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列传续还执离一个圆满》云追

6、困心困身

　　慕容离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凌澈和水泓依的木屋里。更奇怪的是，师父洪迟也在，水泓依正拉着洪迟说话，情绪很激动的样子，凌澈在一旁像是在安慰他。
　　“哥，宝宝到底怎么样了，算算时间也该醒了。要是他醒不过来，可怎么办？他肚子里的小宝宝会有危险的。”水泓依拉着洪迟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没事没事，有我在你放心。估计马上就能醒了。”洪迟把水泓依按在床边坐下，“你看，这不是醒了吗？”
　　“天哪，宝宝你可算醒过来了，吓死爹爹了。”水泓依一见慕容离挣开眼睛，立刻破涕为笑，松了口气。
　　“我怎么会在这儿？”慕容离想坐起来，可挣扎了半天也没成功。
　　“你别动，你与人打斗动了胎气，已经见红了。万不可乱动。”水泓依按住慕容离，听他这么说慕容离吓坏了，扭头看向洪迟。
　　“师父，孩子——”
　　“哼，你这会儿想起孩子来了？你非要赌这一把，就该明白孩子极有可能保不住。”想起慕容离如此逞强，洪迟就一肚子气。
　　“行了，你俩就别吓唬他了，再给孩子吓出个好歹来。”凌澈端了桌上的药碗递给水泓依，坐到床头，轻轻把慕容离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柔声安慰道：“你别怕，他俩已经用内力疏导了你体内的真气。药力已经全部散了，泓依用金针稳住了胎象。你刚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确实有些见红，这会儿已经没事了。可这几日你也不能乱动，每天要按时服药，乖乖休息，知道吗？”
　　“凌叔，孩子当真没事吗？要是保不住他，我——我——”慕容离自己清楚，这么折腾下来，孩子不可能安然无恙，要不是迫于无奈他也不会这般兵行险着。如今事情虽然顺利，可要是孩子有什么，他就当真活不下去了。
　　“宝宝不怕，爹爹在，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小宝宝的。先把药吃了。”水泓依把药吹了吹送到慕容离嘴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句糊里糊涂的话，却让慕容离分外安心。吃完了药，慕容离的目光在凌澈与洪迟身上刷来刷去，却不开口说话，就只一副等他俩招供的神情。可凌澈和洪迟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的为难，谁都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行了，我没多少精神。凌叔，您说吧。”慕容离没了耐性，看了看水泓依，摆出一个天真无比的笑容道：“该用午膳了吧，我想吃蘑菇汤。”
　　“啊，好呀，我去林子找些蘑菇。”水泓依宠溺地拍了拍他的手，放下药碗出去了。慕容离冲洪迟使了个眼神，洪迟十分配合地喊了一声“我去挖几根竹笋来配汤。”追着水泓依出去了。
　　凌澈叹了口气，“从哪里开始说呢，二十多年了，恍如隔世啊！”
　　每到春末羽琼花盛开的时候，钧天帝都会亲往瑶光开赏花会。各国诸侯都会携家眷到场参加，赏花还在其次，各国的宗室子女都会在赏花会上一展才艺，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相女婿看儿媳，要是有看中的，两家就会在赏花会后在单独小宴，谈妥了直接下聘也是有的。
　　这一年，整个赏花会的风头都被瑶光上大夫水文兴家的二公子水涟抢去了。这位水二公子一身白衣坐在羽琼花丛中，轻抚着面前的一架焦尾琴，琴声清越沁人肺腑。但是真正在听琴的人没几个，大多数人都沉醉于水涟的无上风姿，满园的羽琼花也无法掩盖他的清灵秀雅。
　　流雾亭里坐着几位贵公子，其中一位是这场赏花会的主人之一瑶光王子慕容照，另一位则是主客之一的钧天三皇子启霖，还有一位是天璇国国主的幼弟陵彻。还有两位诸侯世子一位瑶光大臣陪坐。启霖醉眼迷离如痴如醉地看着园中抚琴的水涟问道：“这位水公子当真是谪仙之姿啊，别说是一般的闺秀，就是我钧天的公主也配得啊。”
　　“三皇子还不知道吧，这位水二公子是水大夫家的神歆公子。不能娶妻，只能择婿。”瑶光大臣怕这位三皇子误会了，回去当真把哪个姐妹许给水家，闹出笑话，连忙跟他解释。谁料想，这一解释，启霖眼中顿时放光，“哦——这么巧，当真是妙啊？”
　　“呃，三皇子，再尝尝这瑶光佳酿吧。”慕容照看了看一旁黑了脸的义弟陵彻，急忙找借口想遮掩过去。陵彻却已经起身称要更衣，拂袖去了。众人不知怎么回事，还甚是奇怪，只有慕容照知道内情，帮他遮掩了几句，也就算了。
