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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chapter 7 ...

  •   继第二次袭击狱友之后,他们给了她一个雪白的堡垒,让她穿着束缚服,被捆绑在一张能推动的病床之上,捆住了她的手脚,以免她反抗。
      杀人犯不得善终,这是一个举世公认的道理,她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她恢复理智,最终站上审判席面对未来数十年的牢狱之灾。
      不过哥谭市警局和政府机构的不作为,相互推卸,斡旋,明争暗斗,这些冲突行为的结果是阿卡姆暂时变成了一座独立于文明世界的邪恶孤岛,距离她真正走向审判席,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她很少思考,电击治疗和精神药物损伤了她的大脑,她在一点点的忘记关于文明世界的许多东西。
      那个送糖果和爆米花给她的红发少年,绿皮练习簿上面的演算公式,报纸上在天空之眼的灼烧下失去翅膀,被烈焰灼烧的扭曲了面部的阿卡罗斯。
      忘记了五步抑扬格,忘记了三少年和死神的故事,忘记了拉丁语和西语,忘记了如何制造一个永动的电机,忘记了那封从知名学府寄来的信,忘记了她叫做雪莉兰登。
      这里的人,都是疯子,疯子叫什么名字,重要吗?
      她最大的爱好是看着雪白天花板上那被遗漏的灰色混凝土。粉刷这面墙的工匠是那么的粗心大意,在墙面与天花板的接口留下好大一片灰色地带,可以看见混凝土里参杂着白色花岗岩,一粒粒的,像圣诞节桌上摆放的甜甜圈上面的糖霜。
      我是什么?她想,生活和周围的环境从来都不让她如愿,她感受不到快乐抑或是幸福,只有那些枯燥的计算,自接线路上一串串亮起的灯泡或者是化学试管里变化的色彩能让她又那么一点欢愉或者是情感上的刺激。
      比起幸福来,这显得太无关紧要。没有可以爱的人,她想,爱不是我活下来的理由。只是活着,对,因为没理由去死。
      她的思绪又回到那片灰色地带上,就像是看见了外面哥谭市的天空,就算偶尔放晴,露出蔚蓝的天空和徘徊的白云,在心里,你还是会下意识的把它涂抹成深灰色,这是座罪恶之城,继索多玛与蛾摩拉之后,与之相比,又不分伯仲。
      他们加大了镇定剂的使用量,在这里滥用药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些没有人权的精神病杀人狂充其量也就是实验特效药的小白鼠,运气好的话,可能只是由疯子变作白痴。差一点,就会被拉去做大脑额前页切除手术,变成流口水的残废,任人宰割。
      门口传来一阵骚乱,她一直凭这种声音来判断这些精神病人的时间表,真是讽刺,在这上面,他们比正常人更有时间意识。
      她听见一个声音。
      “噢,德雷克,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的格调不体现在杀人的手法之上,怎么样,你要听听。吗?“
      “仅仅是一个笑话,非常……非常……简短的笑话。”
      “怎么着?红发小子,剁死自己的老母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每个人都有开始。”
      属于杰罗姆的那种神经质又带一点愠怒的声音传来。
      那熟悉的声音也曾在耳边对她呢喃絮语,像与浮士德做出交易的魔鬼,徐徐引诱过她。
      雪莉尔,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你要和我玩一个游戏吗
      有只鸭子运气不太好,一上街就被人抓了回去,拧断脖子,刷上酱料做成了烤鸭。
      hahahahahaahhhh……
      杰罗姆·瓦勒斯卡!
      这个杂种!
      她挣扎起来,手脚并用的想要冲破束缚,捆绑住手腕的皮绳因为她的用力往肉里陷去。
      粗犷的大嗓门又接着说到,
      “这里面有个难搞的金发娘们,就是她拿餐匙捅瞎电线杆盖伊的眼睛。”
      她听见他大笑,乐不可支,带着恶意。
      “哈哈哈哈哈.....”
