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杰罗姆同人psychopath》arachne

5、chapter5

　　她颤抖着，心脏剧烈的在胸腔里跳动，握住刀柄的手在发抖，连带着整个身体也抖动起来，就像空气中一片颤动的树叶，然后树叶落下来，无声的，刀子也沉默的滑落到地上去。
　　优等生雪莉·兰登，不，现在是杀人犯雪莉·兰登，此时的她由于体力不支，摊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但这不是这整个故事的全部，这个故事必须重头讲过。
　　杰罗姆是个很奇怪的人，这不是贬义，只是人们对于既不同于自己又用理论和概念解释不清的一系列事物都喜欢冠之以这样的称号，他有一点古怪却又不至于到怪胎的地步，另外他很聪明，如果说幽默感和智慧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有趣值得交往的试金石，这样来说，他们的确有发展成为朋友的可能性。
　　“雪莉尔，你知道我在你身上看见了什么吗？”
　　他慢慢的直起身来，挺直脊背，肩膀缓缓沉下去，然后露出一个海豚般的微笑。
　　“你生锈了。”
　　“雪莉，任何人都有忘记的权利，有带着悲伤正常生活的能力。只有一种人，他脑袋中的齿轮锈掉，坏掉，然后暂停，这种人是没有未来的人，因为他没有忘记的能力。”
　　“他被时代抛弃。”
　　她蓦然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那些痛苦的记忆如雪片一般纷至沓来，拳头打在她脸上发出的闷响，她的求饶，她的哭嚎。警局里昏暗的灯光，那只被碾碎的昆虫，还有母亲的哭泣，母亲那张喋喋不休的锋利的嘴唇。
　　“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问，语气平静的不像自己，抽出图书扉页的借阅卡，手在半空里有那么一丝短暂的停顿。
　　杰罗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well，你懂的，物理方面的天赋和知识我不及你，在动物和人的方面，这正是我所擅长的。”
　　他接着补充到，
　　“就像提起一只猫的后颈一样，毫不费力。”
　　她不知道的是，他把一切看在眼里，她不知道的是，这好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只是暴风雨来临前夕，她那枯燥的，一板一眼，循轨蹈矩的生活已经开始闪烁起火花，等待着什么人去点燃最后的一根引线，去引爆它。
　　“你知道吗？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潜力。”
　　“一种崭新的，持久的，永不褪色的感情，在你的躯体里涌动，雪莉，你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就像你不会永远是一个图书馆里打杂的女学生一样。”
　　她也许可以看作是对自己的恭维，因为除了史密斯教授之外，杰罗姆是第一个对她说这种话的人。
　　伯母说：雪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是个十足的怪胎。
　　表姐说：要是哪个可怜的男孩子爱上了雪莉·蓝登这种人，她一定会像缺爱的女孩一样，哭哭啼啼的像蜘蛛一样吐丝黏住他。
　　表姐认为自己是新式教育下的新生女性，在她眼里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姑娘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草履虫。
　　自己的母亲也说：雪莉，你的一生毁掉了。
　　而他说：我在你身上看见了潜力。
　　“行动永远是检验人物性格最好的方式。”
　　“要玩个游戏吗？”杰罗姆说，一面夺过她手里的书，随意的往手边的书架上一插。
　　“你怕吗？”他扬起一边的棕色眉毛，头发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熟透的橘皮色。
　　胃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她的手指颤抖着，用一种无力的方式垂落在自己身侧，像个失去灵魂的牵线木偶。有什么在拉扯着自己，她不知道。
　　借阅卡从指缝间掉落，要过很久，那个系着领结，穿棕色羊毛衫的寄宿学校的学生才会从自己脚下把它捡起，重新插回这本书的扉页。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各不相同，总会有一个时间点，它们不知不觉的交错，可是，没有波澜可起，然后各自退回自己的圈子里讨生活。
　　白日的哥谭主城区，热闹，喧腾，一片烈火烹油之色。艳丽的吉普赛女郎哼着歌摆弄着摊位前算命的水晶球，胖警官吹着口哨在拥挤的车流时间来回，时不时对一辆违章闯红灯的机车车主破口大骂。红灯区的妓女正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甩动手臂熄灭火柴的动作就想要把它扔到前来寻欢的恩客脸上。
　　最世俗的人间，追逐着最下流便宜的快乐。
　　杰罗姆走得很快，她要小跑着才有可能跟上去。他不羁的步伐里又带一些可恶的神经质，踉踉跄跄，或是出人意料的加速仿佛要把她远远的甩在自己身后，然后在某个拐角侧身转过去，突然跳出来做鬼脸吓她。
