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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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芒？”云祝泠撕了一块衣服碎片绑在手腕上，道：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很久以前就在这儿了。我以为是什么古代祭坛。不过我知道它聚集的光能救人。”
这东西褚沐清楚，是因为这也是鹤罗神所锻造出来的一个东西。用来修复重伤的人，加速身体的复原。用褚沐的话来说，这相当于一个治疗仪了。由于亿万年时间已经过去，八芒阵所在的地理位置也发生了改变。褚沐才没有在踏入这片土地时第一时间就想起八芒阵修在这儿。
但是……褚沐定定地观察了片刻，眼前这个八芒阵和褚沐脑海中的信息有些不太一样。有微妙的差别，好像……哪里很突兀。具体是哪儿褚沐还真没有看出来。
八芒阵还在正常运行，即使亿万年过去了它也并没有成为一件废品。褚沐从心底佩服那个时代的人们的智慧，他们没有相匹配的知识，却锻造出了这种鬼斧神工的东西。有时候褚沐不得不感叹，落后的时代却能造就卓越非凡的天才，而发达的时代反而成就碌碌无为的庸人。
褚沐站在八芒阵外不远不近的位置，他看到云祝泠还一脸抱歉地站在旁边，缠在手腕上的红布条不知道是本来就很红，还是被血液染成那么鲜艳的颜色的。
褚沐心里也没那么愤怒了，看到玉陌尘平安无事后，他就平静了。褚沐道：“我守在这儿就行了，你走吧。”
云祝泠识相地走开，他也想赶快去看银灵子。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一切只要等到玉陌尘醒来就行。云祝泠想着到时候还是好好道个歉吧，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玉陌尘和褚沐只是被牵扯进来了而已。
云祝泠走出洞后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羡慕，那两人真的很爱对方。
褚沐让云祝泠离开后则是一直陪在了玉陌尘身边。阵法启动后便会一直为阵中心的人提供至纯的灵气。玉陌尘失血过多，也不知道那对黑心兄妹用掉了他多少血。所以把玉陌平稳地放在这里，是最好的方法。褚沐不敢妄动他，便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褚沐还以为救了他的是个美女，结果不曾想到是一位绝美的男子。只不过这美男子的行为有些奇怪，一上来就抓着他的手……还有后来，褚沐和他相处时的各种不习惯。可渐渐地，褚沐被影响了。发现这位严肃正经的公子，也非常可爱。并且越和玉陌尘相处就越被他吸引。
褚沐盘腿坐在阵法外，等待着他醒来。心想，不知道他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会不会觉得意外。失血过多的话，之后要给他做些补血的东西吃才行。
……
云祝泠沿着小路回到云祝天宫。一群下人被云祝绯指使着整理狼藉。云祝泠刚才不心疼，现在一看，新修的门和墙都被褚沐控制的土龙给压垮了。
云祝泠：“红儿。”
云祝绯：“医药费，修缮费。我们去问凤族人要吧。一个子都不能少。”
云祝泠脚步停顿了一下，“我们可能会被勒索。”
云祝绯尽量让自己语气平淡，不然牵动身上的伤口那真是疼死了，褚沐简直不会怜香惜玉，“解药我还用了自己四成灵力来融合，到现在还没恢复。而且我们不是和玉陌尘交换的么？我还被褚沐打伤了。不行，我亏死了。”
云祝泠：“那，我去卖艺吧。好歹也是云祝家的门面担当，应当会有人出钱看。”
云祝绯丝毫不觉得云祝泠提的建议有多么可靠。
“九公子，卖艺就算了，卖身就行。我买。”
九这个称号，是云祝泠参加那个像选蛊一样的选家主比赛中，他父亲给自己排的号。他是九，云祝绯是十。如今这世上除了他和云祝绯知道以外……就是……
这个声音一响起，云祝泠刚才玩笑的心态瞬间烟消云散。云祝绯躺在躺椅上，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一群下人识相地闪开，那人就那么站在云祝泠面前。云祝泠有些手足无措。在冰棺里躺了二十年的人，忽然对他说话，忽然站在他面前。不是幻想，而是真实。
“银……”云祝泠下意识地要叫银灵子，可是这只是个江湖代号又不是他的名字。
云祝泠张了张嘴，叫出那个他从未喊出口的名字，“俞……倾竹，你，你醒了。”
俞倾竹皱了皱眉，他醒了不是显而易见地么？难道他还能睡着走出来，又不是梦游。这个人无论过多少年都这么呆。
“我听小十说了，我睡了……二十年？”俞倾竹有些不可思议，他是感觉自己沉睡了很久。结果一醒就被告知已经是二十年后了。当年，他还以为自己中了死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却只是昏睡了。施术者不会手下留情，想必，当年的九公子付出了很多吧。