　　陵彻与水涟三年前相识于滁州，陵彻的师父与水涟的师父是师兄弟，三年前两个老头约在滁州比武，打了半天没分出胜负。陵彻见俩老头都不肯罢休，就出了个主意，由他和水涟比试，若是徒弟输了就算师父也输了。陵彻打算好了，水涟年纪小入师门不过一年多，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他即便赢了也可以推说师弟入门时间短自己胜之不武，师叔也不会丢面子。谁知他如意算盘打过了，自己在水涟手下连百招都没走过就败下阵来，这还是水涟手下留了情，没让他输的太难看。这么一来师父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居然赖在滁州不肯走，天天和自己师弟切磋，非要赢回来不可。就这样师徒四人在滁州一呆就是两年。
　　陵彻与水涟日日相处竟是日久生情，私定了终身。陵彻回国要王兄为他求娶水涟为歆夫人，天璇王答应瑶光赏花宴时见见水涟，若是当真像陵彻说的这般举世无双，就去向水家提亲。
　　水大夫本来十分奇怪，儿子一向不愿在人前显露美貌，这次居然答应在赏花宴上献艺，定是有什么用意。入席之前，水涟特意将陵彻介绍给父亲，水大夫见两人情状恍然大悟。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这老丈人也是如此，陵彻既是水涟看上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人才，适才表演了一套剑法，当真是婉若游龙啊。水大夫特意去敬了天璇王一杯酒，两人皆会意，这门亲事算是成了。
　　赏花会一过，水大夫家突然热闹起来，前来提亲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这下水大夫倒为难了，这些提亲的都是各国宗室权贵，还有钧天皇室，他家一个上大夫，实在是哪个也得罪不起。水涟却根本没当回事，把这些提亲的贵公子们都邀到水家的别院，先是比文，他亲自一番考校踢掉了一大半。剩下的比武，最强的三人可以与他较量，他许诺若能打赢他，他就嫁。
　　这一计是陵彻的义兄瑶光王子慕容照帮水涟想出来的，不出慕容照所料，到这最后一环，入围的就只有陵彻、慕容照和那位三皇子启霖。以水涟的武功，启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到时水涟轻松打败启霖，跟慕容照走个过场，再故意输给陵彻，这事儿就算成了。
　　原本水到渠成的事，竟然出了岔子。陵彻送慕容照回宫后，在回驿馆的路上被一群刺客暗算，身中剧毒。毒性猛烈，眼见就要攻心，水涟孤注一掷几乎耗尽了内力，强行将陵彻身上的毒逼了出来。如此一来虽然保住了陵彻的性命，他却无法上场比武，而水涟功力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慕容照可以做样子输给他，可是启霖那边是应付不过去的。实在没有办法，慕容照提议先把启霖踢出局，次日比武水涟两场皆输，慕容照与启霖对决。慕容照为了义弟拼着重伤硬是打败了启霖。这样一来，就算水涟曾允诺输了就嫁，但若是慕容照反悔，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瑶光王见慕容照赢了比武，竟然直接下旨赐婚。这下连慕容照都慌了，急急忙忙进宫去劝说父王收回成命，谁知瑶光王坚决不允，定要慕容照娶水涟做歆夫人。水大夫哪里敢抗旨，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只能硬着头皮领旨谢恩。这回慕容照是彻底没主意了，咬牙跟陵彻说，让他带着水涟私奔，两人思量再三都没点头，他们绝不会为了自己连累家人。最后，慕容照想破了脑袋，告诉二人不然就退一步，他与水涟依旨成婚，拼着熬上三年，到时候便以水涟无所出为由，两人和离。水涟与陵彻别无它法，就只得如此了。
　　就这样，水涟嫁给了慕容照。一年后，瑶光王驾崩，慕容照继承王位。登基大典一结束，陵彻急急忙忙找到义兄，让他还水涟自由，成全两人的姻缘。谁知慕容照非但没有放水涟出宫，反而下旨封他为瑶光王后。直到此时陵彻才明白，自己这位义兄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抢走水涟，当初那些刺客根本就是他派出去的。陵彻追悔莫及，一气之下想闯进宫去见水涟，可惜慕容照早有准备，一百多大内侍卫围攻陵彻，陵彻战到力竭，被打昏过去。慕容照以行刺为名，用囚车将陵彻送回天璇，并照会天璇王永不许他再来瑶光。又以水家全族性命作为要挟，要水涟答应做瑶光王后，水涟再委屈不甘也只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