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驾到》蔷薇肆

13、天使计划（三）

　　只见他面前的人影刚一闪动，他就立刻冲了上去，手一挥，那人似乎挨了他一下，“哎哟”了一声，其他人蜂拥而上，将他围在中间打了起来。起初还听得到几声“哎哟”声，似乎是那伙人吃了点亏，但渐渐地，“哎哟”声少了，单良的身影慢慢地不象先前那么迅猛和矫健了……
　　张二流子早已趁乱冲到房门前，一推，推不开，仔细一看，房门居然被单良上了锁，于是，狠狠地一脚向门上踹去。
　　混乱中的单良听到踹门声后，心里一惊，身上重重地挨了一棒。
　　门被张二流子继续一脚一脚地踹着……
　　单良身上挨的棍棒越来越多……
　　小福早已经吓得喊不出声来了，手里紧紧地握着单良塞给她的那把菜刀，死死地盯着那张一下一下振动着的房门。屋外的情形她不是很清楚，但直觉告诉她，情况很糟，而且不是一般的糟！
　　就在门终于被张二流子踹开的时候，从院外突然闯进来两个身材健壮的男人，只见他们轻轻松松地就将那六个人给打得落荒而逃。
　　“阿忠，阿诚。”小福惊喜地喊道。
　　“小姐，你没事吧？”个子稍高的平头男子问道。
　　稍矮的那个一把抓住张二流子，一顿好打后让他屁滚尿流地跑了。
　　小福顾不得许多，一把扔掉手里的菜刀，赶紧跑到院子里去看单良。
　　看见来了救星，浑身是伤的单良一下摊坐在了地上。
　　“单良，单良，你怎么样了？阿忠，快叫救护车。”小福心疼地扑到他身边。
　　“不要，不要叫救护车了，我没事。”单良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轻轻地问道，“你认识他们吗？”
　　小福赶紧点了点头：
　　“他们是舅舅的保镖。我也不清楚他们怎么突然会来，现在不要说这些了，先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那就好，”单良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却是拒绝小福扶他起来，转而向着那两人说道，“麻烦你们把她带走，现在就带走，好好照顾她。”
　　“单良，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管我干嘛？”小福哭了。
　　阿忠走到单良面前看了看他的伤：
　　“小姐，您别太担心，他受的只是皮肉外伤，没有大碍的。”
　　单良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福，你看，我跟你说过的，跟我在一起不但会倒霉，而且常常会很惨，现在你相信了吧？”
　　“我不怕，单良，我刚才一点都没有害怕，真的。”
　　“可是我怕，我刚才怕得要死，你知道吗？小福，我跟你说过，你住在这里，我要负责的，可是，现在我才发现，这个责，我负不起。小福，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你是天使嘛，如果刚才你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怎么跟上帝交代啊，是不是？”
　　“可是，单良，我没有出事啊，你不用觉得内疚，即使，即使刚才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也不是你的错啊。”
　　“小福，你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如果真出事的话，会出什么事啊？我连想都不敢想。所以，今天发生这种事，不管你有没有受到伤害，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就想到这些的，是我混蛋，是我笨，没有想到提早防备，才会发生这种事的。”
　　“单良，你不要这么说啊，其实，是我连累了你，对不对？如果不是我打了那个流氓，如果不是我买来了这些东西，就不会招来那些贼的，是不是？是我害了你。”
　　“小福，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这就是贫民区的现状，这就是我必须承受的人生。这样的生存环境，跟天堂完全是两码事，是不是？所以，小福，回去，好不好？回你的天堂去，这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怎么看都不象是打入凡间受苦受难的天使，一定是你贪玩，想看看人间什么样子，所以才来我家的，是不是？好了，小福，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这几天你对我的好，我也心存感激，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可是现在，游戏结束了，你该走了。”
　　“单良，我不是在玩游戏，我是真的想要帮助你走出困境，所以，我不走。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也不管会发生什么事情，反正我不走，尤其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离开你。早上刚刚说好的你以后什么事情都要听我的，怎么现在就反悔了，我不管，反正我是天使，你必须听我的，你的事情我说了算。你不肯去医院是不是？好，我现在就把医生请家里来。”小福转脸向着阿忠说道，“阿忠，你赶紧让老王把江医生请到这里来。阿诚，你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阮旻浩带着小女儿匆匆忙忙地从美国赶回家，就是为了在清明节这天，和两个女儿一起去墓园里看望去世多年的妻子。刚下飞机，就知道了昨天晚上小福在单良家里出的事。他让司机先送小女儿回家，然后，在司机的指引下来到了单良的家里。
