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闲院朽木

7、心仪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褚沐在窗户边站了很久，直到冷风吹过让他回了神。
　　褚沐从口袋摸出两块玉石吊坠。这两块玉坠是Janet给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次看到它们，褚沐心情却是很复杂。
　　听元黛两姐妹讲，褚沐下落时与凤族地界的保护结界相撞。褚沐的衣物全部燃烧了起来。若不是玉陌尘及时出手，恐怕褚沐还会被烧得面目全非。
　　他的衣物全部化为了灰烬，但这两块玉坠却完好无损。
　　褚沐将两块玉坠提起来。颜色都为琥珀色，但两块玉石上的图案大不相同。一块玉石上有片树林，似乎有阳光投射下来，树叶有暗有明。另一块的图案则是一簇植物。卵形的叶，红色的茎，还开着淡黄白色的小花。褚沐一时看不出这种植物是什么。他思忖了片刻，实在不知道这两幅图有什么特殊含义，索性收入怀中。
　　褚沐躺到了床上，闭上眼睛。
　　脑袋里的思维还很活跃，完全静不下来。过去的事，现在的事如电影一般在褚沐的脑海里回放，结果越想越，意识越清晰。
　　褚沐睁开眼，深吸一口气，然后闭眼。他不断给自己心里暗示，放空自己，才渐渐平静下来。
　　梦中褚沐仿佛梦到了熟悉的人，看不清她的脸，可褚沐知道那是他的亲人。她好像在哭。褚沐试图安慰她，虽然他很不会安慰人就是了。
　　下一秒，她在褚沐耳边说了什么……但，褚沐却怎么也听不清。
　　第二天，褚沐打着哈欠，早早起来。
　　褚沐推开门，看到玉陌尘正坐在楼下着喝茶，气定神闲。
　　褚沐一下楼，小二很亲切地在玉陌尘旁边的位置放好茶杯，褚沐顺势坐下。
　　小二为褚沐倒好了茶，玉陌尘瞥了小二一眼。小二自觉说：“小的为您们端早餐下来。”
　　玉陌尘刚才看到了褚沐打哈欠的样子，问：“睡得不好？”
　　褚沐喝了一口茶，放下，说：“睡觉之前想太了太多的事吧，睡得不怎么安稳。”
　　“所以说，应该让你的脑子休息一下。”
　　褚沐脱口而出，“黑客的脑子可不能停止思考。”后知后觉，他给玉陌尘说什么呢，然后笑道：“我是说，忘了说了，早安。”
　　出奇的是，玉陌尘竟然回了他一句，“嗯，早。”
　　“不过这家店还真是冷清。” 褚沐观察了一下，整个店的客人就只有他和玉陌尘。
　　玉陌尘抿了抿嘴唇，“你喜欢……热闹一点吗？”还没等褚沐回话，门口传来一阵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斯文白净的男子从门口快步走进来，看打扮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褚沐佩服的是，明明是疾步走，这个男子的气息却一点儿没乱。
　　那个白净书生走到玉陌林面前一尺的位置停下，“请少主人请恕罪，家中母亲偶感风寒，在下回了家照顾她，因此错过了您到来的时间。但是在下在七天前就清空了这里的所有宾客，并且嘱咐了店内人。不知他们是否好好招待少主人？”
　　玉陌尘意简言赅，“无碍。起来吧。”期间，玉陌尘简短地询问了白净书生母亲的风寒，那书生连忙说：“已经没事了，多谢少主人关心。”
　　小二这时，刚好端菜来，那白净的书生亲自上前去端到了褚沐这桌。
　　褚沐看到白净书生退到一边，悄声问玉陌尘，“这家店不会这是你家开的吧？”
　　玉陌尘嗯了一声，然后说：“吃吧，昨天晚上你没怎么吃东西。”
　　褚沐看到自己眼前是一碗样式可人的粥，和两三碟精致的小菜。褚沐拿起筷子，挑了小菜尝了尝，意外的觉得还不错。
　　两人吃完，玉陌尘问褚沐：“你昨晚没睡好，我们再休息一天吧。”
　　“不。”褚沐果断拒绝，“我不困。我们还是走吧。”
　　褚沐不想耽误路程，他内心还是比较想回到他的世界，那个他生活了十九年的世界。纵然平淡无奇，可也是他最熟悉的世界。
　　玉陌尘看得出褚沐迫不及待想回去的想法，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地晦暗。待他再次抬眼看褚沐时，又变得平静如水。
　　两人走出了这家店。那白净书生本想送玉陌尘。被玉陌尘给拒绝了。
　　褚沐一路跟着玉陌尘走过大街小巷，街上的行人，尤其是女子都频频回头看玉陌尘。弄得褚沐和玉陌尘站在一起怪不好意思。他其实喜欢低调，不喜欢被人太注意。
　　玉陌尘似乎也注意到了褚沐这点，路过一家面具店时。直接拿了两个半面银狐面具。一只先给褚沐待上，另一只再给自己戴上。
　　褚沐正想取下来，“这个我就不用带了。”
　　玉陌尘的面具只遮住了上半部分脸。从褚沐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如同裁剪过的下巴和两片薄唇，显出一种妖异的美。只听玉陌尘道：“你也非常惹人注目。”
　　“是，是吗……”褚沐被玉陌尘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了。
