人想装作无视都不行的程度，这当中没点猫腻说出来连国木田都不会信。
她的叫喊也吵醒了周围的一些学生，他们有的捂住耳朵翻身继续睡，有的却悄悄地关注起了这里的动静。
“我们只是怀疑近段时间整所学校的精神不振可能和她有关，有任何关于她的情报请务必告诉我们。”
伊都见估计她这种态度，即使勉强将对话进行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而且周围还有人盯着，实在不是询问的好地方。于是伊都见将织田和涉谷一也的名片塞给女学生，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拒绝。
看样子这个名字对她的刺激真的很大，两人更加怀疑她们一次就中了头奖，直接就找到了盘踞在绿陵高中的□□恶灵。
“……她的事情你不如去问她的小男友，就那边那个。”
女学生指了指坐在树荫下的一名男学生，然后就重新躺在了操场的塑胶跑道上。这次她直接用手臂遮住了脸，表达了明显的拒绝之意。
在接近树荫之前，两个少女之间就刚才的情况稍微讨论了一会儿。
“这也太奇怪了，就算……就算中村洋子当年是自杀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吧。”麻衣皱着脸露出苦恼的表情，似乎是想不通其中的关节。
“嗯，明显当年有一些隐情。不过既然没给安原留下印象，那可能是班级内部的事情吧。”伊都见对安原修的记忆还算有信心，更何况能让那名女生露出那种表情的事件不可能会轻易忘记。
“……难道又是那个可恶的老师……”
谷山麻衣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松山教师的恶劣教学态度造成的事件，因为非常巧合，中村洋子当年的班主任也是他。
“……不太对，那位女学生对中村的态度和其他学生对坂内的态度有明显的区别。”伊都见略微转头，用余光打量着仍旧挡着脸的女学生，“不过那名教师肯定也是催化因素之一。”
那名女生不是单独一人，当伊都见她们走远了一些后，旁边的几名一直在悄悄关注问话的女生仿佛无心睡眠一般全都把休息这一事情抛在脑后，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看神态和动作，她们聊得似乎十分热火朝天。伊都见驻足瞧了一会儿，直到其中的一个人视线和她对上之后，那群女生才一个个地像是炸毛的猫咪一样飞快地装作自己在睡觉，简直是在自欺欺人。
“啊！这分明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没说吧！”
麻衣撸起袖子十分不满地想回去继续问话，但她还没迈开步伐就被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她顺着手向上看，定格在伊都见摇头的动作中。
“等我们先了解一点情况之后再去问也不迟，你现在过去她们也不会开口的。”
她转头看了那群已经各自躺好的学生，刚刚提起的气又泻下了：“……好吧，说的也是。”
谷山麻衣听从了伊都见的判断。
对她而言，这名半途中加入调查的瘦弱女性和她自己有着微妙的相似。
她们都是莫名其妙被卷入了灵异事件之中，她们也都或全职或兼职地干着侦探的活。在必要的时候，她们也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自己的生命安全。
是的，满井伊都见给谷山麻衣留下的印象就是——似乎没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到目前为止的一段时间内，这名瘦弱的满井小姐虽然没有真的遇到过危险，但谷山麻衣就是有一种感觉……大约是言行举止里透露出的微量的信息所引导出的结论吧，麻衣就是觉得她对未知的危险没有恐惧。
「……是个有点奇怪的好人。」
很微妙，真要说是哪里奇怪谷山麻衣也说不上来。满井伊都见给她的感觉总是怪怪的，但她和那位织田先生又确实都是温柔的前辈。
这也导致了谷山麻衣无法像对待涉谷一也那样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如果，如果因为我问了这样的问题而让她感到不适了怎么办？」
面对涉谷一也那种讨人厌的自恋狂，谷山麻衣还能毫不顾忌地顶嘴，但换成满井伊都见就不行了。
伊都见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在身边这位小妹妹的眼中竟然是‘奇怪的人’，她现在走到了树荫下，站在那名据说是中村洋子的‘小男友’的身边。
“……找我吗？”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这名看上去老实憨厚的男学生并没有在睡觉。他躺在松软的草地上，两手枕着脑袋，眼睛看着飘着白云的蔚蓝天空，似乎在发呆的样子。
“你好，我们是来调查恶灵的侦探，能单独聊聊吗。”
“好的。”
他顺从地跟着麻衣和伊都见来到操场的一个无人的角落，态度上与刚才的女学生天差地别。
“请问怎么称呼。”
“安达正雄，叫我正雄就好了。”
“好。那么正雄同学，请问你对中村洋子还有印象吗？”
一瞬间，安达正雄的视线在麻衣和伊都见之间快速地来回看了几圈。
“嗯，我们以前是好朋友。”正雄表现得很平淡，让人无法想象他们曾经是恋人的关系，“洋子怎么了吗？”
“最近学生们精神不支的原因，我们怀疑是不是会和中村洋子有点关系。”伊都见将话语表述得比较隐晦，免得激起眼前男生的抵抗心理。
“……”安达正雄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十分肯定地回答，“绝对不是洋子，恶灵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麻衣追问。
“因为洋子很善良，她和坂内不一样。”他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反问伊都见，“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是洋子做的呢？”
“只是很有可能而已，我们还没确定就是她在作祟。但是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反馈来看，中村洋子大概是最有竞争力的候选人。”伊都见诚实地将目前的进展告诉了安达正雄，“就当是让我们排除中村洋子的嫌疑，请告诉我们有关于她的事情吧。”
安达正雄没有立马答应，他转头看了眼三三两两地在操场上休息的同级生，对她们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现在恐怕不太方便……放学后可以吗？”