      “你是说那大高个的眼睛是被一个女人捅伤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盖伊的确是个蠢货,可你居然要为了一个蠢货去报复另一个,哈哈哈哈哈哈哈。”
      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她自己,她停止了挣扎。
      外面开始有一阵短暂的停顿,接着她听见一声闷响。
      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撞在铁门之上,老旧的铁皮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开始哗哗作响。
      不用想。
      门外肯定在进行着一场战斗。
      一场单方面的战斗。
      在阿卡姆,疯子互殴是常有的事。毕竟,你不能指望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和谐相处,兄友弟恭,然后背着你在你身后捅刀子。
      “红发小鬼,我劝你最好闭上你的鸟嘴。”
      她听到那个粗嗓门气急败坏的声音。
      接是拳头砸向身体的声声闷响。
      杰罗姆那标志的笑声却愈来愈大,仿佛这种痛苦只是一种为了娱乐的瘙痒,而他像个被逗弄的孩子一般,发出咯咯的笑。
      这令她想起乔治。
      很多时候,她不怎么想起以前了。精神药物和电击治疗的副作用让她开始慢慢淡忘,她学会接受空白,失常与大脑当机,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她在一群无知无畏倾泻狂热的疯子中间,保留最大程度的理性。
      就算是疯子,也要理性,不管不顾的疯狂也要建立于聪明且能让自己从险境里脱身的头脑之上。
      她见过那些真正歇斯底里的神经病,好几次。
      他们的下场没有不同,皆变成了被切下额前叶,连吃饭排泄也不能控制的,流着口水的大傻瓜。
      不知道这落在杰罗姆身上的拳头使了多大力,他癫狂的笑声慢慢吃力,带着用力的喘息。
      “再来一下,傻瓜,再给我一下。”
      她听到他嘲弄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在阿卡姆的这段不长不久的时间里,她总算是清楚了他的动机。
      他曾给她的那种感觉并不是古怪,而是一种警告。
      告诉她,杰罗姆这种人什么也不想要,他只是单纯的,本能的,想要毁掉一切。
      他走进她生活,放了一把大火,然后他开始寻找别的玩具,将雪莉兰登这个名字永远扔进消化腐烂物质的记忆的泥土里。
      接着她听到从门锁中传来的细碎声响,有人试图闯进这个关押她的堡垒。
      挣扎毫无用处,她停下,视线落到被束缚带摩擦的皮开肉绽的手腕上。那曾是一双目的明确的手,规划目标,解答习题,在充满希望的光明里为了一个单纯的梦想奋笔疾书着。
      而现在,它们伤横累累,因为一场即将展开的战斗而畏惧的颤抖着。
      门被打开了。
      一个身型庞大的男人率先走来,一股长时间未曾洗澡的汗臭传到她的鼻子里。
      并不是不能忍受恶臭,在她从小生活的环境里,充满了这样的味道。
      酸腐糜烂的气息,男人身上带着膻味的汗臭,乞丐身上长年累月积累的病痛,穷苦以及疲于打理所散发出的令人头疼的气味。
      即便是居住在伯父家地下室的那段时光,她也常常闻见从窗外恶臭的排水沟传来的腐烂气味。
      不,不是那些,与那些冗长无聊的岁月毫无瓜葛,而是在那个早晨,下过雨的早晨,一切悲剧开始的那个早晨。
      戈登探员不知道,大胡子哈洛克警官不知道,考文森先生不是她犯下的第一桩杀人案。
      杰罗姆对此心知肚明,她不知道他究竟从何而知,也许是她在五金店购买刀具时他曾躲在哪个隐秘的角落里意外窥得。或许,或许他目睹了那场凶杀案也不一定。
      她曾尾随在拒绝受理她案件的警官背后,将他杀死,接着洗劫干净他财物,造成被抢劫杀害的假象。
      哥谭多的是终日晃荡于街头巷尾的阿飞与小瘪三,也许在某次探员们临时起意且装模作样的抓捕下,某个无名的小卒浑浑噩噩就替她顶了罪。
      杰罗姆说,你隐藏你自己,雪莉尔,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她想说,其实你错了。
      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假装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是那种在人生只能抽的上一张烂牌时也要努力打好的人,没有为什么,因为这就是我。如果有人阻拦,那我便会踢开他,我不知道我要认的到底是什么罪,我一向不以杀戮与血腥作为目的,我只是用了一劳永逸的方式铲除障碍物罢了。
      被称作德雷克的大块头走进来。
      她的记忆开始复苏。
      在那个早晨,她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破败工厂里。
      那是她第一次看清楚她爱的这个世界的真相:这个世界并不奖励耕耘的人或者理智的头脑,这个世界根本不愿意再接受任何形式的英雄主义,这个世界否认尊严与伟大并让位于卑劣小卒与腐败的政治家。
      哥谭俨然已经失序,在无可言喻的恐惧之中朝着终点走去。
      这来者手臂上的拉丁文身告诉了她,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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