　　“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给大家带来快乐的小丑，只是，你知道的，他们都不认为我的笑话能让人发笑。”
　　这是自然，谁会对一只被剥皮的老鼠在火上跳舞的变态故事感到发笑，或者是一只鸭子走在街上被人拿回去做成了烤鸭，他本能的对他人的死亡感到快乐，这才是一切的问题所在。
　　他们走进马戏团，那是一个喧嚣的地方，咸味爆米花上浇上滚烫的黄油，穿着黄色工作服的侍者将桶里的冰块一勺一勺铲进纸杯里，汽水哗哗的倒进去，冒着寒气的饮料和巨型爆米花桶塞进来往游客的手里。小孩子在大笑，狼吞虎咽的将爆米花塞进自己的嘴里，黄油在嘴角留下痕迹。情侣依靠着，脸上挂着幸福甜美的微笑，五颜六色的帐篷挂着闪烁的彩灯，一片生机勃发之景。
　　“嘘。”杰罗姆扭过头来，食指竖在嘴唇上，冲她心照不宣的眨了眨眼。
　　“在这里等我。”
　　他小跑着回来，身上多出一件老旧的深色大衣，兜里塞得满满的，同时他鬼鬼祟祟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似的。
　　“我趁那个舞男和我妈厮混的时候偷走了他的大衣，真是个穷鬼。”他掏出一侧兜里的皮夹扔在地上，然后又掏出一把皱皱的美钞递给她。
　　“雪莉尔，看戏可少不了一桶可口的爆米花。”
　　后来他们坐在远离喧嚣的河岸边，对面化工厂排放的废水把整个河床染成了充满恶臭气息的铅灰色，一轮落日横亘在海天相接的地方，金光波涛一同汹涌，爆米花上的黄油在她嘴里散开。
　　“我们是自己的囚徒，雪莉，你不这样想吗？道德约束我们，我们为我们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
　　他转过头来，红色的头发在夕阳之下有如火焰一般跳动。前额的头发在风里翻飞起来，他难得的没有微笑。
　　“当你觉得痛苦难以忍受，你脆弱的无法在承受任何一点挫折，当致幻药剂在你的血液之中涌动，你难以分辨任何真相的时候，也许发疯是最好的。”
　　“你反而会对这一切露出微笑。”
　　“不。”她说，“杰罗姆，那不是我。”
　　“我很痛苦，可是我的梦想它一直折磨我。”
　　“不，那不是梦，我是属于那里的。”她扬手一指，河对面的韦恩大厦变成了她手指之下的一个发光的点。
　　“你知道吗？我从来不认为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河对岸那代表秩序光明和权利的金融中心是我的应许之地，做物理题的时候，给一排排灯泡画上线路，研究一个个公式给我的设计图添砖加瓦，我是快乐的，我很快可以申请奖学金，很快可以去读好的大学，我很快可以凭借我的能力施展拳脚。”
　　“标准的优等生发言，雪莉，你真无趣。”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糖果递给她。
　　彩色的糖纸在他的掌心发出哗哗的摩擦声，颜色看起来热烈而艳俗，看起来像极了周围这充满了奇异色彩，光怪陆离的人世间。热烈，火辣又对他们这些人显得那么残忍与冷酷无情。
　　她摊开手，感受到这些塑料的彩色糖纸在她的手心里伸展，摩擦，发出窸窣的响动声。她抬起眼去看他，他的鼻尖被冻的红红的，两只眼睛也是，杰罗姆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她不知道的事，这种目光曾在他他遥远的少年时代第一次手刃一只流浪猫的时候出现过，也属于不久的将来，他用同样的方式杀害自己母亲。
　　“这是哪里来的。”
　　“马戏团中乐善好施的那个红鼻子小丑给我的。”
　　“你该看看他玩杂技的那个样子。”
　　“很精彩吗？”她问。
　　“不，烂的跟屎一样。”他说shit的时候上唇往下一瞥，下唇飞快收回去，发出一个爆破似的声音，再然后他又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是说他玩杂技的样子很烂吗？又为什么笑了。”
　　杰罗姆发现她竟是真的在追问自己，同时还带着那种书呆子一样的迷惑的表情，这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他递给她一个暧昧不明的晦涩表情。
　　“可是雪莉儿，这才是最精彩的所在。史诗级别的壮丽伟大的存在。”
　　“现在，看看你左边的口袋。”
　　她将手慢慢的，试探性的，带着不确定的疑虑伸了进去，他收回了夸张的笑容，表情坦然，认真凝视着她的样子仿佛他们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校园情侣，那么的理所当然。
　　当碰到那样东西的时候，她的手仿佛触电一般缩了回去。
　　“糖果不是礼物，雪莉，糖果是炮弹。”
　　他凑近她，鼻尖快要碰上她的鼻尖的时候他停下来。
　　“我帮你把它找了回来。”
　　她的嘴唇颤抖着，把那把沾血的瑞士军刀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别人都以为那个条子是死于□□的火拼，可我不这么认为。”
　　“雪莉，你比我还要疯狂而没有下限。”
　　现在，雪莉蓝登跪倒在地板上，流了那么多血，那么多，她的脖子上和一大半边脸上全是那个死掉的人的鲜血。血液汇集成细流从老旧的沙发流向地板。暗红色的鲜血来自于动脉，她捅进去的时候，是那么滚烫，现在，刀柄再滴答滴答流下鲜血，就像她哑着声音，脑海里却在流泪一样。
　　韦恩大厦依旧屹立于主城区那闪闪发光的中心，是她的梦想之地，是她逃离这样生活的一盏指路明灯。到达那里，便可以永远和贫穷以及失败，下水道这样的词汇隔离开，她是属于那里的。她未曾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