“当然，我们会在会议室等你的。”
他点点头，然后转身准备回到原来的树荫下。
“啊，正雄同学。”
满井伊都见临时喊住了他，刚走出几步的安达正雄停下，疑惑地看向伊都见，似乎不明白除了中村洋子的话题还有什么要找上他的。
她又仔细看了几秒安达正雄转过来的面部，眼底几乎没有青色，于是语气有些微妙地询问：“正雄同学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困？”
“嗯，我的确不困，这怎么了吗？”
正雄理所当然的态度显得仿佛伊都见才是比较奇怪的一方，麻衣看见这场景也有话想说，但是又被伊都见制止了。
伊都见背过身朝着谷山麻衣摆了摆手，随后露出一贯的笑容朝着安达正雄说：“……没什么，请回去休息吧。”
“这个人也奇怪得好明显啊……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他不觉得困的原因呢？”
自己的调查行动老是被打断，麻衣虽然并不生气，但还是觉得有些郁闷。
“注意到他刚才环视众人的动作了吗？而且他刚才也说了，这些话题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那些对中村洋子的名字异常敏感的学生们还在操场上躺着呢，即使她们听不见这边的谈话，但从时长也能判断出安达正雄到底透露了多少事情。所以保险起见，还是等放学后再和其他人一起把可疑的地方都问出来吧。”
“啊，这么一说的话的确是……”
谷山麻衣仔细地思考了伊都见所说的内容，发现确实应该这么做。这其实是很简单的即时判断，可是麻衣却没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有些丧气。
满井伊都见的眼睛弯成了一条弧线，她用自己最温和地声音去安抚麻衣的情绪。
“这次调查的时间的确很紧迫，但是麻衣不用那么着急。无论是林先生、涉谷先生还是织田先生，在他们自己的领域内都是非常优秀的。上次的返咒仪式不也成功举行了吗？要相信他们一定能在不利的条件下顺利解决委托。”
伊都见比麻衣高一些，她十分自然地摸了摸麻衣的栗子脑袋，“我知道的，麻衣和我一样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吧。刚才的情况如果是平时的麻衣应该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安达正雄的顾虑，但是因为很急躁，所以没有注意到本应发现的细节对吗。”
她手下的栗子脑袋失落地点了点头。
“调查这样需要观察力和耐心和事情是急不来的，而且我们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很棒的开头吗？如果最后证实真的而是中村洋子，我们可少走了不少弯路。”在展望了最优结果的同时，伊都见也不忘预想事情发展到最坏的结果时他们能做的事情，“即使我们没能在这段时间内消除恶灵，也可以尝试通过舆论手段或者和上级机关沟通来让学校停课、迁址，从而获得更充裕的调查时间，吸引更多的专业人员来帮助解决委托。”
“还能这样做吗……？”
纵使亲身经历了不少灵异事件，也解决了些委托，谷山麻衣也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有很多能够通过社会的力量达到的事情她一下子想不到，也不够了解。
“是呀，本来当初校方会默许安原修邀请你们来解决委托的行为，也就是因为校内的情况被新闻播报，才不得不装作有心要解决的样子。”伊都见平淡地讲述道，“我刚才说的那些方法也就只是姑且提一句，真要实施起来恐怕非常困难……但也总比什么都做不了要好多了。总之，现在先打起精神专注于眼前的调查吧！”
“嗯！”
被伊都见拉着对谈了有一会儿，谷山麻衣无意中变得急进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回想起自己之前冒失的样子，麻衣有些内疚地向和她搭档的伊都见道歉：“对不起，还好有你在……不然我又要把这件事搞砸了。”
麻衣很担心这所学校里学生们的安危，但也很害怕由于自己的原因而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前些日子她一个人冲到学校想用那点三脚猫水平的防身咒退治恶灵时，也是幸好因为太过害怕而没有真的一头扎到恶灵们的巢穴之中。
——不然该给其他人带去多大的麻烦。
光是粗略地想象了一下，她就心有余悸。
满井伊都见作为一个见多了大风大浪的人物，并不在意谷山麻衣起源于善意的小情绪。
她们二人耽误了些时间后就去和织田作之助汇合，后者的问话进展也不顺利，仿佛除了安达正雄以外的人对‘中村洋子’这个名字都是完全的防备姿态。
与之相反，他们后来又去找当年除了松山以外的任课教师谈了几句，发现这几名教师对中村洋子身上的‘秘密’一无所知，口中一直惋惜说她是一个安静的乖学生。
“不像是在说谎呢。”
伊都见这么评论教师们所说的内容，织田和麻衣也持相同意见。
“那么应该就是学生内部的矛盾了吧。”
织田作之助顺理成章地推测。
“嗯，一切等放学后就能窥知一二……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我们先回会议室吧。”
等到三人打开会议室的大门，两个脸色不太好的男人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注意到调查团回来之后也没能分出更多的心神给他们，只是皱着眉头盯着显示器。
“出什么问题了？”
涉谷一也抬头看了一眼询问的织田作之助，没有回答，又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数据。
没能得到回应的三人都凑到了涉谷一也的身边，不过显然他们都不具备看懂这些专业内容的能力。
“到底怎么样了嘛，不要又闷着不说话啊。”
虽然已经达成和解，但上回涉谷一也一直把自己要做的事情瞒着不说的行为给谷山麻衣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大家都是来解决恶灵的同伴，谷山麻衣不懂为什么他偏偏要把自己当成外人一样对待。
就算以她的能力无法参与到制作纸人的工作，那难道身为事务所的一员，她连知情权都没有了吗？
不再生气的谷山麻衣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检测不到的有灵存在的迹象。”
林先生摘下套头式的耳机，转身对他们解释。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话 「焦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