俞倾竹一走过来才发觉，他比云祝泠矮了不知道多少，说话时都得望着。而他的身高停在了十七岁，这让他多少都有些不爽。他不只是昏睡了，连身上的时间都停留在了十七岁。这种望着云祝泠说话的感觉真让他不甘心。
“是二十年。”云祝泠再一次确认俞倾竹是真的醒了。
俞倾竹活动了一下手指，“就当我闭关修炼了吧。”
云祝泠伸手想要触碰俞倾竹，俞倾竹不躲，任由他摸到自己的脸。
俞倾竹：“小豆芽竟然长这么高，真让我火大。喂，你还会哭得梨花带雨么？”
云祝泠被他说的老脸一红，“自然不会。”
俞倾竹一看，就看到手腕上红色的布条，“你手怎么了？”
“无碍。”
俞倾竹把布条解开，是被匕首一类的东西割伤的，从伤势的走向来看应当是自己弄上去的，“你不哭了，怎么就割腕自杀了？”
云祝泠觉得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不小心碰到的。”
俞倾竹说罢就朝外边走，“那就好。那我先走了。”
云祝泠挡在他面前，“你要去哪儿？！”
俞倾竹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还用说吗？任务完成，云祝家主已死，我还没拿赏金，那赏金价值连城。我可不白杀人。哪怕委托人死了，他还有子孙，就算断子绝孙了，我把他骨灰取出来在魅陵城卖个钱也不错。要是挫骨扬灰了……”
云祝绯听到差点儿没笑出来。好歹也是杀父仇人，说话这么狂妄，也只有俞倾竹了。俞倾竹简直是他哥的克星，一物降一物。云祝绯心想，这下，云祝天宫就热闹了。
云祝泠挡也不是，不挡也不是。要是俞倾竹现在出去，那么很快他就会被人发现，俞家小少爷实际上没有死，并且好好活着。那到时候……鲤山俞氏就会来抢人。
俞倾竹快走了两步，对着云祝泠猛地出手。云祝泠不敢对他使用真功夫，只是接住了俞倾的出招。三两招下来，俞倾竹摇了摇头，“你这功夫二十年都没有长进，竟然还能成为家主？不会是个傀儡吧？”
云祝泠辩驳不了， “我是……”
俞倾竹踏着废墟走出去，“小十说现在云祝家资金紧缺，你怎么当哥哥的？”
“我……”云祝泠哑口无言。
“行了。”俞倾竹一招手，“先跟我去要赏金。别到时候饭都不吃起了。”
云祝泠一愣。
俞倾竹：“走啊。”
“好。”云祝泠屁颠屁颠地跟上。
云祝绯出声提醒，“没有二十万黄金就不要回来了。”
……
“嗯？”褚沐余光看了一眼，忽然发现了异常。不是来自于玉陌尘，而是这个阵。
按照鹤罗神的锻造方法，八芒阵中心里的太阳纹有八个星芒，每一个星芒对着一根彩水晶柱。那么……
褚沐只是刚才看了一下就觉得数量不对，眼下有十根水晶柱。
假的么？褚沐伸出手感受着那水晶柱投下的光。不是，这么纯净的灵气绝对不是假的。那么为什么会这样修建呢？
褚沐百思不得其解。八芒阵的修建是在鹤罗神锻造三道门之前。他脑中有阵法修建的记录，却实是八根水晶柱。
正在褚沐疑惑不解时，一种强烈的压力出现在褚沐背后。褚沐反应极快地扔出去一根玄珞石制作的针。
被针击中的石壁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大块大块的石头落下。
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气声回荡在山洞里。一个人浅蓝色身影出现。
褚沐看清，是一个穿着浅蓝色的罗裙的姑娘。褚沐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看着和玉陌尘有三分相似的脸，喊到：“凤烟蓝。”
凤烟蓝虽然闭着眼睛，但他对于褚沐的方位判断得很清楚，她把脸面向褚沐，“是我。”
“你怎会在这儿？”按道理凤烟蓝现在应该在隐门里。怎么会出现在魅陵。她到底是多久就在这儿的？
“我？”凤烟蓝在褚沐面前三步位置停下。“我是来，让你回去的。”
“回去？”褚沐满脸疑惑，不明白她的目的是什么，“回哪儿去？”
凤烟蓝的相貌，身形都和十二岁的姑娘一样，乍一看就是个孩子。但她口中的话却不那么惹人爱，“不懂么？我是来，让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不要再出现。”
褚沐立马出声，“我不会回去了。我对那个世界的执念已经放下了，我在这里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会留下。”
“留下？你是想和玉陌尘在一起么？即使你会害死他也无所谓么？”凤烟蓝又一次叹气，“他为了你甘愿付出一切，而你却这么自私。你真的爱他吗？”
褚沐仿佛被泼了一桶冷水，“什么……意思？”什么叫会害死他？他……会害死玉陌尘？
“没有发现么？自从你和他相遇以后，你们之间就存在了相反的因果线。而这种相反的结果就是，要么你受伤，要么他受伤。”凤烟蓝见褚沐沉默了，继续道：“不然，为什么他会躺在这里？血液被抽离，若是离开这个阵法就会有生命危险。他身上还有很严重的内伤，是被天雷击中留下的。还有……把元神分离了一部分给你……还要我继续说吗？”
“你说……是我……”
“是你。”凤烟蓝毫不留情地说：“若不是你出现，他也不至于被命运纠缠而无能为力。所谓天道姻缘，你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相生结知道么？他手腕上的那个。相生结只能给一对恋人结一次，并且永不消退。不过，玉陌尘的另一个结，可不在你手上。”
