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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死生只觉心如铁(上) ...

  •   “我倒是不知你们会与我比斗心机,真是天衣无缝啊。”牧归舟淡笑,“那么,你接下来想要如何呢,邵门主?”
      林翎抱着不省人事的林翊,解了他穴道,身子堵在门上,从门缝里看出去,白衣邵隐调匀了呼吸,冷笑开口,“我想如何,取决于你要如何,牧归舟。若你想杀我,如今是最好的时机,但那样你也决不能全身而退。如果你放了我,我也不会因为你放过我而停止我要去做的事情。如今两难的是你而不是我。”
      牧归舟颔首道,“归舟来此,本意是让你放弃插手此事,必要时无妨诉诸武力——但你毕竟是邺国的王室——”
      “别说了!”邵隐厉声打断,“邵某江湖中人,与那个国度毫无瓜葛!”
      “那么所谓的外交豁免,就是用来吓唬人的了?”牧归舟依旧微笑,“邺人在槿国被抓去思过也是常事,你却知为何鸢鹰隼三人自三年前就放弃了对你的追缉?”
      “江湖之中弱肉强食,他们打不过邵某,放弃也是理所应当。正如我武艺不如你,你便一而再再而三找我麻烦一样。”邵隐深深呼吸,指节握紧长剑,“如今第一次发作过去,你不趁方才机会击倒我,真是不智之举。”
      “未知主人的‘不归’。”牧归舟道,“你方才一掌中的阴寒之意,便是这个?”
      “没想牧统领识货。”邵隐冷笑,“外面的弟兄等了你许久,怕也有些不耐烦了罢,何不一起来缉拿此地站着的逃犯?”
      “你是强弩之末,我实在没有擒你的意思。若是擒住你,也有风闻说顾城主的监牢之中酷刑重重,并不因你是别国贵族而偏袒放过。再者,你国度距槿国甚远,之中又有邵、卫、邱三国,让你独死此处,你的亲人也不会知晓。”牧归舟终于有了正色的意思,“我不想看你受凌辱而死。”
      林翎听得牧归舟言语,心中漫生凉意。又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如若失败,岂非只有自裁一条路?但是那样的懦夫所为——不,那是之后的事情,成功之后,什么都无需再管。
      他听见邵隐道,“在我的国度,自我了断是愚蠢的行为。那样的人将化为怨灵而存在于世间,永世不得归于风中——就如我的父亲一般。”
      白衣剑者撑起身子,调匀气息,道,“无能耐,退出此间;若你有能耐,擒住我,或者杀了我!”
      “如此矜骄——”牧归舟轻轻叹了口气,“若我被三个加在一起也胜不了我的人吓退,是否有些太过怯懦了?不仅你会因此而笑我,另有别人也会因此举而嘲笑我。那么,看你能不能逃出我这一招了。”他双手内合置于身前,右手指节微屈,摆出起手之势,“白云悠悠。”
      林翎迅速在一边放下林翊,微启门缝,意欲解围。眼前牧归舟一掌轻轻拂出,轻描淡写的一拂,他身子已疾冲出去,吴钩在手,一钩侧面直取牧归舟右手。同时身侧一阵寒意,邵隐也已出剑,不顾来驰援的人与出招的人,刺向牧归舟咽喉。
      吴钩格上指掌,并无切入血肉的感觉。牧归舟那一掌竟是柔中带刚,刚柔并济,顺着吴钩掠上,变掌为抓,抓住林翎手臂,大力袭来,将他甩向邵隐的剑。而林翎尚被牧归舟丢在空中,邵隐剑势一转,擦着少年衣襟避开误伤,又顺势再在林翎身上加上一掌,将他推开的时刻,身形翩翩转过,再次出剑,正面相对牧归舟,“凭谁索得长生!”
      邵隐低喝,碎心剑上一吐银芒,牧归舟掌指拂过,银芒破碎,他右手二指夹住碎心剑,左手已取上邵隐手腕,微吐力道,邵隐腕脉被取,碎心剑无力被夺。白衣人掩口剧咳,终似是支持不住,颓倒在牧归舟身上。
      牧归舟叹一口气,丢下碎心剑,手腕翻转,拂过邵隐胸前几处穴道。林翎终于站直身子,见状大叫,“你要做什么?”