　　玉陌尘和褚沐走出小镇后，来到了小镇的最边缘。那是一片广阔的湖，湖水碧绿，湖中央有座枫叶山。
　　满山的枫叶，如同火焰一般，一片赤红。一红一绿，造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不过看起来却宛如仙境。
　　玉陌尘看了看四周，将星辰一抛。星辰瞬间变化。
　　褚沐有了之前的经验，自己跳了上去。玉陌尘也随后跳上去，站在褚沐身后。
　　星辰飞起，褚沐重心不稳向后倒。玉陌尘眼疾手快一把抱住褚沐。
　　褚沐看着星辰闪起了它的星光，问玉陌尘：“你这剑……有灵性？”褚沐总觉得这剑的星光一闪一闪，有点儿嘲笑的意思。褚沐总共就乘坐过两次，结果两次都被它这么捉弄。
　　玉陌尘不语，不过看他眼神有笑意，想必就是了。
　　星辰飞起，很稳地到达了对面枫叶山。
　　这座枫叶山在湖中央，四周没有直接通往这座山的桥。褚沐观望了一下，对面小镇边缘也没有船只，甚至连停船的渡口都没有。
　　这时，褚沐有异样的触感。就在那一刻，他感觉星辰通过了某一个位置后，周围空气就发生了转变。空中似乎有东西亮了亮，像是一层屏幕。
　　玉陌尘为褚沐解惑，道：“这是结界。”
　　原来是这样。可褚沐不解地问道：“这结界有什么用吗？我感觉通过它并没有什么困难。”星辰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飞过了。
　　星辰到了目的地，玉陌尘抱着褚沐一跳，跳下了星辰。星辰自动缩小。
　　玉陌尘收起星辰，星辰上银链的声音清脆。玉陌尘道：“只有持有凤族令牌的人才能通过此结界。平常人过不了结界，就无法靠近枫焰山。他们会感觉此山一直在远方，却怎么也不能到达。”
　　褚沐觉得这结界设置得很巧，不会对寻常百姓造成伤害。褚沐又问：“那若是外人从隐门走进呢？”
　　玉陌尘摘下面具，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褚沐这下好奇心大发。竟然有点儿期待。周围没人，他也把面具放下了。
　　玉陌尘带他走过了枫焰山的阶梯，往山顶上走。
　　褚沐站在山顶上向下望去，映入眼帘处皆为火红，眼底下是平静而碧绿的湖水，远方是影影倬倬的房屋。量是褚沐也为此情此景所动容。
　　“Beautiful.”
　　玉陌尘直直地看着褚沐。
　　褚沐：“美丽。”
　　玉陌尘没有多问，缓缓开口，“这里就是隐门口了。”
　　褚沐这才转身看着玉陌尘身后。
　　褚沐本想这所谓的门，是往两旁开的那种。但眼前这个……两根柱子的结构……倒像是牌坊。
　　“鸟居？”褚沐看着玉陌尘，问道：“这鸟居就是隐门口？”
　　显然玉陌尘不知道鸟居是什么，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玉陌尘让褚沐走走看。褚沐走进鸟居，但是并没有发生什么。他就是走过了一个门而已，但还是在山顶。
　　玉陌尘让褚沐回来。褚沐乖乖听话地退回去。
　　想必外面应当是一样的情形。没有令牌开路，它就是普通的鸟居罢了。
　　果不其然，玉陌尘说了一句：“抓紧我。”然后拉着褚沐往里走。
　　与刚才的感觉完全不同，鸟居的两根柱子间出现了像水波一样的东西，散发着阵阵蓝光。这蓝光有些格外刺眼。
　　玉陌尘一用力将褚沐拉到他面前抱起了他，快速说：“抱紧。”
　　褚沐也知道玉陌尘定是有原因。于是闭眼，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住玉陌尘。褚沐感觉玉陌尘抱着他向外走。
　　再次睁眼，两人已经到了鸟居前。眼前是则一片绿色的树林。
　　褚沐仍维持着八爪鱼缠着玉陌尘的姿势。玉陌尘也没有提醒他的意思。
　　等到褚沐发觉自己的糗态，他面无表情地放下腿和手，其实他真想就这么溜走。
　　玉陌尘理了理被褚沐抓皱了的衣服，“一般的凤族令牌只允许持令牌者通过，不过我的可以带人，但必须无令牌者紧挨着我，否则可能会被隐门门口的结界弹出去。”
　　玉陌尘又道：“此处是憩神山。我们已经在隐门外了。这片大陆，被人称作为东陆。”
　　褚沐问：“你来过外界？”
　　玉陌尘点头，说：“其实我经常出来。”
　　褚沐之前听元裳提起过，凤族其实规矩森严，没有允许不得私自出凤归山，更何况出隐门。
　　“你出来办公事？还是历练？”褚沐想到元裳说凤族的小姐们都被安排出去历练了。
　　玉陌尘摇了摇头，道：“我是溜出来的。”
　　这倒是令人惊奇。玉陌尘看起来这么乖，应当是遵从家规的那种，竟然也会破坏规矩？
　　不过褚沐蛮喜欢这样的玉陌尘。
　　褚沐揽住玉陌尘脖子，怪声怪气地说：“是什么原因让少主人从来到外界呀？莫不是外界有少主人心仪的姑娘？”
　　褚沐看到了玉陌尘脖子都染成了粉色，诧异这个人竟然真的羞涩了？他只是开玩笑而已，莫不是真的被他说中了？
　　玉陌尘没有像以往一样盯着褚沐看，反而眼神看着别处，道：“我们该走了。”
　　褚沐放下他，不知道心里这种感觉是什么。
　　有点儿……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