褚沐觉得四周都安静了，只有凤烟蓝甜美的声音在回荡着。她的话，却如刀剑一般步步指向褚沐的心坎。一刀一刀，砍下去。这比紫鸾狂蛊发作还要痛苦，心里在滴血。
凤烟蓝：“相生结所承认的，是一生只爱一人。你没有他手腕上的另一半相生结，所以你一旦靠近他，所有不幸命运的轨迹都会发生指向你们。除非你消失，或者，他消失。这种轨迹才会停止。否则，这种下一次，就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了。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相生结可以消除。所谓消除就是抹消掉相爱的记忆。”
褚沐不想听下去了，但是他却一步也动不了，腿想被定在了原地一样，什么也做不了。
凤烟蓝接着说：“可他一直都没有消除，从那个人走了以后。他是爱你，可是也没那么爱你。到底他眼中看到的是你，还是他呢？他说爱你，是对着谁说的呢？”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玉陌尘的眼中到底看的是谁？为什么一旦涉及到那个人的事，所有事情都变得无法解释。玉陌尘的行为也变得奇怪。
褚沐无数次地想问玉陌尘，也确实问了。但是，那天，玉陌尘被天雷劈中了。褚沐不知道下一次问，会不会突然又出现什么东西。
褚沐脸上流露出了痛苦，道：“我留下，哪怕是不留在他身边，他会怎么样？”
凤烟蓝睁开眼睛，她的眼瞳颜色很奇特，像是橙色又像是琥珀色，“他必死无疑。这次逃过了下一次就不会了。这就是因果，就是命运。褚哥哥……走吧。”
“我……”褚沐脑子一片空白，无言以对。那些他本来不想去追究的疑问全部在他脑海里盘旋，凤烟蓝说得正是他一直以来所害怕并且不愿去思考的问题。她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玉陌尘的伤，每一次都是因为他。都是……他的错。
命运，让处于两个世界的他们相遇，却又迫使他们分离，如果最后结果是分开，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遇见。
可是，他们遇见了。褚沐深陷其中。
容不得褚沐挣扎，凤烟蓝用那一双美丽的眼睛看向褚沐背后，道：“空门，开启了。”
褚沐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八星阵的上空凭空出现一个接近透明的门。那是由两根水晶柱的光交叠所呈现的出来的。看起来像投射的虚影一般。
那多出来的两根水晶柱其实是空门的门柱。原来，这一切都是准备好了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把他引到这里来。
褚沐笑了一下，“为什么……我们会遇见？”
凤烟蓝没有给予他回答。
褚沐脚下的小石子飞了起来飞向空门，随后消失在那片虚影里。褚沐骤然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了他，而且越来越强。那股力量把他往空门里拉。
“我不要走……”褚沐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真的不想走。若是走了就永远不能再见他了。黑金玄珞石仿佛感受到了褚沐的心思，不受褚沐控制即刻变为绳索拉住了两边的水晶柱。褚沐稳住了身形，没有被空门吸进去。他第一反应是去查看玉陌尘的情况。玉陌尘的位置刚好在空门下方，没有被空门影响，他安安静静地样子让褚沐觉得心脏被羽毛挠了一下，柔软而美好。
水晶柱挪动了一分。
若是水晶柱位置偏离，那么玉陌尘的恢复过程就会停止……
有大块的石块被卷入空门，有的还砸中了褚沐。
凤烟蓝丝毫不被影响，稳稳地站着，她的眼睛透过空门，“褚哥哥，这就是所谓的命运。谁也周转不了。”
褚沐仿佛明白了什么，想吵，想闹，但在那一刻内心格外的平静。褚沐将玄珞石收回，他被那股力量带起，远离了地面。
褚沐竭力控制住周围的空气，把自己往玉陌尘面前带。
褚沐：“他会好么？”
凤烟蓝笃定地回答：“会。”
“是吗？”褚沐伸出手，空门地牵引力太强，他承受着身体被拉扯的痛苦。褚沐的双手轻轻地摸住了玉陌尘的脸，那个人白皙而温热的脸。手上的温度太让他眷恋，褚沐舍不得收手。你看着我的眼睛，到底是看的谁的脸？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了……
“陌尘，我爱你。”
……
空门消失，一切归于平静。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山洞里空荡荡的，地面的碎石都被空门带走了。凤烟蓝闭上眼睛，望着空门消失的地方，久久伫立。
“褚沐……”玉陌尘仍然没有醒，可是却不自觉喊出了这两个字。大概是做梦了，梦里梦到了那个人吧。
然而，却无人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离开