      “你到底是谁?”牧归舟问,微笑消褪,那双眼盯着林翎,隐隐有杀意。
      林翎道,“我不能说。”一面把钩收起,“你要做什么?”他依旧问同一个问题。
      “这是我的职责,维护治安,禁止私斗,赶走邺人。他们在这个国度不受欢迎。”牧归舟若无其事地道,“但现在他是众矢之的,我直接带他走会害死他,也妨碍我在此地的调查。你若是个可靠的人,我还可以让你看守他一些日子——但是如今看来,我只能让他冒一冒生命危险,同时必须除掉你,以免后患。”
      林翎道,“你从一开始就只是在针对我。”
      “对我们而言你比他更危险。如今我们关于他的资料已经详实,他杀的每个人都该死,而你会以什么人的身份做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必须扼杀不安定的萌芽,你也用不着多解释什么。”牧归舟此时直言直语,对自己身手显是极有把握。林翎仗面具掩饰惊怖,压低了声音冷声道,“我还没有做什么便要杀了我,到底谁才是草菅人命的草莽之徒?”
      “照那样还真是难办啊。”牧归舟笑道,“或者,你有法子向我证明,你或者他不会去杀顾城主?”
      “我没有法子证明,”林翎道,“因为我也要杀他。”
      牧归舟又笑了笑,恢复了素来温和样子,邵隐靠在牧归舟的肩上,牧归舟一手揽着邵隐的肩,让他不至倒地,另一手虚握,“你也要杀他?”他问了一句,似是平静,又带了讥嘲,“凭你三脚猫的功夫,能近得了顾城主的身?真这么说,我倒有些放心了。”
      “我不用和任何人相比,”林翎道,“我只是要杀了他,为这屋主人的兄弟报仇。”
      他再不说为自己复仇,如今最好不再相认。让林翊认为自己死了,可能比让他知道——唉,总之无论如何,已定的命途无法更改。他叹口气,又道,“顾不醉的恶名,城中任一人都知道,只是迫于淫威,无人敢直言罢了。如今贵族又有何人好生待他领地的子民?你身为武官,也不过是助纣为虐。”
      “我也是本地人,你用不着将话说这么绝,不过如今乱来的贵族实在是太多了一点啊——比如说这个小子。”牧归舟看着林翎,少年不知道此刻的牧归舟怀着什么念想。邵隐一动不动,显是在方才相互一击之中便已昏厥。林翎叹口气道,“你要杀我的话,拖这么久,很让外面的公爷遭累。”
      “他们等我是天经地义,等鸢他们来了,我也不用这么费心费力。让他们把你们带到城外看管个一月半月,我的事情便也成了。”牧归舟微微一笑,“可惜他们在路上遇上些事,听闻是流星门的人捣乱——”
      牧归舟的话语突然止住,林翊不知何时已在他的身后,手中一柄青青的钩,寒芒对准他的颈项,“在我屋中对我出手,真是胆大包天。”林翊眼神冰冷,看在林翎眼里,却有一种悲愤的感觉,“你最好一个人乖乖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吴鸿,吴鸿。林翎感到怀中的钩轻声鸣动,不能相见,不可相见,是无奈还是无望的感情?他分不出之中的差异。
      牧归舟只是微微笑了笑,“你的恨,真深。”
      “他们两个,”林翊道,“他们两个是我三年来唯一的希望,不能坏在你的手里。我拼了命,也要护他们周全。”
      残存下来的人,也要活下去,但你为什么为了——林翎手指越攥越紧,但他没有任何方法。面前这个人足够强大,以至于其实谁都不能将他如何。但是牧归舟突然笑了,“你没有必要如此,你明知即使把武器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依然可以在你们伤及我之前轻易杀了你们。”
      “你会说那么多话,就证明你已经放弃了杀人。”林翊道,“你只想找个台阶,可惜那边的孩子给不了你好理由。那么,我胁迫你,这是个好的台阶,不是么?”
      牧归舟又笑了起来,“看来,我应当收了你这个有读心术的孩子做弟子了啊——你的前途不可限量,跟我来如何?”
      “那是以后的事情。”林翊冷冷,“我想你还是先放过他们比较好,我不能容忍客人在我的屋中被如此欺凌。”
      牧归舟依旧微笑,侧身抱起邵隐,白衣的人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伤势沉重,耗力过剧,他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封住了他的华盖,玉堂,膻中三穴,以你们之力,不可能替他解开。三五日之内,他这一身功夫,也算是分毫无法施展。我暂放你等一条生路,但若你们去做不智之事,再让我看见,”他挑起唇角,笑出满屋春风,却是一字一句,“杀,无,赦。”
      牧归舟言毕,抱着邵隐走入内室,将那白衣年轻人平放榻上,从袖中取出个小瓶,拈一丸药,捏开昏迷中人的口,给他灌下,“这东西可能是毒药也说不定,到底是什么,在下暂且保密。”他对二人轻轻一揖,“如今怕会误了交班,归舟暂且告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死生只觉心如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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