　　默默地望着那扇有点摇摇欲坠的院门许久后，阮旻浩终于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院门。
　　看到院子里的一切后，他再次皱了皱眉。
　　屋里的阿忠、阿诚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见是他，很是谦恭地低了低头：
　　“阮先生，您好。”
　　阮旻浩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已经看见了正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小福，身上盖了条薄棉被。眉头锁得更紧了。
　　慢慢地走进屋子。
　　床上躺着一个满脸是伤的年轻人，他正睡得香呢。
　　他就是单良吧？
　　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小福的肩膀：
　　“小福，醒醒，快醒醒。”
　　小福轻轻地“嗯”了声后，又继续睡去。
　　阮旻浩只好俯下身去，将棉被裹着女儿轻轻地摇了摇：
　　“小福，快醒醒，是爸爸，快醒醒。不要这样睡，会着凉的。快醒醒。听见没有？”
　　“爸爸？”小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爸爸，真的是您，您怎么来了？”说完，就搂着阮旻浩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
　　阮旻浩也赶紧亲了亲她的脸，温和地说道：“来看看我的天使啊，怎么样？这几天，一定是丰富多彩吧？”
　　“可不？这几天的经历，比我这几年的经历加起来还要多呢。”
　　两人的说话声将单良惊醒了。
　　单良睁开眼来就看见，一个两鬓有些斑白、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床边搂着小福轻轻地说着话，他脸上的笑那么温馨，那仿佛是不可能出现在男人脸上的笑。他，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上帝吧？
　　单良挣扎着要起来，被那男人看见了，赶紧摁住他，叫他别动，但他仍是坚持，小福只好扶着他坐了起来。
　　等他慢慢地坐稳了，阮旻浩这才开始了他的自我介绍：
　　“你叫单良，是吗？你好，我是小福的父亲，我叫阮旻浩。”
　　单良似乎认真地想了想后才回应道：
　　“阮先生，您好。”
　　阮旻浩似乎愣了愣，想了想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救小福才受伤的，我作为她的父亲，很感激你。谢谢。”
　　“阮先生，您言重了。昨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也很惭愧，如果不是这两位先生及时出现，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您要谢，就谢他们吧。”
　　阮旻浩又是愣了愣：
　　“那好吧，这件事暂且不说。这几天，小福在你这里，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对于你对她的照顾，我还是有必要说声谢谢的。”
　　单良的态度仍是安静得出奇：
　　“说到这个，就更惭愧了，这几天，一直是小福在照顾我，要说谢谢，也是我谢小福才对。”
　　阮旻浩轻轻地笑了笑：
　　“也就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的道谢啰？”
　　一旁的小福忍不住了：
　　“喂，单良，你是怎么回事啊？干嘛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他是我爸爸呢，对他礼貌点好不好？”
　　“小福，不要这样。”阮旻浩赶紧拍了拍小福的肩膀，“看来，这些天，你住在这里，也没少任性啊。”
　　“阮先生，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告诉您，您的道谢，我真的承受不起。”
　　“那好吧，这个咱们也先不说了。今天我来还有个目的，就是来接小福一起去见她妈妈，我想，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去见妈妈！天啦，我都忘了，今天是清明节啊！”小福不由得嚷了起来。
　　“清明节？今天是清明节吗？”单良也是愣了愣。
　　小福望着他想了想：
　　“你也想去见见你妈妈，是不是？要不这样吧，你先休息半天，下午我再叫司机送你去，好不好？”
　　单良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就听得阮旻浩接口说道：
　　“就这样定了吧，好吗？对亡人的祭奠，重在心意，心意到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更何况，你是事出有因呢？等把精神养好些了再去，相信你妈妈见了也会更安心的，是不是？”
　　单良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上帝吧？他的威严让人无法不去仰视，他的安排让人无法不去遵从，在他面前，你就只会不自觉地听从他，不愿去拂逆他的意思。也许，是因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只有象小福那样的天使，才可以在他的怀里肆意地撒娇和任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